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来你也想要
顾招瑶没有正经工作过，她甚至没有一个靠谱的比较，怀疑朋友圈里那些社畜发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在南九重身边做护工，跟她在天台上听到的抱怨不一样呢？
有护工说：这主家像是残废一样，就输个液，恨不能屁股都是我给他擦！
又有护工说：我这个才离谱，他吃剩下的菜，我寻思着太忙了就将就着吃，他居然说我贪他东西！老娘贪他什么了！老娘好歹也是一个月快过万的人，差他这口剩饭！
顾招瑶眨了眨眼，将南九重的衣服甩平，挂在衣架上，还不忘抚平细微的边角。
“喂，你是家属还是护工啊？”有人八卦地靠近。
顾招瑶退开了点距离，“护工。”
“哟，你这裤子，你这个主家不好服侍吧，让你擦屁股了吗？姑娘你看着年纪还小啊，瞧这脸白的，没事，大姐我是过来人，刚开始会呕心膈应，习惯了就好。”
顾招瑶，“……”她确实想象不出来南九重会有让她呕心膈应的时候。
护工大姐以为她胆小怕事，宽慰她，“这里就我们自己人才上来，有什么抱怨咱们都是在这里说，毕竟憋心里难受嘛。”
顾招瑶点点头，“知道，脏话得骂出来，憋心里，心就脏了。”
护工大姐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顾招瑶一掌，“瞧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大姐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不是嘴碎过意要说主家的不是，咱就是不想心脏！”
顾招瑶点点头，晃了晃空盆，示意自己晾完准备走了。
大姐体贴地问，“你这么实诚干什么，能多呆会儿就多呆会儿，你们年轻人那叫什么词儿？啥来着，想不起来了，瞧我这记性。”
顾招瑶好心替她填词，”摸鱼。“
”哦对！“
这次顾招瑶学聪明了，在大姐铁掌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避开了。
大姐嘻嘻笑了笑，见顾招瑶真没有摸鱼的打算，于是准备跟另外几个护工唠嗑。
”不知道她照顾的是哪个，医院里瘫在床上的数也数不过来。“
”哎哟，瘫在床上的最难照顾，又臭又脏，还喜欢骂人。“
”埋汰的埋汰，臭不拉几，讲究的就烦死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顾招瑶已经快转身的人，目光沉了沉，还是停了下来。
护工大姐们聊着聊着发现刚才的那年轻护工又回来了，她们眉笑眼开地分顾招瑶瓜子，”来来，我就说嘛多呆会儿，休息又不犯法，不摸白不摸。“
顾招瑶没去接她们的瓜子，只是极认真的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我的雇主不埋汰也不烦人，他人很好，瘫了，也很好。“
窗台上，镂空的小玻璃瓶已经排了八个，顾招瑶有一次吃的时候刚好回头，就见南九重神情专注地盯着她。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转头，所以顾招瑶对上他的目光，看见南九重眸子里的仓促与慌乱。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南九重浓黑的长睫眨了眨，又眨了眨。
顾招瑶透过厚厚的平框镜，窥见了南九重的尴尬，于是，又一帧一帧地转过了身。
她刚才看见，南少爷耳根好像泛了点红，好可爱的少年人。
次日，顾招瑶再吃燕窝时，就取了两瓶，默默无言地推到了南九重的面前。
南九重，”……“
顾招瑶觉得南九重是个面子大于天的少年，原来是自己喜欢吃鲜奶炖燕窝，又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所以拿了她当挡箭牌。
毕竟，燕窝滋阴养颜，哪个大男孩会承认自己喜欢吃燕窝。
顾招瑶觉得自己心思玲珑，简直棒极了，不愧是拿了南少爷五倍工资的。
她背对着南九重，又心机地侧着身，让南九重能看见她的动作。
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打开，而是悄眯眯地看南九重。
南九重，”……“
南九重想笑，你这狗狗祟祟的样子，真当我瞎吗？
他不动，顾招瑶便也不动，便捧着燕窝，想吃又不能吃。
南九重闷笑，在顾招瑶第三次鸡贼地转头偷瞄时，伸手拿来燕窝，拧开。
果然，顾招瑶也拧开。
南九重用小勺去挖，顾招瑶也用小勺去挖。
病房里，明明没有相视的两人开始神同步。
顾招瑶心想，少爷肯定馋了几天了，终于吃上了这口，心里指不定美成什么样。
南九重则唇角微翘，用顾招瑶下菜第一次尝了这种奇奇怪怪的食物。
顾招瑶依旧碰不到南九重的雷区，但是她终于不用担心南九重因为面子而不上厕所的问题了，因为她发现，在她被支开的时候，南九重已经让别人帮忙了。
是个长相不错很阳刚的男人，个子高身体壮，脸又黑，看着不好惹。
却在一次被顾招瑶意外撞见的时候，冲顾招瑶咧开了个比哭都难看的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顾招瑶默默给他取了个名，大白鲨，因为真的好像。
大白鲨神出鬼没，顾招瑶只见了他两次，次次来去匆匆。
顾招瑶还是没有得到允许进卧室，依旧每天守在门口，一有动静就悄悄摸进去。
而后帮双眸紧闭的南九重按摩身体，轻声安抚。
她这几日吃得好午睡得足，夜里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守南九重半夜都没问题。
可南九重只有第一天梦魇的时间长，后来梦魇难受的时间明显短了很多。
顾招瑶在确定他真的安睡之后，再蹑手蹑脚地回到门外休息。
她看不见，从她轻轻合上门时，那双暗夜里闪亮的眼，温柔而缱绻。
南九重是善于伪装的，即使疼痛无所不在，他也能把自己的呼吸控制得完美无缺。
清晨之后，顾招瑶早就把陪护床移到原位，夜里发生的那些事，随着阳光升起而谢幕的黑夜一般，无人提起。
顾招瑶觉得自己的摸哨能力真好，少爷一次都没发现。
南九重贪念着每个日落天黑，即使长夜漫漫疼痛难捱，但换顾招瑶的陪伴，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