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互不相让
情况一摆开，蓝光耀很爽快，他说：“如果公安部门重新报来材料，认定耿中天的‘嫖娼’不能成立，他可以请示省纪委的领导，撤销要求青原市委对其处理的建议。但是，公安部门的违纪问题必须严肃查处。”
马国胜把她们从蓝山机场接到宾馆，已经是凌晨两点。
柳青烟把呼延非凡与吴莎莎勾搭成奸然后又反目为仇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也说到了呼延非凡在南岭县实施新闻敲诈，被茅兴东与柳青烟设计利用吴莎莎把他收拾了一顿。
送走了刘副局长，楚天舒立即让柳青烟与吴狄联系。
没想到楚天舒掌握了这么多的情况，现在把呼延非凡扯了出来，如果真要是一路追究下去，多半会牵扯出胡晓丽，万一把火烧到自己屁股上来，哪就得不偿失了。
楚天舒安排王永超和柳青烟直飞广东，一定要说服吴莎莎，把她带回来，为耿中天作证。
当领导的，几乎都有护犊子的心态，公检法系统尤甚。他们是执法机构，只有他们抓别人的错，从来没有抓错了别人的。你楚天舒不愿意你手下的副县长落个嫖娼的坏名声，我田局长也不能让朝阳分局和派出所的人受了委屈。
蓝光耀这一招使得轻巧，既答应了楚天舒的诉求，又把难题踢回到了他的手上。
过了半个小时，刘副局长把电话打过来了，他明确告诉楚天舒，田局长同意案子可以重审，但希望楚天舒私下里和省纪委沟通好，不能因为案子的“失误”，处理朝阳分局和派出所的任何人。
刘副局长客气地说，应该的，应该的。请楚书记抓紧，抓紧啊。
朝阳分局的关局长为了安置小姨子找到了呼延非凡，呼延非凡为了报复吴莎莎和南岭县，就让关局长安排杨所长来捉耿中天与吴莎莎的现行。这就是本次县长嫖娼事件的基本脉络。
楚天舒当即与许文俊联系，通过他与主管此案的省纪委监察室主任蓝光耀在办公室里见了面。
话说透了，刘副局长抱歉地笑笑，说，对不起，聂老师，楚书记，公安系统有规定，中午不得饮酒，要不这样，等你们有了消息我们再商量，行不？
吴莎莎突然见到了柳青烟，既高兴又惊慌。
蓝光耀一惊，推了推眼镜架儿，说：“小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楚天舒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委书记，而且在南岭县闹腾得挺欢，好几次闯下大祸都被他化险为夷，这种人要么有不为人知的深厚背景，要么就是一个提着官帽博机会的愣头青，无论属于哪一种情形，这家伙都招惹不起。
田局长听说南岭县的县委书记楚天舒亲自带队出面营救，也是皱起了眉头。
楚天舒听懂了刘副局长的意思，总没有让人家公安部门自己证明自己办错了案子的道理，所以，他起身与刘副局长握手，表示感谢的同时，也答应不会强人所难，等找到了吴莎莎，再来请刘副局长帮助通融通融。
这话听起来是刘副局长在帮着楚天舒出主意想办法，但实际上也是不把话说死，在给公安部门留下了退路。
聂老师看看楚天舒。
事不宜迟。
柳青烟和王永超领着吴莎莎在她租住地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饭。
对于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蓝光耀是心里有数的，胡晓丽专门打电话说明过情况，蓝光耀认为只要自己咬住要处理公安部门的人不松口，楚天舒是不可能有办法逼迫公安部门主动认错的。
换句话说，如果省里要追究他们公安部门的徇私枉法，他们就不会答应重新审理耿中天的案子。
楚天舒苦笑一声，说：“蓝主任，您要是这么办，我们这个副县长就算是毁了。”
刘副局长把吴莎莎的口供复印件收了起来，说，楚书记，以我个人的判断，要想把耿中天洗清，必须首先找到女当事人，看有没有希望让她写一份证明材料，然后再来争取案子重审。
柳青烟问：“莎莎，如果有机会，你能帮耿县长吗？”
楚天舒想了想，说：“那好，蓝主任，那你能不能答应我，等派出所重新拿出了笔录，你愿意怎么处理，你再处理他们好了。”
当天晚上，柳青烟在东莞的一家洗脚城找到了吴莎莎。
做通了吴莎莎的思想工作，柳青烟带着她坐上了最后一班从广东飞往临江的航班。
吴莎莎泣不成声道：“耿县长是好人，都是我坏，我下贱，是我诬陷了他……我现在每天夜里做噩梦，梦见耿县长把我一口吃了……”
这次事件，是派出所逼她作假证的，如果不从，就要以“卖淫”的罪名，通知她的家人，并且还要拘留她，送她去坐牢，以后她永远不得在临江的娱乐场所出现，出现了就抓她。并呵斥她这些日子不许用手机，不许同任何陌生人接触……
楚天舒便把呼延非凡与吴莎莎之间的矛盾以及他在南岭县搞新闻敲诈未能得逞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呼延非凡对南岭县怀恨在心，利用派出所对省委党校周边环境开展综合整治的机会，逼迫吴莎莎陷害了我们的副县长，这就是事实真相。”
一提及这个，吴莎莎抱着柳青烟痛哭起来，毫无忌讳地泣诉了自己在派出所经受的屈辱。
等到刘副局长把消息打探出来之后，田局长越发感觉形势不利，这要是认真深究起来，肯定是公安部门的人办了冤假错案，怪不得楚天舒敢冒着个人的政治风险来搭救一个常务副县长，这说明他心里多半还是有点谱的。
吴莎莎如实写了一份材料，并且签字摁了手印，表示如果需要，她可以到派出所重新做笔录。
听到这里，刘副局长身为一名老公安，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果然有冤情。
“他们敢！”蓝光耀虚张声势，口气强硬地说：“他们作为执法部门，本应该秉公执法，现在办了错案，还想隐瞒事实真相，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们在分析案情时，都感觉不可思议：耿中天再色胆包天，也犯不着把“小姐”往宿舍里领，这种自毁前途的做法，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干不出来，何况还是一名有培养前途的县处级干部。
其实，刘副局长接到了宋姐姐夫的求助之后，也不敢擅自做主，私底下向市局一把手田局长做了报告。
吴莎莎点点头，哽咽着说：“姐姐，我对不起耿县长，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死那么呼延非凡了，是他让我变成这么不要脸的……姐姐，如果能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姐姐，你一定替我保密啊，如果我哥哥知道了，非打死我不行……”
吴莎莎掩面啼哭：“姐姐，只要还有机会，还能，我一定能，一定能……可是，我怕……”
楚天舒硬着头皮说：“蓝主任，要说有问题，问题就出在《东南法制报》那个叫呼延非凡的记者身上。”
吃完饭，柳青烟让王永超回避，直截了当地跟吴莎莎说了耿中天的这件事。
当事人对案子的定性有异议，可以向公安机关申请复审，但本着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楚天舒他们必须拿出新的证据来，而现在吴莎莎不见了，如果在规定的期限内找不到当事人，刘副局长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早上八时许，楚天舒拨打了聂老师的电话。
很显然，省纪委要追究公安部门的责任，公安部门就不会答应重新审理耿中天的案子，两边互不相让，事情就僵在那里，拖到时限一过，楚天舒再想替耿中天伸冤也投诉无门了。
柳青烟安慰她道：“莎莎，你今年才二十一吧，还小呢，总不能靠这样折磨和糟蹋自己生活。莎莎，别怕，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回家，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蓝光耀看看楚天舒，说：“小楚，我再跟你说一遍，只要情况属实，我保证你这个副县长没事，公安部门的材料一报过来，我就给你们郎茂才书记打电话，马上解除对这个副县长的隔离审查，恢复他的工作。”
于是，田局长便让刘副局长摸一摸楚天舒的底细，然后再相机行事，尽量把麻烦从公安部门推出去。
蓝光耀再次把难题交给了楚天舒。
楚天舒焦虑地说：“蓝主任，纪委要追究公安部门的责任，公安部门有错也不会纠正，一定会千方百计维持他们原来的定性！”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答应你！”蓝光耀坚持道：“你的副县长没问题，那就是朝阳公安分局和派出所有问题，公安分局和派出所没问题，那就是我省纪委有问题。这件事总有一个事实真相，不可能谁都没问题！”
蓝光耀作出一副无奈状，说：“小楚，你非要坚持让我说谁都没有错，这太为难我了。我只不过受命督办此案，当不了家也做不了主，你看能不能让哪位领导发个话，免得将来把错算到我的头上。”
吴莎莎躲的是临江警方，她到了东莞之后，还是把自己的落脚点告诉了哥哥吴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