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身为饵
第八章：以身为饵
众人都离开了，时钟敲过12点时，苏禾才打开小休息室门走进去，发现甘荷如老僧入定似坐着。
甘荷见到苏禾，睁开眼睛，幽幽道：“苏总，你开酒楼，让中国少了一代影后。”
苏禾看了她一眼，说：“少废话，到我办公室来。”
办公室里，苏禾端着一杯茶水，盯着甘荷的眼睛，“你早知道是王静做的了？”
甘荷坦然地望着苏禾，“我筛选了身边的人，她成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我通过王辉的老乡打听，知道她这段时间与宋恩走得很近，她被宋恩迷住了，她的嫌疑也爆增了。”
甘荷喝了一口水，“不过我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她完全可以在宋恩的教唆下推翻我的猜测。”
“所以你要让我坐实你偷窃的罪名，把有记号标记说成无，无说成有。”
苏禾停下来想了一下，“不对，重点是你要我亲自去，只要我回来认定你就是偷钱的人就行了，有无标记都无所谓，你好以身为饵。”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谢谢配合。”
苏禾俯下身，眼神凌厉，“甘荷，我看你不是二十岁，倒是四五十岁。算计人心，胆大心狠。”
“谢谢夸奖。”甘荷淡然一笑，“我只不过经历独特，心智走得急了一点。”
苏禾放下杯子，拿起包，“你今晚就在这沙发上将就一晚，明天早上我就宣布开除你。静待你以身为饵的表演，该配合的我会配合。”
第二天，天蒙蒙亮，甘荷面色狼狈走出酒楼。到宿舍时看见王静一边哼着歌，一边在梳洗打扮。看见她，歌词硬生生被咬成两半。
甘荷熟视无睹走过，开始慢慢地收拾自己东西。
还好，到汕城两个多月，她并没有添置什么东西。最麻烦的是小西刚寄来的大学教材和笔记。
找到两张报纸，把书和笔记包起来，放在网兜里，她提起试了试，发现一个网兜根本不足以承重，又开始想其它方法。
王静看着甘荷忙上忙下地收拾东西，她眼神复杂，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甘荷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看看有没有东西遗落。
然后洗了一把脸，看了一下这个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的落脚点，她拿起扫帚把地扫了一遍。
“等我回来，这个宿舍就是我一个人的房间了，我一定要让它保持洁净。”甘荷自语道。然后挎着装满书的布包，提着箱子头也不回走出宿舍。
九月底的汕城还很炎热，甘荷拿着行李走到街上，盘算着她应该先找一个小旅馆住下来。那三男一女应把消息通知给了宋恩，王静肯定也会去找宋恩。
按宋恩的性格，十有八九会来找她、奚落她甚至让她臣服他。若他不来，她也会想办法出现在他面前，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于是甘荷走进一家名叫梓园的小旅馆，放下行李，正与老板娘讨价还价房钱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甘荷”。
甘荷一回头，宋恩那副好皮囊就出现在不远处。
她心中一喜，瞌睡遇到了枕头，运气不错。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与老板娘讨价。
“住什么旅馆，老乡我给你找个住处。”宋恩走到了她面前，熟人似要帮她拎行李。
“宋恩，你忘记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赶快滚。”甘荷阴沉着一张脸，也不与老板娘讲价了，直接交钱要了房间，房号是316。
拿了钥匙，宋恩刚要帮她提箱子，甘荷一巴掌打在他手上，嚷道滚开。
老板娘看着摇摇头，宋恩冲她一笑，跟在甘荷后面上了楼。
到了316，甘荷放下箱子，不开门，一屁股坐在箱子上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来奚落我的，现在你已经看到了。我被酒楼开除了，还成了一个小偷。你满意了，你成功了，可以走了。”
甘荷一通输出，宋恩也不恼，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想帮帮你。”
“帮我，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甘荷讥笑道，“说说怎么帮我，是让我重回酒楼工作，还是还我清白？”
三楼上来了几个住宿的人，朝他们二人望过来，宋恩压低声音，“我真是想帮你，我们进去说。”
甘荷想了想，掏出钥匙开了门，宋恩也挤了进来，关上门。
他一进门就急急解释，“甘荷，我是真的喜欢你，相亲之后，你温柔贤淑、一脸淡淡笑容的模样老是在我眼前晃荡，你端着茶碗，气定神闲的姿态在我脑中挥之不去，而且对你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说完，他向前走了两步，企图抓住甘荷双手，甘荷忙后退。
宋恩一步一步紧逼，甘荷连连后退，最后靠墙站着，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宋恩居高临下恨恨道：“你说得不错，我就像一只哈巴狗，你到南方我也跟到南方，你在汕城，我也跑到汕城，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是怎么对我呢，见我就像见了仇敌，恨不得杀了我。”
甘荷突然放声大笑，“喜欢我，不过就是借口，你是想占有我。占不了，就要毁了我，不是吗？”说完双手使劲朝宋恩一推，宋恩猝不及防，后退了三四步。
甘荷急跑到门边，一把打开门，指着宋恩，“你给我滚出去，我看见你就恶心。”
宋恩好整以暇地看着甘荷，一动不动。
甘荷气急败坏，“好，你不走，我走。”说完摔门而去。
甘荷跑到楼下，想着宋恩的表现，一抹冷笑浮在嘴角，“宋恩，我要的就是你这种态度姿态，送你蹲局子去。”
她拿起旅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听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甘荷只说了一句话“我在梓园旅馆316房间”。
放下话筒，拿了五毛线给老板娘，跑到旅馆外溜达了一会；甘荷不慌不忙又回到了316房间，掩上门，留下一条缝。
房间里的宋恩正拿着一本书在翻看，看见甘荷回来，“你在自学大学教材？”
“你管得着吗。”甘荷没好气地回应。
“你可真不一般。我还打听到你是考上县高中的，但为了你弟小西，放弃了，不然现在在大学里读书就是你了。”
“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快点走。”
“我真的奇怪，你哪来对我那么大的敌意，你不说清楚，我不走。”宋恩一副无赖相。
甘荷眼前浮现前世他利用她，算计她，为了小三肖云踢断她的腿，大年三十在伤残病痛中还被他们欺凌致死的画面。滔天的恨意瞬间盈满胸腔。
面上她却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接受吗？”
“悉听尊便。”宋恩用书轻拍了几下手，一脸轻松地回答。
“那好，家乡相亲，我不中意你，你纠缠我，是不尊重我的表现吧。”估摸苏禾她们快到了，甘荷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掰扯。
“但我中意你，你又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一路追你而来，只能说明我对感情执着专一，何来不尊重之说。”宋恩振振有词地反驳。
“果然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说白的。”甘荷嘲笑道，“不过我听你工友说，这段时间常有一个漂亮女孩来找你，老给你买东西，你们还一起吃饭，很亲热啊。”
“你关注我？”宋恩面上闪过一喜。
“我关注你个鬼。想你去死。”甘荷心里骂道，口里却说，“我是无意之中听说的。我这个人嘛，如果有人喜欢我，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我也会心存感激，希望他早结良缘。”
“我发誓，我从未喜欢过她，我心里眼里全是你，她是有事求我才讨好我的。”
“那好，我问你，她是不是很喜欢你呀？你如此风流倜傥，到我们酒楼来，苏总都说你把服务员的魂都勾走了。”甘荷调侃道，“如此妖孽似的容貌，她为了得到你怕是什么事都会去做吧。”
宋恩露出得意的神色，但不说话。
“你不说你眼里心里都是我吗？你给过她承诺吗？或者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交易？”
宋恩警惕看着甘荷说，“你问这些干啥？”
“前段时间，我们苏总提拔我当领班，马上就传出一股流言蜚语，诋毁我的人品，说我脚踏几只船，你知道我们酒楼是高档酒楼，对人品要求很高，害我领班泡汤了。”甘荷声音里夹带着无奈。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又莫名其妙地被诬陷偷酒楼的钱，成了一名小偷，苏总让我滚蛋了。”甘荷一脸恨意。
宋恩僵站着，眼神复杂，沉默。
甘荷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
过了很久，甘荷语气平和地说：“宋恩，你知道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如果有人是真心喜欢我，由于太喜欢做错事，我能理解，最终也会谅解。“
甘荷上前一步道，“如果有人是企图想得到她不该得到的东西，偷了东西却把脏水泼到我身上，让我人生留下污点，我会以牙还牙。”
“甘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吗？”宋恩终于说话了。
“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你长得好看，也有才，喜欢你的人很多。我是有点能干，但身上带有污点，怕是会给喜欢我的人带来伤害。”
“我会帮你，帮你洗清污点。都是王静那个贱人做的，是她偷的钱。”宋恩终于说出了王静的名字。
“我怀疑过她，但没有证据。她有动机吗？”甘荷盯着他说。
“她嫉妒你能干，嫉妒你能当领班，嫉妒我喜欢你，所以要毁了你。一切都是那个贱人做的。”
“宋恩，我相信你，我一定让王静得到应有的下场。”甘荷冷笑道。
突然，掩着的门被打开，王静疯了般的冲到宋恩面前，后面跟着苏禾和店里的两个保安。
王静大声说：“宋恩，明明是你要毁了甘荷，是你让我散布流言蜚语，是你设计要让甘荷成为小偷，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还答应我，事成之后会和我在一起。”
“王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了他的话，母猪都上树了。”苏禾讽刺道。
“昨晚那三男一女，是谁找来的？”甘荷问。
“是她”“是他”宋恩和王静都指着对方道。
“报警吧，我店里失窃了，我要揪出真正的偷盗者。”苏禾示意保安报警。
甘荷走到王静面前，阴冷地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吗？你为了一个臭男人，不要自尊，低贱下流，散布流言蜚语，看在你曾经关心过我的份上，我忍了。”
甘荷停了一下，伸手捏住王静的下巴，“可你不仅嘴臭，而且心也坏了，竟然与宋恩勾结诬陷我，要毁我人生，孰可忍孰不可忍。”
话未说完，她一巴掌扇到王静的脸上，“这一巴掌是苏总昨晚要扇你的，我替你受了，现在还给你。”
甘荷说完，又一巴掌打到王静的脸上，“这一巴掌是你为了男人不择手段地攻击诬陷我，是你该受的。”
宋恩看着甘荷一言不发，手里紧攥着那本书。
甘荷缓慢走到宋恩面前，讥讽道：“宋先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这就是你的喜欢，教唆王静散布流言蜚语诋毁我，策划偷窃事件诬陷我。“
话落甘荷猛然一把从宋恩手中抢过书，“你这样的喜欢，我已照单全收，现在连本带利地还给你。希望你满意。”
宋恩僵立、沉默。
没多久，警察来了，甘荷、王静、宋恩和苏禾等一群人到了派出所，不久那三男一女也被带到了派出所。
做完笔录，宋恩和王静被拘留了。
策划和偷窃2000元钱，在80年代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处罚是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拘役。
甘荷和苏禾走出派出所，两个保安拿着甘荷的行李，跟在后面。
苏禾对甘荷举起大拇指，甘荷笑了，觉得今天的天空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