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黑道

    第八十七章 黑道

    “嘿嘿，雅素卿啊雅素卿，你平日不是挺高傲的吗？你不是对我不屑一顾的吗？嘿嘿，现在怎么不高傲了……”

    看着dv中清晰的画面，听着那个白条猪还没死之前嚣张狂妄的言语，于凯一拍大腿道：

    “好了，有这东西，那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高翔张也自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唐宋这小子果然是正面一方的，倒是不需要任何手段了，只需施加点压力，维持公正就行——老实说，不弄点压力还真不行，看这画面中的言语样子，还有那四个保镖，那白条猪显然是不是真猪，还是挺名贵的品种。这样的人死了，家属肯定要上蹦下跳的，要是不先将自己这方的实力摆出来，那案子说不定，就跟现在想象的大不一样了……

    这，就是现在的社会现实，不知见过多少世面的高翔张自然知之甚深。

    只不过倒没料到唐宋这家伙居然还有那样的艳福，雅素卿嘛，因着身份地位容貌的关系，张倒是早听说过她的名声，也在某些场合见过两次，但雅大小姐这副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啊，真真便宜这小子了；对雅素卿一无所知的高翔，眼下却是羡慕死了，这小子，居然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那就难怪要发疯了。老实说，白条猪死成那样，都算便宜他了，要是换他高某人来，直接就是一枪崩死了事。

    唐宋却是皱皱眉头道：

    “这里面雅素卿的画面，有些地方不雅，最好不要暴露出去。”

    他说的不雅，自然是雅素卿被那白条猪扯掉一半礼服的场景，以及后来雅素卿纠缠住他的样子，虽然不太清晰，但若隐若现的，却更让人遐想无限；若是传出去，显然对雅素卿的名声有极大的影响。

    于凯一笑：

    “放心，有了这东西，那就可以直接作出不起诉的决定了。所以，这东西最多也就检察院的人可以看看，嗯，如果你觉得还不妥的话，那我可以先将声音录下来，直接送个声音样本过去。有声音样本，也就差不多了。”

    检察院？唐宋对他们缺乏信任，点头道：

    “那这东西还是先让我保存吧，回头我会把声音样本送给你。”

    老实说，那场景，如非必要，唐宋都不想让高翔张于凯他们看到，只是他没料到现场还有这样一个dv机罢了——当时心急火燎的，就算有太极意境的全知境界，也没时间去搜索这样的小东西，否则，要是早发现的话，说不定都收起来不让于凯知道了。

    于凯倒是一怔，这小子倒是会得寸进尺，不过，给他留着也无所谓，这是真正的杀手锏，藏着些也好——虽然还不知道那白条猪究竟有什么背景，但不是普通人倒是可以肯定的，如此一来，物证留在局里，某种程度上也没多保险……

    “那行，这东西你先留着吧。不过，现在这情况，你可能无法恢复自由身了，至少到警局去一趟是必要的，毕竟那么多人看见了，而且还死了人。呵呵，要是现在留人口舌，那对案子反而不好，会让人怀疑我们又搞什么手脚了，呵，这些年，我们警局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

    这话，于凯其实倒不是跟唐宋说的——照现在的情形看，唐宋这小子似乎丝毫没因通缉的事情而性格大变，所以估计好说话的得很，所以他也不担心唐宋不会合作什么。但高翔张他们可就不一样了，要是他们亲自出马，到最后人却给警局带走，那可就成笑话了。

    果然，于凯话一出口，张高翔两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张道：

    “你小子，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些？还想着将唐先生带到警局关起来？”

    高翔却是脸色一沉：

    “于副局长，唐先生现在身负非常重要的任务，是绝对不可能呆在警察局的。”

    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过以嫌疑人的身份去警察局，说不定又要到什么看守所呆一阵，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唐宋也是没这兴趣的——要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就算于凯还有那贾成信再怎么照着他，但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呆在看守所陪他吧？所以，那些现管们自然会有种种手段，上次的事情，便是这样的造成的。

    何况他现在哪有时间玩这样的游戏？不说军区的工作，便是自己那店面还要选址装修，争取在最短时间开张呢。

    看着苦笑无语的于凯，唐宋也知道这家伙是想将案子办得天衣无缝，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他着想，不过……就算不天衣无缝又怎么样？摸摸鼻子道：

    “于局，我人跟你去一趟，给你们警局一个面子倒是没问题，但我没时间在那儿呆着的。要不这样，不是有什么保释金制度吗？过去我交点钱保释没问题吧？”

    保释？虽然西方连杀人凶犯都可以保释，就是保释的金额高了点，但国内嘛，一般案子倒是无所谓，死人的重大刑事案件，却还没有先例，便是有先例，估计也是种种钱权交易的结果……不过，不说唐宋背后的靠山，就这案子当下已经清楚的性质，真要保释，似乎也没谁有话说，便点点头道：

    “那行，就这样吧。”

    “看你小子还勉为其难的，知不知道？这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张却是笑骂一句：

    “你这家伙既然这么看重你头上那顶帽子，要不我们两个也给做个担保人？”

    有军方高层担保，那自然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这话中的名声可不能担，于凯笑道：

    “张司令，话可不是这么说，既然无论哪个方面都有理的案子，当然要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出缺点才好，这也是事关唐宋名声的大事，相信他自己也不希望跑到哪儿都有人怀疑他是杀人凶手，靠背景关系太逃脱大难的吧？至于我头上那顶帽子，呵呵，本来就是承唐宋的情才能上位的，便是丢了又怎样？”

    这话倒是让张高翔无言以对，虽然，他们根本不信于凯就不看重他那刚刚没戴上多久的帽子。唐宋心道要是再让他们说下去，大概都要杠起来了，淡淡一笑：

    “行了，这事就这样吧。先将素卿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然后我跟于凯你去警局，做个保释，我还有几个朋友刚到上海，时间还是很紧的。”

    不过，要将雅素卿送到医院的话，怎么说也得先穿身衣服，那内衣可不行。如此，又等了一会儿时间，才有一位女警气喘喘地从楼下买来两件衣服，并有唐宋亲手给雅素卿穿上了——其实，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由警察直接披上一身衣服算了，但唐宋又如何肯那样虐待雅大小姐？

    就在这等待的过程中，那白条猪的身份也查了出来，来头果然不小，不说于凯了，便是张听了也自一愣。只不过，这白条猪的来头却不是官面上的，也不是商界企业界的，而是来自地下。

    有白道，就有黑道，除非没有贫富差距的真正大同世界，否则，黑社会总是能找到寄生发展的土壤。

    上海，作为近现代史上中国繁华的大都市，很早之前就是黑道滋生盛行的宝地，尤以上个世纪初最为厉害，而遍观上海历史，最厉害最成功的大佬级教父，非上个世纪初的黄金荣莫属。想想当年这位老哥过八十大寿的时候，便是老将也曾给他磕过头，便可以知道他当时的影响力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建国后，因为各种环境，黑社会倒是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近些年来，上海在慢慢繁华的同时，贫富差距两极分化，各种捞偏门的日渐增多，所以，已经消失的玩意，又有了生长发育的机会。

    现在的上海，青帮，斧头帮，洪帮等等已经消失半个多世纪，当时能止小儿啼哭的名字，复又抬起了头。当然了，他们只是借用一下当年的名声用来吸引帮众，增加自身的威名而已，可跟当年的那些跺跺脚上海都要地震的大帮派没有丝毫关系。

    不过，那几大帮派的名声还是很有用的，比如青帮，现在就是上海目前管辖地域最大，帮众最多，也最能赚钱的第一大帮，斧头帮洪帮分居二三。

    曲和，年不过五十，便是现今青帮的帮主，膝下一子曲中原，年方二十三，长的可是唇红齿白，风流倜傥，自是很得曲和欢心。也正因为从小被宠的厉害了，小小年纪却是不学无术，胡作非为，什么事都敢做，为此曲和没少帮他他擦屁股。

    而这一次，曲和便是想擦屁股也没得擦了。因为，他唯一的儿子，已经成了白条猪死得硬硬的了。

    曲和，于凯非但听过他的名字，而且见过他本人，都曾因为世博会的关系狠狠警告过他，不要在这段时间有任何出轨的行为，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要知道，民不与官斗，现在的黑道可跟以前不一样，远远达不到那种高度，国家真想打的话，那不管多大的势力，分分钟就得烟消云散——实际上，都不用国家打，只要他们行事有所差错，得罪官面上个别高人的话，那就可以跟未来说拜拜了。

    而这一次，他们是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还是惹不起的人，但最终结果，却是被得罪的一方似乎没什么损伤，自家的少帮主，未来接班人却直接送了命……

    这事……于凯听到曲中原这名字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不死也是个祸害，不过，他老子可不是个等闲人，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老小子还不知能不能受得了，要是受不了的话，那岂不麻烦？要知道，现在还是世博期间，还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一想曲和那五大三粗，便是这把年纪还依旧杀气腾腾，让人一见心虚的面孔，于凯心中一叹：看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否则，真等那老小子爆发起来，那上海就乱了，那责任，不说他，便是贾成信也承担不起。

    要解决老曲，那速度还不能慢，而且最好还要在最短时间内一网打尽。现下有时间有实力达到这等目标的人，似乎只有一个，那自然便是坐在眼前的老张张了。虽说扫黄打非打黑是警察的责任，不过目前状况下，他们哪里有人选执行这样的大动作？关键问题是，人被军区逮了，谁都不会讲情，也不敢讲情，要是被他们警局逮了，很难说那些人第二天还会不会放出来……

    当于凯将目光转向张的时候，却发现张也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他，然后，老张就冒出一句话来：

    “看来，上海也要变天了。”

    唔，倒是同一个心思啊，于凯一笑：

    “变不变天，还要看张司令啊，我们警局现在得维护世博治安，没时间不说，也没人啊。”

    张摸摸下巴道：

    “没问题，今晚，最迟今晚就能解决。不过，某些情报还要你们配合一下的。”

    “那是当然，只要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警局绝不推诿。”

    “嗯，还要注意保密，你跟老贾知会一声，我消息直接找你要，最好不要告诉第三者，省得我这边刚行动，人家就已经闻风而逃了。”

    “这个也不是问题。”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一会儿我陪唐先生去警局的时候，你把有关曲和的一切情报都给我一份。”

    其实，警备区也有自己的情报处，只是那个情报处主要是对外而不是对内的，所以，虽然也知道点曲和的消息，但绝对不会有警局的详细具体。

    如果说于凯要先下手为强解决曲和是为了上海的治安状况着想，老张对付曲和，却是为了唐宋的安全着想的。老张所知道的曲和，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样的人，死了儿子，那无论如何都会要报仇的。到那时，唐宋的处境可就堪忧了，黑道报复起来，那可是不择手段，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的。若是唐宋在自己的地盘出了问题，他张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

    唔，最好在曲和那老家伙还不知道唐宋身份样貌前下手为好，要不然，等那厮联系什么杀手集团，开出悬赏，那就算抓起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他老张虽然自信在自己的保护下就算有什么杀手来，也不会伤到唐宋一根汗毛，不过，世事从来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再说了，万一唐宋不配合他的保护计划，那就更没辙了。

    想了想，老张又道：

    “不行，看样子唐宋现在还不能去你们警局，而且，这酒店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要控制好了，不能流露出去。你还要吩咐手下人，对唐先生的名字保密。一切，都要等摆平曲和再说。”

    于凯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脸色不禁一变，点点头道：

    “也是，那种人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看来不等风平浪静，翻不起泡的时候，唐宋最好还是不要露面。”

    “那行，唐先生，就麻烦你先在我们警备区呆一两天，只要一两天就好了，另外，雅素卿小姐最好也转到我们军区内部的医院进行检查取证。”

    老张这样的决定，现在于凯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只不过，这一大段没头没脑的对话下来，唐宋高翔听得却是一怔，唐宋问道：

    “那个，曲和是谁？曲中原的老子？很厉害吗？”

    于凯还没说话，张却是一笑：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也不说多厉害，只是为了日后清净，还是先解决掉的好。唐先生放心，最多一两天，这事就能结束。”

    混混，那就是黑社会了？唐宋倒是不在乎，不过，既然老张如此关心，也只能接受他的好意了，何况自己是要开店的人，这种小麻烦还是趁早解决的好。

    如此，于凯警告手下对唐宋的一切情况进行保密，连名字也不准跟任何人提后，一行人也便拥簇着下了楼，自然，躺在担架上，连面容都遮掩起来的雅素卿也在其中。至于唐宋，却是带了个帽子，将帽舌压得低低，除非谁弯下腰来查看，否则谁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只不过，处在一群荷枪实弹士兵保护下的唐宋，又有谁敢冲进来，掀掉他的帽子？

    楼下，人却是越聚越多，倒不全是那些看稀奇的，而是，而是死者的家属已经赶了过来。

    于凯上楼的时候，下面自然还有另一队刑警处理尸体以及现场。不过，现在这些刑警，已经被一群年轻人给围住了，各种各样要求严惩杀人凶手的言辞不绝于耳——可笑的是，警察可没有权力惩治什么凶手，但他们就是围绕着不放，而且个个神情激愤的样子，倒让那群刑警有些没辙了。所谓法不责众啊，这么多人他们便是想上手段也没法上，枪更是不敢掏。不说容易酿成治安大忌的，何况谁都知道他们是群混混，要是现在掏枪威胁了，那说不定两个小时后，自己的家人也被人威胁了……

    人群中间，警察形成的一个小圈子里面，赫然便是那白条猪的尸体，此刻正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女人扑在尸体上哀嚎着。那妇人旁边，则站了个身高起码有一米九的壮汉，一脸冰寒，阴森无比。

    最外面一层，则是些看客，还有记者，嗯，便是老外也有好几个。

    还没走出酒店大门的唐宋耳朵动了动，心道那壮汉，大概就是什么曲和了，可真枉费了这么雅致平和的名字。

    见到外面那情景，不说于凯，便是张高翔也都皱起了眉头，这些混混，这当儿还这么嚣张，看来，先前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推开站在酒店门前手拉手站成一排的保安，于凯等一众警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些混混看见于凯出现，犹如苍蝇闻到了厕所的味道，一个劲儿便涌了上来。

    我靠，还真是没有王法了。于凯大怒，喝道：

    “所有人退后，否则一律以妨碍公务论处，统统给我进去喝茶。”

    局长到底是局长，还是有点威风杀气的，一干混混的脚步顿时一缓——老实说，平日他们这些家伙看到警察脚就软，之所以敢围上来，却也是情势所迫罢了。

    “于副局长，几日不见，好大的威风啊。只不过，现在我儿子死了，他的兄弟要求严惩凶手也不可以吗？难道我们站在这儿，还违法犯罪了不成？”却是那彪壮大汉走过来阴声说道。

    若是平日，于凯还会给这家伙一点面子，但现在嘛，呵，眼看着就成昨日黄花了。于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哼道：

    “曲和，别跟我装可怜，你那儿子是什么货色你自己清楚，局子里光他的档案就是一大堆，堆起来比你的都高。老实说，今天他不死，迟早也是这个命。至于我于凯，也没什么威风，能做的也就是公事公办而已，要是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投诉。现在，你们最好给我立刻散开，否则，我不介意都请回去喝茶，相信市局这点茶叶还是供应得起的。”

    于凯话刚说完，混混们都不由自主退了两步，但却不是因为被于凯吓的，而是酒店里面出来了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大兵。

    这个，跟警察，他们平日还可以嬉皮笑脸一阵子，但跟大兵，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军队里培养出来的血性，可不是他们这些吊儿郎当的混混可比的，那可是说砍就砍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嗯，军队里最强悍的流行语便是，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何况，今次这些大兵们还有枪在手。

    刚被于凯给噎了一下的曲和正准备反唇相辱，眼神却瞅见了大兵中间的张，心下顿时一怔，脸色立马变得惨白——难不成，那死小子居然惹上了军区里的人？连张都出动了，那这事，这事……真是个该死的家伙啊。

    这一刻，曲和恨不得将已经直挺挺的儿子再从地狱里拉出来狠狠揍一顿。

    那可是军队啊，你什么人不好惹？什么姑娘不好找？非要，非要自己往死路上撞？

    这下，老爹不说能不能给你报仇，便是自己都未必能保住了……

    平日，这曲和也不是没跟军区里的人打过交道，不过，整个警备区，也就两三个中校跟他关系不错，其余的，根本理都不理他这个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里的人啊。现在，却连警备司令都亲自出动，那事情真的大条了……碰上什么惹不起的大家伙，人家随便一句话，他这费尽心机经营出来的青帮，可就跟六十年前的那个差不多，又成昨日黄花了。

    不管什么行当，能坐上高位的，都不是简单的货色。便是黑帮也是如此，不是说敢打敢杀就行了——那些敢打敢杀的，不是早就横死，就是进了局子永远出不来了，哪有机会做大佬？内地的法律可不是香港，杀人顶罪，最多十年八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能做到帮主之位的曲和心思当然没他外表那么粗犷，这一瞬间，都已经想到是不是就此洗手不干，而且要在最短时间内遁迹海外，否则，那就来不及了。

    然而，下一眼，他就看到了纳西大兵中间围着的唐宋，以及两个士兵抬着的担架……

    那戴帽子的就是凶手？就是因为担架上躺着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儿子的横死，刚刚涌上来的理智就湮灭了大半。

    无论如何，要知道这小子是谁，还有那女人——中原死了，不能连个陪葬的人都没有！

    眼睛死死盯着唐宋，但除了帽子，他却什么都看不见，至于雅素卿，除了那一头秀发，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很想上去掀开唐宋的帽子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但现在他却是根本不敢动——要是警察，他会有种种手段对付，但军队，不说那些混混了，便是他，也很怵的。当初为了巴结那两个中校，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便是装孙子卖乖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

    是找那两个中校另想办法？还是说，现在弄点别的手段？要求不高，只要能看到他的样子就行……

    回头看看刚刚还热血沸腾什么都敢往上冲，而现在早已经偃旗息鼓，动都不敢轻易动一下的混混们，曲和不由暗骂一句废物，知道指望这群手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再转过看看那小子有没有什么破绽，却见那戴帽子的家伙已经进了军车，他所能看见的，却是张最后一丝不屑的眼神。

    那眼神，就如盯上绵羊的老虎一样，曲和心神一震，有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

    看来，得早做打算，这地方是不能呆了，便是青帮也尽早解散的好，只要留几个平日不起眼的心腹在这儿打探消息，至于报仇的事情，还是……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就不信那小子能一辈子呆在军区里面不出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果敢决断，向来就是曲和的强项，要不是几次果断的冒险，他也不会坐上如今的位子。这一瞬间，他已经决定回去立刻就执行自己的计划，无论怎样，只要人保住了，还是有机会。只不过，真要一下子舍弃几十年来好容易创下的基业，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正咬牙切齿着呢，耳边忽然传来于凯嘲讽的声音：

    “曲和，你手下不是人多吗？不是喜欢围攻的吗？怎么刚刚不围上去？”

    大兵们一消失，混混们的士气又涌上来几分，听于凯这么说，很是有几个凶悍的家伙不满地看而来于凯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曲和却从心疼中清醒过来，一声冷哼，理都没理于凯，挥挥手，只说了一句话：

    “回去，把你们嫂子架回去。”

    两分钟后，所有混混消失一空，而白条猪的尸体还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曲和走之前，竟是连管都没管。

    一干刑警面面相觑时，于凯看的心中却是一寒。

    这老小子果然够狠，看来先下手还是明智的决定，否则，真给他使尽种种手段，那会是什么场景，可就难说了。

    曲和一走，本就接近完成的现场勘察自然很快就结束了，白条猪的尸体也被拉走了。如此，于凯便指挥打道回府。至于先前的飙车案，看着惊心动魄，其实却没多大的损伤，而且现在又有了这样的凶杀案发生，所以，除了几个死活不依的家伙，其余人等早就自认倒霉地散了。那些非要讨个说法的车主司机，嗯，带回警局慢慢询问做笔录吧，反正，总会给个交代的，大不了陪几个钱吧。听唐宋现在的口气，似乎，钱还有点……

    军车中，已经摘下帽子坐在雅素卿旁边的唐宋掏出手机，给乔振波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立刻退房，现在就打的赶到警备区来。虽然他没有看清楚曲和的样子，但曲和从头到尾的话语态度，唐宋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不像是个省油的灯，还是小心点为好。要知道，就是平民百姓有亲人出个什么意外，那无论怎样都要弄个清楚的，而平日在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曲和，现在却连儿子的尸体都不管了，这样的人，绝对小觑不得……

    只是，明明是好人来着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害怕坏蛋？

    挂上电话的唐宋有点郁闷，耳朵却盯着曲和的行踪毫不放松，这样的人，还是及早进去永不出来的好，否则，上海那店就不要开了。

    二十分钟后，军车就进了警备区大院，可好的是，那曲和的行踪还没丢，而且，那厮最后的落脚点，也就是家里，距离警备区居然只有五公里不到的距离。如此，不管那家伙有什么动作计划，都逃不过唐宋的耳朵了。

    到大院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给雅素卿进行身体检查取证。虽然已经决定了打掉曲和这个青帮，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能不留人口舌就不留人口舌的好。

    唐宋亲自推着雅素卿进了医院，然后推到病房，并一直留在雅素卿身边。

    现在似乎一切都已经接近风平浪静，这心里一平静，所有该有的美好的感觉，便在瞬间全都回来了。

    坐在床头，静静看着雅素卿那依旧绝美无双的容颜，有关雅素卿一点一滴的记忆，便在瞬间全都冒了出来。

    从三年前山村初识，到三年后上海偶遇；从唐雅公司的设立，到市政府的答谢酒会；从若有若无的暗示情动，到后来陡起波澜的变生不测；从藕断丝连的电话通信，到今天意想不到的再次相会，到……到两人在那样的境况下合二为一……

    合二为一啊……

    这一刻，唐宋心中柔情万种，眼神中有欢喜、有怜惜、有兴奋、有得意、有……

    没有了，因为他突然发现，雅素卿那娇嫩的脸庞，不知怎的，忽然露出一丝红霞，而且，还在渐渐扩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