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需要很多很多钱
萧湘跨步便朝着后院奔去，医童扛着门板，一时急得不知是先阻拦、还是先关门：
“哎，夫人你这……这……”
后院。
一股子血腥味迎面扑来。
几个婆子满手是血，急得是满头大汗，“生不下来，血止不住，药也灌了，肚子也推了，实在止不住血……”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一尸两命啊！”
杨大夫年近四十，因身体原因，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终于盼来临盆之日，却不想遭遇此等噩耗。
“小七，快去拿最好的药……”
接生婆挥着手，无奈又焦急的说：
“没用了，杨大夫，这些年来，从我手上接生的孩子少说也有几百个，根据我的经验，杨夫人她……她恐怕……唉！”
杨大夫浑身一震，如遭雷劈。
许是太悲痛了，并未注意到有人进了厢房。
床榻上，大着肚子的妇人奄奄一息。
好在这里是医馆，药物应有尽有，萧湘探了一眼，便拿起桌上的针包，抽了银针扎进妇人穴位。
挑拣了好几味草药，揉成一团用手碾碎了。
杨大夫悲痛不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踱步就奔进厢房。
只见夫人下身染血，模样可怖凄惨，还见一道突兀的身影。
“你是谁？”
萧湘沉稳的抽了银针，道：
“夫人因大出血导致体力尽失，无法产子，我已经止住了血，并用山参、枸杞、还魂草吊住了气息，现在她应该有力气生产了，快叫稳婆进来吧。”
杨大夫一探夫人的脉象，有戏。
顾不及询问对方的身份了，急忙唤来稳婆。
经由半个时辰的挣扎后，厢房内终于传来一道响亮的啼哭声：
“呜哇——”
稳婆抱着襁褓，跑着出来道喜：
“恭喜杨大夫，恭喜啊，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真是奇了。
上天庇佑。
杨大夫看着孩子，高兴的险些说不出话来，赶紧抱着孩子进屋，可夫人实在虚弱，已经晕了过去。
确定二人平安，高兴之余，这才想起别的事。
赶忙出去，萧湘正在院中站着。
看她年纪不大，蒙着面纱，却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
“敢问夫人是……”
萧湘道：“长平侯府的侯爷夫人，太傅府庶出四小姐，萧湘。”
提到这个名字，整个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儿媳嫁公爹，已成为打在她身上的标签。
杨大夫目露惊异，又混着探究：
“夫人您懂得医术？”
“我外祖是寨阳村的赤脚大夫，他精通妇人这一科，我多少也懂得些。”
“寨阳村？可是那个叫姜保山的老人家？”
“对，他正是我外祖。”
杨大夫一拍大腿，嘴里直呼‘奇了’。
几年前，他下乡采药时，与姜保山偶然结识，并钦佩他的医术，没想到如今竟受恩于他的外孙女。
他赶紧叫医童备茶，好生招待。
萧湘求他救人。
杨大夫受宠若惊：“你自己懂得医术，怎来求我？”
萧湘道：“我懂得妇人这一科，其他的一些伤寒病痛也不在话下，可我妹妹自打生下来，娘胎带病，十几年来都只吊着一口气在，我实在无能为力，还望杨大夫施救。”
医术这行太广泛了。
儿科、男科、内科、女科……
术业有专攻。
她并非科科精通。
再者，当初在太傅府时，她只能捡着姜姨娘教导的知识，自己慢慢学，等嫁入长平侯府，也是在生下了儿子，有了地位后，才有资格学习医术。
可那时，娘跟妹妹早都走了。
这是她的遗憾。
直至她将死那两年，听说迎康医馆的杨大夫医好了娘胎里带病的皇室小公主，现下得了空，这才紧忙寻来。
杨大夫大致了解了她的情况，道：
“之前太傅府请过我一次，我给那位体弱多病的五小姐瞧过病，她内里亏虚得厉害，就是一只药罐子，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医好她。”
“可夫人有恩于我，我定会尽力。”
“但……”
他张了张嘴，面色有些为难：
“要医治这种娘胎里带来的病，所需的药材非常昂贵，治疗周期也漫长，还不一定能见好，最后有可能人财两空，还望夫人做好心理准备。”
萧湘明白。
看了夏荷一眼，夏荷立即上前，取出荷包装着的二十两银子。
杨大夫立即推脱，说什么也不肯收。
萧湘道：
“只要杨大夫愿意为我妹妹尽心，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可我妹妹要吃那么多昂贵的药，要花那么多银子，你也要做生意养家糊口，我总不能叫你亏了贴补我，还请收下吧。”
杨大夫推脱了几下，碍于自己并非大富大贵的宽裕人家，便收下了。
心中不禁暗叹：
都说这位侯爷夫人，儿媳嫁公爹，恬不知耻，是以都城的大笑话，妇人圈中的笑柄。
可今日一见，此人心善沉稳，又有本领，怕是少有女子能及。
看来，不管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轻信他人言辞。
这时，医童小七来报：
“师傅，提督府的张夫人又来了。”
杨大夫点头会意，抬了抬手，示意他先退下。
“张夫人自头胎产下女儿后，伤了身子，多年来久难有孕，我倒是给她开了好几张方子，但迟迟未见效果。”
提督府的事，萧湘自然知晓。
现任提督是个多情的人，有一位妻子，还有五六个姨娘。
姨娘们都有生育，可正妻只有一个女儿，膝下若无儿子傍身，地位自然难以长久稳固。
上一世，她正是开了方子，助提督夫人生下男胎，得提督夫人感激与提拔，楚琛在提督大人手底下当差，才会步步高升往上爬，仕途通顺。
萧湘道：
“若杨大夫信得过我，我倒是有一张方子可以一试。”
杨大夫自然信她。
她救了妻儿，又是姜保山的外孙女，他非常放心。
“还请夫人赐笔墨。”
萧湘拟了方子，但要求保密，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杨大夫也不问多话，将方子给了张夫人。
离开后。
夏荷有几分期待：“夫人，他真的能医好五小姐吗？”
“应有七成把握。”
现在，她需要准备钱买药。
很多很多钱。
“我想回太傅府看看姨娘和小妹。”
夏荷道：“夫人，我们没有提前递帖子，是不能回去的，要不等奴婢明日先去递拜帖？”
是啊。
她出嫁了，现在，连太傅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贸然回家，只会成为受人非议的笑话。
不知姜姨娘可还安好？
小妹今日吃药了吗？可有发病？夫人可曾苛待？
萧湘心中挂念，厌恶当下身不由己、受制于人的状态，又不得不强忍着，一步一步往上爬，争取有朝一日、尽快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