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五章 危难之际
若不是顾及百姓的安危，周毅本大可以纵火焚城，凭借防烟面具，在乱中取胜的。
有那胆大之人，见夺船者的人手似有不足，便怀着侥幸的心思，大声吆喝，表示自己擅长操舟，可以上船帮忙。
“是青州军！不要过来……”城头喊话之人越发惶急。
一箭封喉。
韦晓捂着脸上的木制面具，一溜小跑从浓烟中跑出来，到得近前，他摘下面具，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禀报道：“周老大，敌军果然不敢硬闯，派人绕城而过，往西北二门去了。”
“周校尉，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有埋伏，城门里有埋伏！快快撤兵，向张、于二位将军示警求援！”壶寿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王羽制作此物的初衷，是为以后在巷战中使用毒气而准备的，结果毒气弹迟迟没能研发出来，倒是面具先造了出来。他对此很失望，将面具直接忘在脑后了，结果徐庶发现后，却如获至宝。
这面具只有最基本的功能，即：密封和过滤功能，无法和真正的防毒面具，甚至氧气罩相媲美，却足以让戴着面具的人在恶劣环境下多坚持几倍的时间。
最适合他们的战场，不是平原，而是各种复杂环境。诸如：丛林、山地、沼泽之类，城市巷战，当然更是重中之重。
没有毒气，可以点火放烟啊。一边怕烟，另一边不怕，自然优劣立判。不得不说，徐庶的机变之能，在名将如云的青州，也是相当出类拔萃的。
发生了什么事？白痴都一看就知道，张杨的手下又不都是傻瓜，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要自己烧城玩？
说着，他爱不释手的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面具，啧啧赞道：“主公制造的这些物件真是好用，戴上此物，居然可以在烟雾中坚持那么久，不会被烟熏到，若不是这家伙，还真就未必能吓得住于毒手下的那些悍匪呢。”
虽然不满，但于毒的部下也没有违抗命令的意思，只是去喊话，又不是什么送死的任务，何必跟这个白痴名声计较？
陈撼摇头：“不，周校尉的意思是，这次在河阴停。”
“河阴？这是为何？”李响讶然。
此刻的孟津城，已经陷入了大乱之中。
“陈将军，咱们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一起上路啊？只要水手不就好了？”眼见庞大的船队终于上了路，李响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于毒虽然名声不大，但他在东郡会过曹操，在魏郡与袁绍放过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了，他的麾下，自然不可能只有废物。壶寿胆怯欲逃，一边早有护卫拦住，从容道：“使君不要惊慌，敌情到底如何，尚未明了，不如您在此稍候，容某等往其他城门打探。”
为此而设的各种准备之中，自然少不了多种多样的装备，仿照防毒面具制造出来的防烟面具，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件装备。
“使君，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城中作乱。”好在壶寿身边还有几个随从，不然就冷场了。
看着黑烟滚滚的城门洞，骑士一阵心寒，正待拨转马头，却见黑烟中有寒光闪烁，等他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潜伏在黑烟中横施冷箭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下有人应命而前，刚靠近护城河，就听城头有人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等出了南门一看，发现渡口这里的战事也是刚结束不久，短装打扮，貌似商贾的一群人满身杀气，将守卫在渡口的五百兵卒杀得尸横遍地。顾不上收拾尸体，这些人就开始登船，解索杨帆，显然是要走了。
身后火光冲天，喊杀声急；四野烟尘滚滚，不知有多少骑兵在纵横往来；眼前的渡口似乎是唯一的生路了。
所以，隐雾军只能一边战斗，一边总结，慢慢完善了。为了这个目的，必要的记录和汇总自然必不可少。
“如此甚好。”壶寿微微颔首，表示赞许，沉声命令道：“去几个人，向城头的守军喊话。”
船队起航，目标是与那位计谋百出的徐元直汇合，想必后面的路会好走很多，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陈撼却很多余的要把逃难的百姓也捎上，这就让他很不理解了。
隐雾军建军之初，王羽就是按照后世特种部队的模式训练的。
壶寿话才问出口，左右护卫的脸上便露出了鄙夷之色，对这位所谓的关中名士大为不屑。
隐雾军的战法特殊，就算是王羽这个前世的特种兵，也没办法将所有战法都总结出来。毕竟这是汉朝，没有前世的各种装备和仪器，特种兵的战术能不能发挥出来，能发挥出多少，如何发挥，都是未知之数。
本以为以青州的强势，这次差事无惊无险，只有功劳呢，谁想到最后还是要验证那句富贵险中求，很是心惊肉跳了一番。
“西门的守军关闭了城门，主力赶去与于毒军会合！”
本来只存了万一之想，谁知船上的悍卒竟是欣然允诺。有了带头的榜样，自然少不了跟进者，于是，一艘艘满载的船只就此起航，乘着强劲的东南风，向西逆流而上，将成了大半座空城的孟津远远甩在了后方。
“这样就又赢得了一些时间，”周毅对面具的效果也很满意，沉声道：“加派人手压制城头守军，一定要保证城门里的火势，只要城外骑兵不敢硬闯，时间就足敷使用，等城外敌军绕路，咱们还可以从东门突围。对了，彭主簿，别忘了将今日之战记入操典。”
“敌情不明，不可冒进，还是镇之以静方为长策。以属下管窥之见，使君或可先遣人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判明敌情之后，再做定夺。”随从可不管那么多，作为世家从小训练出来的仆人，这种对话方式已经成了本能，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用相同的方式作出回应。
“孟津令亲率人马离开了城守府，要去封锁南门了！”
“这样啊……那还是按照计划，在河阳停靠？”
一个个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为了掩护夺船的部队，周毅的断后部队失去了最好的突围时机。在于毒军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后，一张大网就笼罩了下来。
……
“是。”
护卫们脸上的鄙夷神色更浓，有人作乱就冲进去平乱呗。虽然是以防万一，但大帅此次出兵，不就是为了确保孟津城安全，并截断黄河水道的吗？这老头明明就是胆怯不敢入城，却偏偏摆出这么一副白痴架势，真是让人看了就烦。
骑士一愣，抬头看时，正见城头有人挥舞着双手向自己大叫，他按下心中疑惑，高喊问道：“到底是何人在城中作乱？”
……
“北门开了，于毒军已然入城！”
东门的火势并未蔓延得太广，但喊杀声却传遍了全城，对兵灾，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的。百姓们扶老携幼的就要出城逃亡，谁知西、北两座城门都关得紧紧的，幸好南门还开着，给大伙儿留下了一线希望。
比起周毅的用意，他更担心对方的安危。虽然隐雾军更擅长巷战，可敌人的数量太多了，就算能借助地形之力，也很难取胜。而城外的又是骑兵，到时候可是想逃都难啊。
陈撼解释道：“主公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今日之战，虽然是意外所致，但毕竟是我军先挑起了战端，若是对难民置之不理，难免有伤主公仁义之名。再说了，反正也只是多耽误片刻时间，让城中空旷一点，也好腾出战场来，让周校尉他们施展，何乐而不为呢？”
壶寿一拂长须，沉吟道：“孟津毗邻洛阳，本无被敌的危险，此刻遇袭，这敌从何来？我军又该如何处置？”
骑士到死也没搞清楚，敌人到底是如何潜伏在充斥着烟火的城门洞中的。而他的死，也震慑了他的诸多同僚，在众人眼中，那个黑洞中冒出的黑烟，直如来自深渊地狱的阴火一般。
……
“某亦不知，但周校尉既然这么说了，总是有他的道理吧？”陈撼望着逐渐远去的孟津城，头也不回的答道。
周毅思忖片刻，断然下令：“全军向南，夺取南门！”
壶寿惊魂稍安，定了定神，沙哑着喉咙道：“如此也好，汝等速去，吾当在此震慑敌军。”他想的很清楚，只要保持足够远的距离，就算城内有再多兵，也伤不到自己。若就这么跑了，好容易得到的机会也就飞了。
东门外的骑兵始终没有离开，只是中途分了一次兵，从北门进了城。现在，留给周毅的选择不多了，从东门突围，就得与城外的骑兵拼一场；从南门走，就得和孟津令拼速度；否则就能在城中死战。
骑士心中一紧：怕什么来什么，大帅出兵前，最担心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所以才派出了先头部队，准备先巩固好城防，让青州潜伏部队自己知难而退，就可以回避正面冲突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双方还是狭路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