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狐也很为难，狐也不想要，但是
这个，由不得狐做主。
人类是很得天道青睐的物种，生来就开了灵窍，开了智慧。在大部分时候，人类跟鬼怪精魅可以看成是处于同一个世界但是两个维度的存在，彼此之间并不相通。
所谓的鬼怪精魅伤人，也绝对不想人类臆想中的那样简单和轻易，人类自身的躯体和精神就是最好的保护层，身体健康，精神积极饱满的人类很少会感知到类似黑猫和狐狸这样的存在，当然那种天生通玄对于周围的环境异常敏感的人除外。
这也是为什么人类的世界里头那些遇见灵异事件的人多是儿童或是老人，要么就是之后会生病的人。
到底是因为遇见它们而生病，还是因为生病才遇见它们，这中间的因果关系经常被弄反。
当然也有因缘际会的巧合之下撞见的，就像是早上的陈大婶和黑狐这样，只是这样因缘际会下的巧合对于正常的人类的影响实在有限，之所以强调正常人类，是因为有些人类的精神世界并不比其他人来得坚定，他们的世界里头有很多的空隙，也极其容易受到外物的影响。
哪怕这个外物它本身并没有这种想法，但是耐不住他们自己会循着自己内心深处愿意相信的那个方向进行创作加工，表现在陈大婶这里就是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撞邪”了。
可能是因为两年前的那一次，也可能是因为陈大婶本身对于这种事情就心存好奇甚至向往，所以她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撞邪”了这一个事实，并根据自己的经验很自然地再加工出了她自己认为的中邪该有的表现。
于是就有了后面李春华看到了穿上压箱底的红嫁衣，对镜梳妆，直愣愣地看人这些举动。
所以狐也很无辜，毕竟如果是别的心性坚定一点的人类，大概也就是在撞上的那一瞬间会感觉有点异样，身体十分不好的人大约会感觉一阵晕眩，但是只要双方都没有想做什么的话，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是让狐措不及防的是，狐没想做什么，倒是人先做了。
黑狐本来是打算离开的，毕竟又不是它的错，能好心一路送着这个人类回来，已经是狐对于因果最大的尊重了。
但是听到屋里的女人说要去找泮村卜家的观花婆的时候，狐不动了。
比起自己找过去，它还是呆在这里等那只蠢猫找过来吧。
猫没什么意外地来了，也没什么意外地跑了。
只是没能跑掉，黑狐一点都不意外它会跑，毕竟当初说好的合作互利，但是从昨天夜里的动静来看，显然有人犯规了。
狐打在这里的时间要比猫还要长一些，只是运气比猫要差一点，关于卜家的香和朱砂的特殊效果，先来的和后来的，是同时察觉到的。
那时候的狐还不是现在的狐，跟猫的能力差不多，两个人如果非要一争高下的话，只会是渔翁得利。
于是干脆也不打了，两个人约定了，一个守在卜家等待时机把东西拿出来，另外一个守在外面，防止有第三个人来分一杯羹。
但是在昨天晚上，狐明显地感觉到，那东西没了。
它以为是猫骗了它，但是现在一看，不想，等到猫上手挠它的时候，狐就确定了，东西真的不是眼前这只蠢猫拿走的，因为，太弱了。
虽然猫没有骗它，但是东西没了是事实，想到这，狐也就没有手下留情。
于是两分钟之后，陈大婶家的墙头上就多了两只黑色生物，一只蹲着，一只鼻青脸肿的趴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刘春兰很轻易地就从李春华和刚才从里面跑出来的那个女人眼里读到“真神了”三个字。
被这样看着，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尴尬，然而，就是再尴尬，这出戏，该唱的还是得唱下去。
于是依旧摆了香炉，点了香，意思意思地在睡过去的陈大婶身上转了两圈，然后再塞一个平安符，完事。
鉴于刘春兰全程严肃这一张脸，李春华和邻居家的人也不敢高声，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那种。
屋子里面一派沉重的端凝，让人越发感觉神秘而不可捉摸了。
但是在蹲在墙头上的那两只眼里，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日头渐渐高起，蝉鸣变得聒噪，就连偶尔吹过的风都带了热度，天空是湛蓝湛蓝的。
蹲在墙头上的狐看着底下那些人类的一通迷惑操作，怀疑又鄙惑的眼神一点不客气地就往猫的身上飞了过去
那个眼神明着的意思是“你这些年就用来糊弄着些人类？”
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就这样的人类，你都要糊弄这么多年，到最后还啥也没捞着？
看懂了狐狸眼里意思的黑猫慢慢地把后脑勺转过去，自己看着天空，整只猫沉寂在了一种“今天的天可真蓝”的悠闲无事氛围里头。
刘春兰感觉她自己跟陈大婶家的八字不是很合，上一次迷迷糊糊地来了，也迷迷糊糊地结束了，这一次大概比上一次好一点，胆战心惊地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拎着李春华硬塞过来的一篮子鸡蛋，刘春兰晕晕乎乎地往回走，事情尘埃落地之后，一拍腿，终于想起来，坏事了。
她好像把自己家新鲜出炉的孙女给忘了。
这下便也就顾不上陈大婶这边从头到尾都透着不靠谱和离奇气息的事了，匆匆地往回赶，等到家近了，碰到跟她打招呼的李玉冬，看着满满的一篮子鸡蛋。
顺手就拿出好几个来，递了过去，“别人给的，自己家都吃不完，拿去吃。”
李玉冬是知道刘春兰，来找刘春兰看事的人，钱未必会给的多，甚至有时候也未必会给，但是鸡蛋是一定有的，也就不跟她客气，几个鸡蛋，她吃得起，也还得起。
当下就收下了，回头看见刘春兰身后，不由多问了一句：“婶子家里养猫了吗？”
刘春兰被问的一愣，顺着李玉冬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脚边绕了两只黑猫，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天卜一一好像确实有在屋里喂猫来着。
便很自然地应了一句，“可能是外边来的野猫，昨天被一一喂了一次，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