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物
对面的少年挑了挑眉，“什么样的杀人案？”
林语尘顿了片刻，凝着少年的双眼说道：“嫌疑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寄来一封匿名信，通知警方一件事。”
少年托着下巴，表情很乖。
见到林语尘好像在等他的反应，十分配合的微张大了些眼，“啊，什么事？”
林语尘：“收尸。”
少年目光稍顿，点了点头，林语尘继续道：“接着第二天，警方就会在市区的交通主干线上，发现一具女尸。”
“女尸？”少年眨了眨眼。
“嗯。”林语尘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死者头颅被割下，只剩下白骨，躺在路边上”
林语尘盯着对方，再狡猾的罪犯面对突然的诘问，面部总会有细微的变化。
哪怕只是一瞬间。
他在等。
然而，时间过去了许久，他感到每多说一个字，那少年的眼睛便多瞪大一分。
好像满眼都是——咦哦？还有这样恐怖的案子？
真是太可怕了
林语尘：“”
少年姿势动了动，由支头改托腮，一脸的纯美无邪，拖着气音，“警察哥哥。”
“嗯？”
少年抿抿嘴，桃花眼垂了下去。
虽没有说完，林语尘似乎已经听到他下一句在说，警察为什么要在这讲鬼故事给我听，这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两人继续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林语尘凝着他双眸，最终，垂下头，“好吧”
当我没问。
大概是林语尘受挫的神情搞笑又心酸，很容易叫人萌发恻隐之心。
少年低笑着，“不过嘛，哥哥说的这个人，我倒是可猜猜看。”
少年尾指点过茶水，在木几上随意的画着，轻轻“啊”了一声，像是算出什么，“有几种可能，可能这个人吧，多少有点睚眦必报，说不定这个警局得罪过他什么人。”
“也或许，他是闲得无聊，想给警察局找点事做。”
他声音放得很轻，尾音很自然的拖长，身后的尾巴扬起，打了个卷：“又或许他多年前看上了一个人，想吸引那个人的注意也说不定。”
林语尘的视线从那些水渍，向上抬，少年眼尾轻挑，眸子泛着细碎的光，含着春色，唇瓣红润的有些过了火。
活脱脱一只蛊惑人心的妖物。
如此近看，便又有些招架不住，林语尘舒了口气，将身子拉直。
手腕上的红痕，好似被刺了一下。
感觉像是蜂蜇。
几番试探，林语尘感觉自己像被对方带进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里。
大概郁闷，林语尘伸手，将面前的三杯茶一饮而尽。
准备离开之际，突然想起来聊了这么久，还没问这小少年的名字。
林语尘忽然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
听到“小孩”两字，少年微微挑起眉梢，停了脚步，表情又恢复成不正经的懒散笑容：“沈银修。”
伴随着，他胸口的小铃铛轻轻响了响。
林语尘目光移下去，只见那枚小事物坠在少年雪白的皮肤上，模样有些古朴，不是什么流行的款式，边缘甚至磨的有些发暗。
细细的链子经过锁骨，一路蜿蜒起伏的深陷进去，连同林语尘的目光。
小铃铛似乎感应到这道目光，又愉快的响了响，头顶传来少年半似哄笑的气音。
“哥哥，你往哪看呢？”
沈银修含笑看着他，面前那张脸微微怔了怔。
林语尘面皮很薄，能清晰的看见色泽的变化，清厉的凤眼微挑着，看起来有点冷，又有点欲。
沈银修的眸色暗了一瞬。
见他半天不说话，移开的目光此刻又移回来，像是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片刻后，沈银修才意识到他正盯着的是自己侧颈——
林语尘看着的是一枚闪电样的胎记。
上方语调懒洋洋的，“怎么了？”
林语尘回过神来，收回视线，顿了顿，“没有。我以前养过一只猫，那只小猫的身上也有一个这样的胎记。”
少年侧过头，带着笑意：“哥哥原来还养过猫？”
林语尘嗯了声，道：“只是挺不负责的因为工作忙，很少在家。”
少年长睫微动，“那只小猫呢？”
林语尘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跑丢了。”
沈银修足间放慢了些，他稍弯下腰。
敛开一双撩人的桃花眼，“那”
接着，轻声道：“哥哥这是想他了？”
林语尘也慢下步子，偏了偏头。沈银修正凝着他。
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心道这双眼睛倒是有点像
但转头便打消了，如果沈银修真是只妖精，大概还挺让人头疼的。
林语尘抿了下唇，扯开话题：“我这样的主人，猫应该还挺讨厌的吧。”
沈银修直起身，仍盯着他。
“怎么会。”
林语尘停下脚步，看向他。
少年哈哈笑了笑，道：“如果我是那只猫，每天等着主人回来就已经很幸福了。”
林语尘站在原地，愣了愣。那少年已经走到前边去了。
趁这少年转过身，林语尘在兜里摸出一件事物，是老姜塞进来的风邪盘。
如今指针平静的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林语尘觉得，若不是此物极为认主，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坏了。
他把那东西塞回了口袋，下意识间眼风一瞥，却又回过头来，隐隐的发觉，这个房间似乎有点不对劲。
老旧墙皮间多了几道痕迹，因为不起眼，林语尘不确定那些痕迹是不是刚才就存在。
地板上的积木此时累高了几块，还有一些滚落到书架旁——
好像从他们进来时，就有个小孩一直坐在那里一样。
最明显的是墙上的那幅画，林语尘记得进来的时候，那幅画是空白的。而此时，画框里荫出了什么东西，像是墨汁。
沈银修倚在门边，像个校门口等大人来接的小孩，看上去有点乖。
林语尘叫住他，“你记得我们进来时，那里有一幅画嘛？”
沈银修嗯了一声。
林语尘：“那你记得画上有东西嘛？”
沈银修顺着他指的方向，盯了一会，道：“没啊。”
“可它现在”林语尘转身过去，发现那幅画又变成了一片空白。莫非是他看错？
林语尘跟着沈银修，在这地下绕来绕去，发现此时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条走廊，只不过出来的门是在对面，原本是由纪忍打开的。
另外，其余四扇门都从里侧上了锁，也就意味着，只能由里边的人出来时才能打开。
查看一番后，林语尘让沈银修躲远一些，并告诉他捂住耳朵。
沈银修手插在口袋里，半靠着墙，耳尖动了动，像是听不懂人话。
又提醒了两次，直到见他乖乖的拿出两根手指，堵上了耳朵后，林语尘朝后退了两步，手1枪上膛，扣指，朝门锁击去，他枪法利落精准，门锁的位置很快被打穿——
但和想象的一样，真枪实弹对这里的门显然毫无作用。
林语尘叹了口气，走到电梯前。
此时，阴脸男站着的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他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猜测，如果不是有人在他们之前先出来，和阴脸男一起下去了，就是他在所有人离开后，自己关上了电梯。
又说了半天，沈银修仍没半点反应，林语尘像是想起了什么——
转过身，果然见他两只手指还乖乖的堵着耳朵，表情十分听话。
林语尘低头，叹了口气，用手势比划了下，示意他可以放下了。
沈银修点点头，照做，然后歪了歪头，“哥哥刚刚在干嘛？”
“”
他刚刚在干嘛？
这个问题问的好。
林语尘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自己正站在一架死气沉沉的电梯前，嘴巴一开一合难不成，在这孩子眼里，他认为自己一直在跟电梯谈心？？？
沈银修：“哥哥？”
林语尘捂额道：“没什么，和电梯聊会天。”
沈银修：“？？？”
沈银修：“那我们现在下去嘛？”
林语尘摇了摇头：“这电梯，恐怕要等有人下来，才能打开了。”
沈银修指了指右边，笑道：“这不是还有一台嘛？”
林语尘看了一眼，告诉他这一部，从进来这里时，就已经暂停使用了。
电梯上方的屏幕，仍是灰暗，并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沈银修弯下腰，认真的看了看，转头，敛开一双桃花眼，“那要不要试试，说不定哥哥运气好，一碰，它就亮了。”
林语尘捂着额，半晌没说话。
这种概率极低的奇迹事件，大概也就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才会拉着大人实验吧！
但想了想，确实现在也没有其他能出去的办法
就当是，满足一下孩子？
而等林语尘走过来，沈银修却退到一边了。
俨然一副虽然建议是我提出的，但冒险的事还是要大人来做。
林语尘似是觉得好笑，便由着他了，瘦长的指节，朝右侧的按钮，按了下去。
而等了将近一分钟，那部电梯像是死了。
完全没反应。
林语尘无奈的牵着唇角，在考虑转身后该怎么安慰孩子。
就在他准备转身之际，一个古怪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电梯内传了出来——
开始声音极小，听得不清，像是呜咽
直到里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林语尘双瞳骤然收缩！不是呜咽！是拍门声！
那动静重而巨大，猛然间，令他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这部电梯之所以没有使用，是因为
——有什么东西，藏在了电梯里！
而此时，里边的东西正试图扒开电梯的门！
随着“叮”的一声——
右侧一直死寂的电梯。
竟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