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54章 农夫与蛇2
人们常说天有不测风云，昨夜还月明清晰，次日清晨却又风起云涌。
天空阴沉似夜，雷光闪烁，头顶的黑云似乎就要坍塌下来一般，令人感觉到窒息，看来滂沱大雨即将来临。
河面上，小船被风吹的摇摇晃晃，一少年拿着撑杆努力将小船划停靠岸。
小船轻轻震动了一下，接着听到轻微的摩擦声。
打坐休息的蒙面女子微微睁眼，就看到船头那少年抓着缆绳拖着小船靠边。
那少年将缆绳系在岸边一颗树干后，又钻进周围林子里捡了不少枯枝回来。
女子弯着想要出去帮忙，那少年见状朝她摆了摆手，嚷着声:“不用出来嘞，风大的紧！”
女子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去，望着大风中忙碌的小哥，女子心有感慨。人世间，最真挚的不过是陌生人的一个温暖人心的小小举动。
那少年在船头捯饬了半天，好不容易将炉子里的火点着，他急忙架上两口铁锅，一口烧开水，一口烧了一些米粥。
由于风大，水开粥熟的整个过程那少年都在用身子遮挡着风吹来的方向。
少年用小木桶装了一些开水进了船棚，又在棚子里翻找了一番，最后找到一支牙刷和一块干净的布:“这些都是新的，俺都没用过。你讲究着用用！哦对了，差点忘了！”
女子看着少年从旁边取出一小木盒，翻开盖子，一股清凉的味道弥漫开。
他用那小毛刷在里面挑了一些浓稠的之物然后递给女子。
“这是俺秘制的刷牙的，使用薄荷和细盐研制的，刷刷牙齿，然后吐掉，牙口齿清香着嘞！你试试！”说完他就离开了船棚。
女子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牙刷，又轻轻嗅了一下，清凉的味道格外提神。
女子的警惕性一向很高，她并不打算使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看到那少年忙前忙后的模样，如此拒绝别人好意，岂不是寒了别人的心。心说就算这天底下的人都想加害于自己，那也绝非眼前这个心善的小哥吧！
那小哥像是知道自己不愿意让人看清面容，故意下了船在一旁的树林间等候，这样的知情识趣的小哥真是难得一见。
她取下面纱，将牙刷放进嘴里轻轻刷了两下，冰冰凉凉还有一丝丝的香甜味道，如此反复刷了几次，然后用清水洗漱一番，口中果然舒爽很多，口齿留香怕就是这样了。她甚是欣喜，心道这农家小哥还有这等本事。
待她洗漱完毕来到船头，那小哥又小跑到身边:“俺让你别出来嘞！风大的很，染上风寒就不好嘞！快进去！俺给你端一碗米粥，可香呢！”
女子禁不住少年的一顿劝说，无可奈何的又进了船棚。不多时那小哥就端着米粥进来了，还掏出一颗咸鸭蛋递给他，接着又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吃自己的粥了！
望着长发被风吹乱的小哥，女子朝他招了招手:“小哥，你进来吃吧。不打紧的！”
少年也听话，捧着大碗就进了船棚，还笑嘻嘻对她说:“趁热吃！俺这个咸鸭蛋好吃的紧嘞，蛋黄都肥的流油！也是俺亲手腌制的嘞！”
女子眉眼带笑，启唇道:“嗯，光是闻味道就知道很好吃！小哥，你会的东西可真多！”
少年听女子夸赞自己，脸上笑眯眯:“那是嘞！俺会的可多了！就是今天风大的紧，不然中午我还能给你做更好吃的野味！你咋不吃呢？”
少年见女子未动碗筷说了一声，随后一声长“哦”，扒扒几下将碗里粥喝掉后就往外走。
女子看出他的意图，急忙叫住了他:“小哥等等！”
少年顿足回首，疑惑的看着她。
女子道:“小哥坦诚对我，我心欢喜。小女子带上面纱并非矫情，只是这面容丑陋生怕吓着小哥。若是小哥介意，我是可以取下面纱的！”
少年无所谓道:“俺有啥介意不介意的，介意的是姑娘你吧！俺二叔说，千万不要以貌取人，不然要吃大亏。再说了，再好看的脸皮也当不了饱是不是嘞！”
少年说话时音调总是时不时的扬起，加上说的一些略带俏皮的话，那女子听在耳里总是感觉莫名的想笑，这并非嘲讽，而是感觉很喜乐。
她笑道:“小哥年纪不大，不过句句在理。再好看的脸皮也不能垫饱肚子。”说完她摘下脸上的面纱。
女子盯着少年，见他一副神色颇为失望，以为是这里的模样吓到了她，心里也微微有些黯然，这便想要重新戴上面纱。
这时却听到那少年说道:“这也不丑嘞！不就脸上多了两道疤嘞！有啥好吓人嘞！俺还以为能看到多丑的人嘞！”
女子听言哭笑不得，这人感情还巴不得自己丑陋无比呢！她打趣道:“那还真让小哥失望了呢！”
少年脸一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尴尬挠了挠头:“吃早饭嘞！不然都凉了嘞！”
少年的小米粥和咸鸭蛋的味道确实不错，一碗入腹意犹未尽。
“多吃一些嘞！”少年接过她空碗又去盛了一碗粥。
女子有些脸红，本想拒绝，可是架不住小哥的热情。
早餐过后，外面的秋风更大了一些，风中还带着雨沫子。少年又开始忙前忙后，将一些东西搬进船棚，又将船只固定牢固，忙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女子因为没能帮上忙，显得颇为内疚。她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很好，所以想为他做些什么。
“小哥，我叫梦婉心，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大名呢！”女子拧干布巾递给他，笑着问道。
“俺叫二蛋，跟俺二叔姓丁。俺自己来！”
“跟你二叔姓？为什么不是跟你父亲姓？”梦婉心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这么一句话。
少年嘿嘿一笑:“俺二叔就让俺跟他姓，不让俺跟爹一个姓！”
见少年不怀好意的样子，女子琢磨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言语，不禁把自己也给逗笑了。
“你这人年纪不大，坏心眼不少！”
少年摊了摊手:“谁让俺从小就没见过爹娘的嘞！俺这次回家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如今这个世道能有多少人可以一家团圆的。梦婉心扯开话题，指了指一旁的笛子。
“二蛋，你会吹笛子？”
少年拿起笛子在手心转了转，颇为潇洒:“俺会的可多嘞，吹笛子算个啥咧！”
梦婉心似乎很喜欢少年这种看似吹牛皮，却又显得信心满满的神态，她笑道:“我小时候也学过不少音律，不如你吹一曲给我听听！”
“成，那俺吹一首给你听！”
少年将笛子放在嘴边吹奏，一时间优美的笛音盖过了外面的风声。
曲子她未曾听过，并不算太难，只是那温婉的旋律中带着三分甜意，又带有七分相思之情，十分容易让人陷入其中。
梦婉心有些入迷，思绪一下回到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含着点点泪光。
一曲终了也不过片刻时光，少年愣愣地看着女子:“咋滴了嘛！咋还哭了咧，不好听俺就不吹了咧？”
梦婉心轻轻拭了拭眼角，摇头说道:“不，你吹的很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俺也不晓得咧！俺就是进城的时候听到楼上的姑娘吹的好听，俺就记下来了咧！”
梦婉心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二蛋，你是和谁学的音律？”
少年挺着胸大言不惭的说:“这玩意还要学咧？俺吹着吹着就会了咧！”
梦婉心自然不信，她的确见过不少天资聪明的人，可是能够无师自通的人还没见着，于是她就想考考这位小哥。
她从怀里取出一本乐谱，笑问道:“小哥可会看乐谱？”
少年翻了翻白眼:“大字俺还是认识几个咧！”
“那好，你看看这乐谱，可能吹得？”
少年接过来一看，书面几个大字《音梵绝响》。打开之后，密密麻麻的宫、商、角、徵、羽，看的少年直皱眉头。
梦婉心看到他的神色，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不会也不要紧的！”
少年撇了撇嘴:“难倒是不难咧，你等俺一下！”
少年在梦婉心疑惑的目光下翻出一张白纸和炭笔，接着对照着乐谱上的宫、商、角、徵、羽开始写一些奇怪的符号。
“还是这样看的舒服咧，一目了然！”好一会后，少年将白纸拿起来弹了弹，见梦婉心一脸好奇，他将纸张递给了她。
纸张一入手，梦婉心就感觉到不太对劲，用稍微用力搓了搓白纸，疑惑道:“小哥，你这纸张是从哪里买的！质感的确很好，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的纸张，这一定很贵吧！”
“那是咧，这纸是俺做的！”
梦婉心一阵错愕:“小哥，你说这纸张是你制作的？”
“是咧！这可是俺的独家秘方！等俺回了家就造纸卖给那些读书人，挣他们的银子咧！”
自己还真是有眼不识真人，一个农家小哥竟然也有这等本事，这纸张洁白无瑕，若是流传开，可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只不过这小哥卖的价格肯定不低。想到这，她不禁莞尔一笑。
随后她看向纸上的符号，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不过可以看得出是对照乐谱上的宫、商、角、徵、羽。如此再看，的确一目了然。
“二蛋，你吹吹看！”梦婉心有些迫不及待。
“这曲子有点意思咧，俺试试！”少年揉了揉腮帮子，然后拿起笛子放到嘴边。
笛声响起，开曲一道长音直接穿透人心。
梦婉心不由娇躯一颤，眸中异彩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