第63章 七人之阵
今回与少林七僧比武,无论是此阵的原创者张三丰,还是作为初次实施者的武当六侠,都对这套从未使用过的阵法,具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而之所以需要殷素素加入,并非为了制敌,而是为了俞岱岩。六侠心意相通,自是要重振“武当七侠”的威名。
七人对视一眼,宋老大彬彬有礼道:“七位大师,请多指教!”
空闻亲挑了三个徒弟,以及空性的一个弟子,与两位师弟下到场来,准备破阵。
两僧俱是隐隐感到,自己一方,怕是真要碰回钉子了……
如今,若真像这少年所云,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么,少林恐怕又要担上死咬不放,蛮不讲理的恶名。
但自殷扬想来,这当世之间,能算得上第一流高手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寥寥二十许。又哪有这等机缘,将这许多高手聚合在一处?便真的强行集在一起,这些高手有正有邪,或善或恶,性情不一之下,又怎能齐心协力?
先前,张翠山因要配合其他六人的长剑,故而未曾选用虎爪钩迎敌。可这对黑白双笔一经使开,却也甚为了得。张翠山的身前,但见黑芒嘶嘶,白光闪闪,空性的抢先一击竟然无功而返。
总觉顾得东边,西边便有漏洞,同时南边北边,均予敌人可乘之机。直到第四天早晨,旭日东升,照得江面上金蛇万道,闪烁不定。张三丰这才想通,分由七个弟子齐施,才当破解。
想到这里,空智追问道:“那你说,那个真正的凶手,究竟是为何人?”
难道,这神秘少年当真是武林百晓生不成?要不然,又怎能知道这般多的江湖秘闻?
而武当这边,除了张翠山手中,持有一黑一白两把判官笔外,其余五侠以及殷素素,皆是持剑下场,各自站定。
再说了,武当七侠本身的修为,就已参差错落,未曾统一。最强的俞莲舟,若出几手绝招,便可快速干掉最弱的老七莫声谷。这般差别大法,其阵势真能如理论上的那般强悍?甚至,夸张到以七敌六十四?
其实,龙门镖局的总镖头都大锦,不过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罢了。少林派会这样劳师动众,三僧尽出,无非是因为这七十余条性命的惨案,有武当派的嫡传弟子牵涉其中而已。更况且,当年这桩惨案,还与屠龙刀相关联……
被他选中的张翠山,顿觉一股狂风贯耳喷来。忙走阵位,双笔封点,意图化解对方猛恶的声势。他手里这一黑一白两笔,皆为殷扬所赠,前者鹰喙笔锐利无比,后者鹤嘴笔寒光四溢,都是判官笔中的精品兵器。
空智见方丈师兄,颇有些疑神疑鬼的踯躅样子,思量片刻,对殷扬道:“照你的话意,似乎此事并非张翠山所为了?”
殷扬是不太相信的。他认为,别说是第一流的高手了,按他自己的算法,就算同时对付六十四个三流高手,都已算够呛。毕竟,按照殷扬的苛刻算法,自己的内功水平,也不过才三流顶峰而已。
不过,这真武七截之阵,精妙无方确然不假。本是从蛇山蜿蜒之势、龟山庄稳之形中间演化而来。是故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时施为。当年,张三丰悄立大江之滨,不饮不食凡三昼夜之久,潜心苦思,终是想不通这个难题。
未待他安然退回,殷梨亭的长剑,已如一条灵动的长蛇,无声无息地刺到了他的身后。这位空性神僧身形虽属魁梧,但其步伐确也矫健,只见他微一腾挪,便已避开剑势,继续朝后退去。
空智听得一震,他没想到先前的那次“平反”,竟还有这层意思。
“不过!若说这龙门镖局的血案凶手……晚辈不才,正是恰好知晓。”
殷扬正想说话,却刚好瞥见进入内堂已久的武当六侠,此时恰巧行出。念头一转,便道:“在下若于现在道出真相,必会令少林高僧有所分心。还是,等诸位大师闯过阵后,再作续谈罢。”
所以说,少林派的动机,其实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与之前,镖局联盟的那三位总镖头相比,打压近年以来声势愈强的新贵武当,才是少林此行的真正重点所在!
这七套绝学,武当七侠各传一门。分别行使时,固是各有精妙之处,但若二人合力,则师兄弟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便即大增。若是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的威力又强一倍。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犹如六十四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
他知道,“真武七截阵”确是张三丰最为得意的一套武功。乃是其一日兴起,以武当山所供奉的真武神像座前,代表着至灵至重的左右龟蛇二将为原型,亲自前往长江和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观那汉阳龟蛇二山大气磅礴的自然山势,从而触机创制的七套绝学。
殷扬看了他一眼,笑道:“武当七侠皆是光明磊落之辈,若真做了,又怎会剧不认罪?刚才,张四侠曾多次言道此中尚余不少疑点,而莫七侠也有世事难料一说……于俞三侠一事,少林派不就身受其冤么?”
谁料一股有若玄龟般凝重沉稳的深厚掌力,已在他的退路上等候已久。惊醒的空性,百忙中勉强匆匆转身,硬接了这一掌,只觉胸口气血沸腾,不能自制。虽侥幸退回到少林众僧之间,仍是感觉喉头微甜,险些咳出一口血来。
殷扬望见走在张翠山身旁的殷素素神色如常,已是知晓,那位俞三侠果然是位信人。当下,放松心情,与方西墨等,找了个视角绝佳的位子,坐下观战。
少林武当两派,为了这事你来我往,争执多年。与掌有“证物”的武当派,所主张的先调查清楚再做定论的谦庸态度对比,少林派可是咄咄逼人,一向咬得极紧。而且,因为有目击证人的关系,在龙门镖局一事上,少林上下几乎都已认定了,武当张翠山必是造成惨案的罪魁祸首!
这时,空智空闻也都看到武当六侠,跟一位陌生女子走出。听殷扬这般说,倒也不便追问。否则,倒会让人看轻,以为他们少林没有取胜的信心……
外貌威武的空性,脑袋不灵,动口不行,出手却是三僧之中最快最猛的一个。只见其双爪曲起,宛如擒龙,同样的三十六招龙爪手,自他手中使来,竟却大别于空智那种浮于表面的刚猛,而是真像头凶兽般暴力无比。
闻听此言,空闻空智皆是一楞。两僧均未想到,他竟会如此说法。
说着,殷扬的眼中,电闪般掠过一丝异彩。
空闻与空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些须惊异。他们都没想到,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厉害阵法的武当派,“随便”摆出一个七截阵来,便也如此厉害。竟然只在数招之间,就把为少林探阵的急先锋空性给伤了。
此番,双方动手过招,乃是比武论英雄,自是再无闲暇客套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