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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杨孙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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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陶氏总有车来接送荣飞,杨兆军也曾看见过多次,总觉得是荣飞在外面有厉害的朋友,所以才委托他借车,没想到荣飞竟然说这车是自己的。

    “真是老土啊。”北阳长大的沙成宝对农村的这一套看不上。

    “就吹吧你。”

    在震耳的鞭炮声中车队回到杨家,杨兆军背起孙兰馨绕开嬉闹的人群的围追堵截“逃回”新屋,接下来孙兰馨要换衣服,在司仪的主持下举行典礼仪式,其中最主要的是认亲。新娘子在司仪的介绍下拜见男方长辈,行三鞠躬礼,长辈们则给新娘子红包,钱数须大声唱出来让围观的宾客知道,这也有个攀比炫耀的意思在里头了。原来不甚注意,荣飞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叔叔、姑姑、舅舅、姨姨就血亲而言几乎是平等的,但舅舅的地位似乎比其他的高,拜礼时先拜舅父,上桌时舅父必定是上席。荣飞思量这必定是母系社会残留的痕迹。传统的文化就隐藏在农村中,城市人已彻底异化,在物质的迅捷进步中迷失了自己的历史。

    “你的?你能买得起新上海?”一度时间,北阳市民将桑塔纳叫做新上海。

    早餐后杨兆军换上了定做的藏青色毛料中山装,登上簇新的三接头皮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有些纷乱的头发,在男方总管的陪同下启程出发。一溜五辆轿车已经摆在街上,二踢脚炮也立了一街道,这些炮仗要等他们将新娘子娶回来炸响。

    “新车啊。”杨兆军闻到了内衬的味道,这时候国产化程度尚低,普桑的内衬虽不豪华,但也没有刺鼻的塑料件味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们的老祖先在三千年前就认识到婚姻的神圣了。由婚姻而组成了社会的基础,在封建社会里以婚姻为基础组成了宗族,替代了政府的大部分职能。可叹进步到现在,随着生产力的飞速解放,宗族的力量已经彻底消亡,直至西风当令,基督文明愈来愈深入到都市青年中,民族的东西正面临消亡的危险。而这个时候,八十年代的中期,在农村,尚保留着许多传统的东西,所以荣飞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婚礼的进行,品味着其中蕴含的悠久文化传承。

    “别胡思乱想了。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想想怎么将小孙骗上车吧。”

    “好吧。不过是个形式。”荣飞对这一套形式主义的东西不太感兴趣,既然杨兆军要坐他的车,那就坐吧。于是荣飞的银灰色普桑便充当了领头羊。

    “我坐你开的车吧。”杨兆军对荣飞说。

    邢芳陪孙兰馨上了荣飞的车,副座上坐了新郎官,本来这个位子是该男方的总管坐的,但孙兰馨执意要邢芳陪她。上车后孙兰馨拉着邢芳的手一直汗津津的,一句话不说。邢芳理解小孙的心情,出嫁或许是女人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在自主权给了自己后尤其如此。这个时候的女孩子还是很传统的,决没有三十年后的开放。认定结婚是只有一次的选择。

    荣飞是第一次来孙兰馨家。梦境里他和邢芳不止一次的来过,那时两家是好朋友,走的很近。眼前的院子屋舍却和梦境里不尽一致,或许是梦境里的记忆不太真切。当孙兰馨被其哥哥背出屋子(风俗,女孩出嫁都要哥哥或者堂哥表哥背出来,到达男方家时要新郎背到新屋,期间脚不沾地),穿着大红吉服的孙兰馨看到微笑着的荣飞竟然涌上一丝羞涩。荣飞真心的微笑着,杨兆军和贤惠可人的孙兰馨走到一起令他格外高兴。平波的任务是摄影,端了从工会借的海鸥相机不停地拍照,平波喜欢摄影,平时总看一些摄影技术的书籍,还置办了全套的显影定影器材,这次自告奋勇充当杨兆军的婚礼摄影师,算是肩负重任。荣飞有感于自己梦境中的婚礼上拍摄的相片竟然被蹩脚的摄影师全部毁坏,专门叮嘱平波一定要多照,照好。看上去平波挺专业的。或许等平波和单珍的事成,自己就送他们一只专业相机好了。

    “哪里用骗?她自己哭着喊着就上车了。”

    荣飞微笑不答。

    邢芳心里一阵甜蜜。荣飞时时表现出的对爱情的忠诚令她欢喜异常。握着小孙的手,不由得幻想自己做新娘子的情景。她很想问问荣飞,我们的喜事什么时候办?大姐最近的二封来信都问道了这个问题。老家的房子正在盖着,邢彪今年冬天就准备娶亲了,邢家发生的一切变化都让老父亲笑逐颜开,除了石芳生之外。好在邢菊已经在北阳站住了脚——但邢梅希望邢芳先嫁,问题是邢芳怎么能先提出这个?虽然已经见到了荣飞的父母,但似乎仍未走进荣飞的家中,荣飞的父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邢芳又羡慕起身旁的新娘子来。

    北新一带的娶亲的风俗和北阳有所不同。北阳娶亲是不走回头路的,绝对要设计好路线才行。而北新是专走回头路,不过人家不这么叫,叫做一条道走到黑。反正意思是一样的。所以杨兆军选了最好走的大道,七八里的路程几分钟就到了,不到九点半,迎亲的队伍便堵在了孙家门口。在震耳的鞭炮声中,孙家的大门紧闭着,一帮闲汉(多是孙兰馨的本家兄弟和晚辈们)朝男方总管索要红包,男方隔着一小条门缝塞了几个红包仍未哄开门,把门的开始出一些问题要新郎回答,新娘的生日是多少?杨兆军当然回答得上来,阴历阳历都没问题;鞋子穿几码?这个也难不住,因为杨兆军已经给孙兰馨买过好几双了;腰围多少,这个却不好回答,孙兰馨也不会讲自己腰围啊。于是又要了五六个红包,他们才进了孙家。

    第二天天气极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绝对是结婚的好日子。新郎杨兆军竟然和吴志毅他们玩到凌晨四点,以至于在荣飞眼里一脸疲倦,和今日的身份太不相符。当着别人的面杨父不好说他什么,在吃早饭的时候狠狠的责备了儿子几句。很多时候,杨父对自己这个独子也没多少办法。倒是早早睡了觉的荣飞拿杨兆军开涮,说他不懂得养精蓄锐,将来肯定在战场上一败涂地。

    沙成宝的表情是极端的鄙视。作为北工的毕业生,沙成宝内心里是瞧不上北阳工学院的荣飞的。这点和已经考研离开北重的李卓很相似。不同的是沙成宝不准备考研,也就必须留在北重混,现实情况是荣飞比他混得好,已经进入销售处的他知道主管销售处的卢续总经济师很器重荣飞,不止一次在销售处的工作例会上表扬不在场的荣飞。心底很想在北重干出一番事业的沙成宝尽管瞧不上二流大学毕业的荣飞,却经常提醒自己不可得罪荣飞。因此,刚才的对话及态度令沙成宝有些后悔,不过也就几分钟的事,很快就丢到脑后了。

    五辆车里,最好的是崔虎的皇冠,虽然行驶里程逼近十万,但不失名车气派。欧宝的档次也高过了普桑。现在当然还没有普桑一说,桑塔纳在国人的眼里却暂时充当了高档车的角色。

    邢芳的目光一直留在荣飞宽阔的肩头。她喜欢身形魁伟的男子,另一边的杨兆军和荣飞比就有些瘦弱了。只是今天杨兆军兴奋劲不比寻常,一路上和荣飞唠唠叨叨的,嚷着要学开车。还不时回头看看新娘子。荣飞笑他,这就娶回去了,想怎么看都行,何必急在一时?不过兆军莫忘了此情此景,希望你一生珍爱小孙。杨兆军嘿嘿而笑。荣飞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和邢芳都是见证,愿你们互敬互爱,永如今日。

    “你说错了。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里面有很深的文化,有我们的根啊。”

    “我说这车是我的,你信不?”荣飞驾着车问杨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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