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西来了（二）
第二十九章：小西来了（二）
顾老爷子一见甘荷，便招呼道，“小荷，到我这里来。”
甘荷正要应答顾老爷子，就听见了“哼”的一声，又听见了一声嘟囔，“我就说她就是攀高枝嘛，不要脸。”
甘荷顺着声音寻去，顾林姑姑的嘴还未合上。
“这个女人太烦，欠收拾。”甘荷心里有个声音叫道。
甘荷强忍怒气，笑着和爷爷奶奶打了招呼，想重新找位置。
顾夫人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别走。然后她在顾林姑丈耳边说了两句，姑丈起身，连拖带拉地把顾林姑姑弄去了离她们较远的一张桌子。
苏禾夫妇也来参加婚礼。
她看见了甘荷，对她促狭似的笑了笑，过来与顾老爷子打招呼，看见奶奶漂亮的披肩，故意说：“小荷，你好偏心哟，送给奶奶的披肩比我的好看啊。”
奶奶笑拍着苏禾的手，“闺女，小荷是我孙女，送我的当然好看。”
蓝旭过来找苏禾，看见了甘荷，朝她点点头，甘荷神情淡然。蓝旭问候了顾老爷子，带着苏禾回贵宾席去了
婚礼仪式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婚礼的一对璧人吸引了。甘荷注意到顾林的姑姑悄然起身，向卫生间走去，甘荷也尾随她去。
站在门外，甘荷听到顾林姑姑在打电话，电话竟提到了她的名字。
甘荷推门而入，顾林姑姑一见到她，一下就挂断电话，趾高气扬地挑衅甘荷。
那次差点被小混混掳走的遭遇，甘荷就下决心报了一个跆拳道班；现在学习快三月，今天她就想收拾顾林姑姑，验收一下自己学习效果。
顾林姑姑的挑衅激发了她怒火，她稍加思索，反锁上卫生间的门，抬腿就踢向她的小肚腹，顾林姑姑没想到甘荷敢打她，摔倒地上，不置可信地瞪着她。
甘荷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拉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摔，她的屁股“呯”地一声落地，痛得她尖叫一声。
甘荷抓过一把纸巾，塞在她嘴里，对她就是一顿狂揍。看着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甘荷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
甘荷拍拍手，对着痛得爬不起来的顾林姑姑道；“你敢再造谣生事，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打到你没脸了。”
“我要去告诉顾林和他爸爸，你竟打我。”顾林姑姑忍住周身的疼痛叫嚣道。
“好啊，去告诉顾家所有的人，看有谁信你，一个有妄想症的人。”甘荷轻蔑地说，一边去打开反锁的门。
门一打开，她一愣，门边竟然站着蓝旭。
很快她一脸平静，目不斜视就要从蓝旭身边走过。
“甘荷。”身后传来蓝旭的声音，“你敢打顾林姑姑，”甘荷立住脚，“不过，她该被收拾。”蓝旭的声音又传过来。
“谢谢。”甘荷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善待苏姐姐，不然有一天我也打得你没脸的。”甘荷仍没回头，冷酷地说了这两句话就扬长而去。
蓝旭苦笑，看着甘荷的背影，他真的认识到这个长得与黎欣一模一样的人不是黎欣。黎欣善良无畏，眼眸清澈干净。甘荷善良，却带着有毒的锋芒，眼神深沉得象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水，谁都看不透。
他释然了。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顾林姑姑，转身离去了。
甘荷回到席间，婚礼仪式已经结束。
顾区长正与小西交谈，顾林坐在旁边，时不时也在插话。李眉十指紧扣着顾林的手，坐在旁边，一副小女人幸福样。
顾奶奶拉着甘荷的手，问她刚才去哪了。她说着遇到一个熟人，绊住说了一会话。
顾夫人打断顾奶奶，说小荷还没吃东西呢，就往她碗里夹菜，奶奶也给她夹菜。一会儿她碗里才高耸如一座小山。
甘荷用眼睛搜寻王辉，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正从外面跑进来，好像在寻找什么，一见甘荷，脸上的焦虑顿时消失。
甘荷向他招手，他快步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甘荷把纸巾递给他，把碗里菜拨给他一大半，他擦擦汗，对奶奶憨憨一笑，埋头吃菜。
婚宴结束了，顾爷爷顾奶奶一再叮嘱小荷和小辉要来家玩。
顾林与小西一见如故，说到兴奋处，竟然想跟小西一起走，还好顾夫人提醒，才想起自己是新郎，叹息做罢。
回到宿舍后，小西、小辉和甘荷坐下来，互诉了一些各自的情况，感叹这个时代的变化。
快到5点了，三人一起动手做饭；饭后王辉提议去散步，三人沿着周边小路不紧不慢地走着。
“姐，你到南方来受了很多苦吧。”甘西心疼地说。他从王辉口中知道了她的一些遭遇，更坚定他一毕业就工作的决心，他不能让姐独自承担家庭的重担。
“小西，姐不苦，好着呢。”甘荷一脸轻松道，“倒是你，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这几年都不花家里的钱，很苦很累吧。”
“我只是动脑赚钱，不累。”甘西英语好，这几年一直给人翻译资料或去当翻译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你在国家级报刊或国外顶级刊物上发表过文章吗？”甘荷问。
“当然，每年我都要发表好几篇论文，国内国外的都有，所以我们老师说我申请国外的一流研究生非常容易，还可得全额奖学金呢。”小西一脸自豪。
“小西，你真了不起。”王辉对甘西竖起大拇指。
“小辉，你也不错，你理化成绩比我好，就是英语太臭了。”小西的评价很中肯，王辉就是英语差，才复读了两次，18岁才上大学。
“那小西，你大学毕业后选择工作还是读研究生？”王辉问出了甘荷想问的问题。
“工作吧。”甘西没有犹豫地回答。
“小西，为什么不读研究生？”甘荷插话道。
小西沉默了。
今天与顾区长和顾林交谈后，他了解到对他所学的专业来说，要想站得高，走得远，一定要继续深造才行。
最好去国外看看，开阔一下眼界，中国经济发展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必须借鉴外国的一些经验，但又不能照搬。
如果他去了国外，一走就是三年，家里所有的重担都会压在姐的身上，老的老，小的小；杂货店的生意又越来越差了，小竹的学费都是姐寄回的。
“是考虑家里的情况吗？小西，你放心，姐一定照顾好家里。”甘荷一针见血地指出小西的顾虑。
“不是，姐，是我自己想工作。”小西否认，却不敢看甘荷的眼睛。
从小时候起，小西就有一个毛病，一说谎就眨眼睛，甘荷偏头去看他眼睛，他却转过头去，搂着王辉跑开了。
晚上，小西和王辉住在甘荷的宿舍，甘荷去与小琴合住。小琴现在是领班，也有单独的房间了。
第二天一早，小西对甘荷说，他也要一把她宿舍的钥匙。
甘荷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唱哪出戏，他却理直气壮地说，“小辉都有钥匙，我为什么没有？”
甘荷转头去看王辉，他正懊悔，为显摆他比小西在小荷姐心目中的更重要，没管住嘴，说漏了他有钥匙之事。
“好好，我后面配了，给你一把，两人多大了，还争。”甘荷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小西的要求。
“不过，小西，姐姐建议你去读研究生，机会难得。”
“姐，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毕业就工作。”小西不愿意再与甘荷讨论他毕业后的选择。
小西这人从小就有主见，决定了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外号“犟牛”。
今天小西的态度在甘荷意料之中，昨晚她就盘算好了，有一个人肯定能让他改变主意。
她吩咐王辉照顾好小西，到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直到那人说了句，“你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她才放下电话。
甘荷敲开顾区长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前，顾区长才从文件堆中抬起头问：“你是来要求我兑现承诺的？”
“是的，你是君子，你妹的事，我签了谅解书，你答应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不违法的情况下会全力帮我一次，你没有忘记吧。”
“那你说吧，什么事？”顾区长神色严肃。
“帮我说服我弟弟小西毕业后继续深造，不要匆忙工作。”
“就这事？”顾区长脸色变得轻松，他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给甘荷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甘荷于是把小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区长，也详细说了小西的顾虑和愧疚。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你能承担起全家的重担吗？”
“当然能承担得起。”甘荷信心十足的说，“我到南方来，就是想找机会，多多赚钱，守护住我的家人，使家里每个人都尽可能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甘荷喝了一口水，又补充说，“我现在选择的生活，就是我要的生活，但我弟就是不相信。 他想牺牲自己的心意来给我一种所谓轻松快乐的生活，那不是我需要的，他的牺牲毫无价值。”
“那你为什么不给他说说你的想法呢？”
“我是很想与他沟通，但他太固执，外号叫犟牛，不听我的。”甘荷无奈道。
“你怎么确定他会听我的呢？”
“昨天我观察了你们的谈话时他的表情，对您满脸信服，他回来的路上说您格局大，站得高，看得远，还说您是他的榜样。”
听得这里，顾区长脸上呈现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的确很欣赏小西这个年轻人，聪颖、勤奋、谦虚，看问题有格局，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所以一反常态对他说了很多话。
他沉思了一会，说：“这样吧，明天顾林和李眉要去爷爷家，你把小西，还有你那个叫王辉的弟弟，一起喊到爷爷家来吃一顿饭，我找小西谈谈，看看能不能说服他。”
“谢谢顾区长。”甘荷听到顾区长答应去与小西谈谈，心里乐开花。
一路哼着歌回到宿舍，两个弟弟正热火朝天在做饭。
一个弟弟绵里藏针，温文尔雅，一个弟弟霸道调皮，大智若愚，甘荷觉得今生有弟如此，姐复何求！
第二天，甘荷带着两个弟弟去拜访顾爷爷、顾奶奶的家。
他们到时，顾区长和夫人以及顾林夫妇早到了。
爷爷拉着顾区长、顾林、小西和王辉随意地品茶聊天。甘荷随奶奶、顾夫人和李眉在厨房帮保姆打杂。
十一点半左右就开饭了，顾家吃饭很随意，没有什么讲究，甘荷觉得很舒服。
饭后，顾区长就招呼小西、顾林到书房谈话。
甘荷来的路上悄悄向王辉透露了此行的目的，王辉心领神会。他与顾爷爷、顾奶奶相谈甚欢，把孙女婿扮演得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叫得他们心花怒放。
等爷爷奶奶累了，上楼休息了，他在顾夫人、李眉面前又表现得中规中矩，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少说一个字，顾夫人对他很满意，直夸甘荷有眼光。
甘荷一直盯着书房的门，顾林出来倒了两次水。三个小时过去了，甘荷心里有些忐忑了。
第三次顾林出来倒水，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甘荷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
不久，顾区长和小西、顾林走出书房，甘荷向顾区长投去感激的目光。他颔首，又拍拍小西。
小西走向甘荷，拉着她的手说，“姐，谢谢你。”
三人要回去了，顾林硬要开车送他们，说与小西相见恨晚，还想聊一会。
小西没法拂他的好意，三人只好向爷爷奶奶、顾区长、夫人和李眉告别，坐顾林的车离开了。
一路上，顾林全程都与小西英语交谈，甘荷基本能听懂，都是关于中国外贸经济发展方面的问题，王辉听得一头雾水，干脆打瞌睡。
回到宿舍，小西收拾东西，顾林在旁，两人还在交谈。
甘荷和王辉做好晚饭，四人吃了之后，顾林又提出送小西去火车站，说路上还可以交流一些问题。
甘荷和王辉两人直摇头，知己原来是这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