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一章 花开两朵

    置鞬落罗一着急，出了败着，用声东击西之计，避过了风火骑兵，却撞上了关平和胡才的泰山步卒。

    燕荔阳的五千骑兵正面与立功心切的关平、胡才两部六千步卒发生了碰撞……斩马剑的凶名再次扬威草原，比斩马剑凶名更甚的，是泰山步卒的狂暴！

    没办法，剩下的人都被王羽打怕了，十多万铁骑都打不过两万汉军，现在再去，不是送死是什么？反正汉军是在弹汗山筑城，离自家的地盘还很远，就算有什么不妥，也是那些占了好地方的家伙先倒霉。

    胡骑最怕的就是这种对手，对他们的战术足够了解，守的时候稳如山岳，攻的时候疾如狂风，犀利的骑射战法，更是让鲜卑人有如面对暴雨的侵袭一般，谁撞上谁倒霉。

    结果，老胡酋悲剧了。

    高句丽人的心情，王羽和诸葛亮都不会在意，公孙度略微有些投机的心态，同样没必要计较。

    老胡酋也是被逼急了，公孙瓒耗得起，做得稳当，但鲜卑人却耗不起。他大老远的从燕然山赶过来，在中部鲜卑的地盘上毫无根基，一开始还能仗着雄厚的兵力，压制慕容、拓跋诸部，等到战事迟迟不见起色，他的威信也开始大幅降低。

    经过了幽州惨败和之后的内讧，鲜卑部众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骂汉军的胡酋多得是，但到了较真章的时候，那些骂王羽时，嗓门最大的家伙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

    弹汗山是鲜卑大单于檀石槐指定的王帐所在，是鲜卑人的圣地，现在汉军在弹汗山下筑城，准备长久霸占此地，如果让他们成功了，所有鲜卑人都会生活在耻辱之中，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按说他负责守卫漂榆津，应该会遇到很多凶险才对，但这一连串的战事打下来，漂榆津处在最危险的漩涡中心，反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这一次鲜卑大军的规模就比之前差得多了。

    此刻战事正处于胶着状态，这一次鲜卑人学聪明了，尽管面对的不是青州军主力部队，但还是没有贸贸然的摆出围攻的架势，而是分兵多处，从各个方向不间断的发动试探性进攻，或者进行骚扰。

    要不是西部鲜卑的燕荔阳、置鞬落罗闻讯从燕然山赶过来，这场会盟还真就成笑话了。

    现在他一叫诸部出人出粮，大人小帅们就拼命叫苦、推诿，就是没人痛痛快快的答应。

    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燕荔阳、置鞬落罗两人有备而来，足足带了六万精骑，部众无数。就算魁头想拒绝，也不会有人在意他，草原人素来是以强者为尊的。

    “那可不好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田丰太多影响，诸葛亮现在隐隐有以诤臣自居的倾向，专门在王羽的兴头上泼冷水，“您现在有心栽下的两朵花都开了，开得还挺茂盛的，可您无心插下的柳，就很难说了……”

    战事延绵了两个多月，还谈不上分出胜负，但鲜卑人没少吃亏。昨天有人撞上了疾风骑兵，带兵的小帅被赵云砍了脑袋，今天就有更倒霉的，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吕绮玲的铁骑，整支部队被踩成了肉泥。

    所以这次两家联袂而来，彼此之间团结得很。

    这段时间王羽关注中原更多一些，但是，北疆的风云激变，其实不比中原差多少。

    于是，在汉军的强力压迫之下，鲜卑人完成了檀石槐之后，空前规模的合流，近十万胡骑如摧城黑云般，压向了已被王羽更名为大青山的故鲜卑圣地。

    虽然弹汗山也是他们从大汉手里抢的，但胡人的作风就是，他们抢别人的天经地义，别人抢他们的就成了仗势欺人了。

    这场幽州大战，魏延一直都觉得自己最憋屈，其实关平比他郁闷多了，魏延好歹还一直处在战团中心，关平却连个胡骑影子都没看到过。

    这完全是一场击溃战，真正的正面对战只进行了几个照面，接下来就完全是逃亡与追杀了。

    这也是慕容锋等人存心想看他倒霉，所以故意没提醒他，给他讲讲居庸城之战和东征之战中，汉军步卒的逆天表现。

    经历过幽州大战的险死还生，公孙瓒在锐气不失之余，更多了几分稳重。每过一天，城堡就离成功更近一步，鲜卑人都不急，他能有什么可急的？

    今时不同于往日。从前做为大汉边军，公孙瓒和他的弟兄们过的是缺食少饷的日子，打仗必须得速战速决，战事延绵久了，大军就有断炊的危险，故而他打仗的风格就是猛打硬冲，宁可多付出点牺牲，也不想让弟兄们窝囊的饿死。

    在十万人规模的大战中，这一仗算不上决定性的胜利，但胜负天平的偏转，却已经相当明显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一直在辽东厉兵秣马，却迟迟没有展开军事行动的公孙度终于动了。

    慕容锋适时提出了罢斗，再次团结起来，夺回圣地，他的提议得到了所有鲜卑部落的支持和响应。胡酋们倒不会拘泥于荣誉什么的，他们只是察觉到了，汉军此举或有某种重大意义，对他们相当不利的那种。

    汉军在弹汗山下筑城这种大事，不可能不倍受关注，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霎时间飞遍了大半个草原。

    鲜卑诸部头领其实都有点血缘关系，置鞬落罗生了好几个女儿，其中一个嫁给了骞曼，于是就和王帐扯上了关系。另外，燕荔阳也是他的女婿，按汉人的习俗，燕荔阳和骞曼就是连襟，和王羽与赵云的关系差不多。

    置、燕两个当然不会推拒，他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此外，汉军驱使着筑城的工匠，主要就是在幽州大战中的俘虏。攻打筑城的汉军，不但能解除接踵而来的重大威胁，而且还能解救族人，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当年之所以被袁绍一勾引，就中计南下，吓得韩馥引狼入室，便宜了袁绍，也是公孙瓒穷的太久，被人拿住了要害，而非他真的无谋。

    在这场战斗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消息传到辽东的当天，公孙度率军离开襄平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突猛进，四天时间狂飙五百余里，在高句丽东川王高郊彘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国内城之下。

    因为一直以来，汉军出战的都是骑兵，步卒只负责防守，置鞬落罗多少有些轻敌，觉得汉军骑兵这么厉害，步卒应该不会太强吧？

    置鞬落罗的声东击西之计，就是用非嫡系部队做诱饵，引开最强力的风火骑兵，然后让燕荔阳率领一支精锐部队进行快速突袭。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打到筑城的工地，造成一定的破坏和杀伤就足够了。

    只不过对燕荔阳、置鞬落罗的到来，魁头等人也谈不上有多高兴，燕然山离得那么远，算算时间，这俩家伙哪是知道弹汗山被夺，来打汉军的？分明是听说中东两部鲜卑损失惨重，跑来争夺大单于之位的！

    正如诸葛亮所说，王羽有心栽下的两朵奇葩，已是迎春怒放，但他无心栽下的那两株柳还八字没一撇呢。

    而正因为守卫漂榆津的职责，关平反倒是错过了至关重要的那场决战，这叫从投入王羽麾下以来，就憋足了劲要立功的少年将军情何以堪？

    别说高郊彘完全没有防备，就算真有，他也挡不住公孙度的雷霆一击。国内城就此易手，高郊彘仅以身免，逃到了山里，想着等汉军退走，再卷土重来。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孙度竟然直接在国内城旧址附近筑城，不打算走了。

    关平阵斩燕荔阳，身先士卒，手刃了超过二十名胡骑，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了胡骑的心脏，就此激起了泰山步卒的战意。

    鲜卑人的反应最大。

    慕容锋和拓跋邻都是聪明人，看到燕荔阳、置鞬落罗这架势，不用人教，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当即提出倡议，推举置鞬落罗为主帅，燕荔阳为副帅，指挥这场鲜卑的复仇之战。

    怎么办？没办法，他只能尽快在战局上取得突破，于是才有了这个声东击西之策。

    强抢魁头的位置或许还会引起些猜疑和不满，但魁头无能，圣山都被人夺了，却毫无办法，自己做为和连大王的亲家，接管汗位，替所有鲜卑人出头，不是顺理成章吗？

    但现在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反正后面有青州源源不断的供应，箭矢射不完，粮草吃不尽，他当然没必要冒险，只要见招拆招，稳扎稳打就可以了。

    狂暴化的泰山步卒是相当可怕的，西部鲜卑的五千骑被杀得落花流水，在战场上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而泰山军却只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

    在城堡还未完工的节骨眼上，单凭公孙瓒的数千幽州军可挡不住鲜卑人空前规模的反扑，王羽自然不会坐视不顾，当即集结了所有骑兵部队，再加上关平、胡才的六千步卒，出关增援，在大青山下拉开了阵势。

    最后，只有慕容、拓跋两部，加上魁头的王帐，以及居住地距离汉境比较近的一些部落，响应了召集令，但老老少少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人，能上马作战者不过三、四分之一，回想一年之前起兵时的光景，当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魁头明知慕容锋拉拢人心，继续削弱自己的心意，但也没办法违逆众议，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咬着牙同意了慕容锋的提议，时隔半年多，鲜卑再次拨乱反正，兴兵而起。

    带兵的是燕荔阳。

    高句丽人的国内城，其实就依着山势建的一座山寨，防御力不能说没有，对付来自胡族的挑战，还是可以被称作是坚城的，但对上同为汉军的辽东军，那就完全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