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灵境
卫引本想给梅浮游和青鲤报平安，可一听梅浮游被关禁闭，他又将传音符塞了回去。
他的传音符传不了后山。
谢行休先去无极宗看了一圈，无极宗附近仍有不少四宗弟子在巡逻，他们几个筑基金丹若不暴露实力，想在此地引出半灵境，恐怕会被立即抓住。
卫引还想忽悠师无桧，“你是半把钥匙，那另半把在师弟身上吗？”
“对，我是钥匙这件事也是谢道友告诉我的。”
师无桧又想落泪。
师门将他保护得太好，竟未曾把这事告知过他，哪怕死伤无数，也没有告诉贼人他的下落。
“开启半灵境的钥匙为什么会是活人？是血脉吗？”
师无桧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卫引又问：“谢行休有没有告诉过你怎么开启半灵境？”
师无桧继续摇头。
卫引：“……”
傻孩子，怕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若要献祭你命开启半灵境，你也愿意？”
师无桧顿时僵住，还算是没那么蠢，“师门佛子只余我一人，起码在找到凶手之前，小僧不能去死。”
“那谢行休手里另一把钥匙是什么，也是活人吗？”
卫引问的直白尖锐，饶是师无桧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小声说：“卫道友，你与谢道友不和？”
卫引面不改色：“我只是怕你俩误入歧途。”
“你们宗门或者世家出过化神吗？既然活人是钥匙，那与血缘脱不了干系，半灵境的主人许是你祖上那群人之一。”
师无桧摸头，手一滑，摸到了几片假发，“宗门只有一名化神，是我师叔，永圣法师。我祖上没有出过化神……”
“不过，我母亲是半妖，我随母性。”
卫引看师无桧低头思忖着，阳光照在对方脑袋上，衬得那颗头锃亮。
这假发质量似乎没那么好。
然而就在这瞬间，他心里忽地有了个离谱又可怕的猜测。
师无桧还在叨叨：“除非我是某化神大能无意间留下来的后代，要不然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谢行休幽幽站在卫引身后，思考着现在出手会遭到神识出击的可能。
卫引看他面色苍而白，一身红衣深深，眉目艳艳，睛如点漆，面似堆琼，像只生在鬼域的媚鬼，颦笑间，惊目连连。
“师弟看我做甚？”卫引笑问。
“师兄恢复能力不错，这脸都饱满起来了。”谢行休笑嘻嘻地，“两位莫要再猜，无桧就是钥匙，没有半把之说，那传言是我放出来吸引旁人注意力的。”
“也就是说，这半灵境的主人，确实与师无桧有关系。”
卫引支起下巴，看向师无桧。
师无桧见两人都在看自己，话都不会说了：“可可可，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桧放心，开启半灵境只需要取你心头血，不会伤你性命。”谢行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若真要害你，我绑了你强行逼你便是，何须如此费事？”
师无桧觉得有道理。
卫引觉得谢行休在这话上没必要撒谎。
两人点头。
以卫引隐匿的本事，在各大宗门的监视下开半灵境自然不算什么，所以他主动揽了活，打算在卯时开启半灵境。
混入半灵境，目的有四。
一，变强，抢机缘，有了药峰峰主这只疯狗在，他的安危得不到保障。
二，对于谢行休这只邪祟，能杀便杀。
三，帮帮师无桧，让其避免早夭结局。
四，半灵境内说不定有寻人功法，他想找到师父。
又过了两日，谢行休与师无桧在卫引的掩护下来到无极宗，师无桧的灵力包裹指尖，正要朝自己心口刺去，卫引突然抓住他的手，递给他一颗丹药。
“把它吃了，止痛的。”
师无桧不曾怀疑卫引的用心，接过来将丹药吞下，刹那感觉腹中升起股暖洋洋的灵力，舒服的让他想要伸展四肢。
在他眼里，卫引更加神秘了起来，他奇道：“卫道友，这丹药好厉害！”
卫引示意他扣心取血。
师无桧不再磨蹭，用手指扣了心口血出来，但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又求助般看向谢行休。
虽然心口不疼，但他眼睛看着疼。
谢行休站在原地沉默须臾，看到师无桧捧着心头血，忽然出声：“错了，半灵境在榕城附近，不可擅自选位置。”
师无桧僵住。
手里的心头血突然就不热了。
三人又跑到了榕城那里，谢行休捏印施诀，几番下来，找到了位置，手一抹师无桧的心头血，在空中一划——
刹那间，天地变色。
三人看到榕城边缘有道门凭空出现。
门上印着众生万相，有哭泣者、有欢笑者、有猖狂者，有迷茫者……
也有鸟儿在空中翱翔，鱼儿在水底畅游。
道意浑成，扑面而来。
三人都愣了几秒，方回过神。
谢行休提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师无桧跳进门内，卫引紧跟而上。
进了半灵境门后，数道光穿梭进去，谢行休撑着把白伞，不紧不慢，仿佛漫步云端。
“为何撑白伞？”
师无桧终于回过神，压下刚领悟道意的欣喜，忍不住问。
“祭人。”
谢行休转动白伞，如是回道。
祭这些将死之人。
师无桧并不知道，这伞以人皮做伞面，人骨做杆，以怨为咒，囚了无数人的神魂。
他只是好奇地瞅着这白骨伞，白光消失后，三人站在林中，面面相觑。
……
“有秘境开启！”
“六重光，足足六重光，此秘境绝对是化神修士陨落后形成的半灵境！”
“速速通知宗门，派弟子前来秘境。”
榕城的强光大盛，引来无数方的注意。
四大宗门都派了不少弟子过来，却发现半灵境只容纳金丹及其以下修士进入，哪怕压制修为也会被识破，入不了那道门。
宗门并不禁止散修进去，但只允许金丹以上的散修进半灵境，以防产生过多伤亡。
而四大宗门则是派了些自己器重的弟子进入，打算用一种特殊留影石来转播半灵境内的场景变化。
因为半灵境的突然产生，不少人怀疑是凶手所致，以蓬莱为首的几大宗门派了五位化神大能在此守株待兔，等半灵境关闭之时，就是凶手命陨之刻。
这其中就有梅浮游。
梅浮游一听有半灵境出世，立即申请戴罪立功，带领小辈有条不紊进半灵境的门。
只不过，四大宗门的队伍里还有些筑基修士混入其中。
江雪起全副武装，与无量峰三弟子依依不舍告别。
梅浮游盯着半灵境入口，许久也没看到卫引。
许是先一步进去了。
梅浮游并不认为卫引会错过这次机缘。
只不过……
眼前这道门，他莫名品出了几分熟悉。
不远处。
有名布衣少年背着顶药鼎，随着大部队一起向门靠近。
无人听见，他喃喃道：“天降异象，九重光阆……”
“果不其然，此乃得道陨地。”
少年身边的同辈修士偏过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戴好灵宝，我们进半灵境。”
那修士点点头，戴好了以幻力为筑，表面看起来可涨修为的灵宝。
半灵境内陆陆续续涌入不少修士，而有的修士在进入秘境后，却感觉脖颈微凉，想抚上脖子，发现自己已尸首分离。
一时间，有些地方的尸首已经堆积如山。
半灵境入口只有一个，但修士会随机掉落在秘境里的各处，像卫引三人这般没分散的少而又少。
没分散的三个人走在一起，显然也看到了来自外界的各种光芒。
师无桧看到这，有些失望，“那贼人没有动静吗？”
贼人灭无极宗，不就是为了半灵境？
只可惜半灵境未在贼人手中，而是以一种开放式的秘境供大部分修士进入。
倘若半灵境落入贼人手里，说不定会变成私人物品，能灭无极宗上下只存一个活口的，也只有化神能够做到。
化神……
师无桧突然想起，他们无极宗供养的化神，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出面过。
宗门被灭是何等大事，为何家里唯一能报仇的人销声匿迹？
本来在他昏迷前无极宗还有几个活口，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
若不是及时被送到蓬莱，处于层层保护下，他师无桧的下场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有谁能够千里追踪，杀了不在无极宗的弟子？
师无桧忽觉唇干口燥。
卫引看这孩子突然站着不动，喊了他两声，人没反应，他也跟着站在这。
走了几步的谢行休发现身后两人还在原地，不由得问：“杵在那干什么？”
师无桧面色虚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谢行休见他这样，停下脚步。
“想起来了？倒也不傻。”
师无桧像是要求证，“那贼人——”
他深呼吸口气，“是永圣法师吗？”
“你能想到的，他人也能想到。”谢行休倚在树上：“只是抓不到人，又无证据，所以此事还未解决。”
四宗门没有这么傻，事发时可能会忽略这条信息，但如此明显的嫌疑人摆在明面上，他们理应想得到。
只不过凶手若真是永圣法师，这便更像是无极宗家事了。
能通过命牌找到弟子行踪，从而杀之，这种手段，化神所有。
具体永圣法师为何对一个化神的坐化地念念不忘，其他人还找不到缘由。
同是化神，同辈修士留下来的东西再好，对自己用处也不大。
哪里值得永圣法师叛出师门，杀其后生？
而师无桧得到求证后，险些瘫在地上，卫引及时扶住他，听到他说：“我们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