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意相识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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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咔拿着锄头在银杏树下挖了一个坑。
将坑挖好后，李咔看着坑发了一会儿呆。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傻子？”
李咔从怀里掏出了用来放白岁寒骨灰的瓶子。
她将瓶子放进了坑里，之后又在院落的杂草中采了一朵小野花一起放进了坑里。
她用手将土一点一点的推到坑里。
“白岁寒你难不难受？”
……
低低的自语声也跟着埋进了土里。
土堆埋好了，李咔将白岁寒埋着的醉棠梨花挖了出来。
她靠在枯败的银杏树上，手里拿着酒壶。
对着月色喝了一口，“从现在开始，我封醉棠梨花为这世上最好喝的酒。”
“白岁寒你听到了吗？你酿的酒是这世上最好喝的酒。”
一壶饮尽，李咔醉倒在了银杏树旁。
……
“阿叔。”稚嫩的儿童声在耳边响起。
李咔看着太阳眯了眯眼睛，疲惫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一张熟悉稚嫩的脸出现在眼前。
“阿叔。”
李咔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有些恍惚，是村口那个小男孩。
“孩子你怎么在这里？”李咔沙哑着声音开口。
福子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说，“我看到大门没有锁，我以为岁寒哥哥回来了。”
李咔的眸子微微一滞。
“乞丐叔叔”，福子笑嘻嘻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咔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第一次见小福子时自己也像个乞丐。第二次见小福子时，自己成了一个真的乞丐。
小福子见李咔没有理自己，继续问道，“岁寒哥哥呢？他回来了吗？”
李咔的眸色暗淡了下去，嘴唇张张合合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她的眸子忧伤的盯着小福子，嘴唇微微颤抖。
“阿叔你怎么了？”
李咔微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没事。”
小福子疑惑的看了李咔一眼，随后蹦蹦跳跳的走到屋子前欢快的，“岁寒哥哥，你回来了吗？”
“岁寒哥哥。”
李咔的心脏跟着小福子的声音一抽一抽的疼。
“小福子”，李咔冲着小胡子招了招手，“快过来，阿叔有话和你说。”
小福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阿叔什么事？”
“你岁寒哥哥还没回来，他现在有事，等事情解决了他就回来。”
“原来岁寒哥哥还没回来”，小福子的神色有些失落，“他答应过我今年除夕要给我做一把这世间最厉害的剑的。”
“阿叔岁寒哥除夕之前会回来吗？”
李咔的神色愣住了，他回来了可他却不会开口说话了。
“小福子乖，你岁寒哥说到做到，除夕时他一定会回来。”
小福子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太好了，等到除夕我就可以见到岁寒哥哥。”
李咔轻轻的笑了一下。
“阿叔你要不要和我去田里捉蚂蚱。”
李咔笑着摇了摇的，“不了，小福子你去吧！”
“好吧！那阿叔我走了。”
“好”
待小福子走远，小院又恢复了宁静。
李咔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发了一会儿呆。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挥了挥手说，“下次见。”
“砰”大门被关上了，浸起一层灰尘。
相识不相意 ，相意不相见。
……
山高水远，跋涉千里。
仙城山位于凛州。
四季交替，如今已是十二月大齐十年的末端。
李咔一路步行从京城下江南，如今正处于天仙镇。
“糖葫芦又甜又酸的糖葫芦。”商贩身上裹着大衣，哆嗦的拿着糖葫芦在街上叫卖。
李咔紧紧的裹着身上破旧的衣服，眼睛盯着色泽诱人的糖葫芦。
“咕噜咕噜”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李咔探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铜钱，不多不少只有十文。
这是她全身上下的全部家当，是绝对不能用来买糖葫芦那不顶饱的东西。
入冬过后，天气异常的寒冷，李咔身上破旧的衣服根本不顶用。
此刻的她真的是又冷又饿。
这个冬天可真难挨。
天仙镇位于扬州与凛州交界之处。
李咔粗略的算了算，自己只用再走一百多里就能到凛州。
现如今街上早已没了她的通缉令，她也不用继续在伪装自己。
可惜的是，如今的她穷困潦倒成了一个真正的乞丐。
身上这身脏乱的衣裳是她唯一的家当。
李咔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唉！这该死的命运啊！”
她旁边的大爷已经饿晕了过去。
泠州刚失守，南蛮子已经朝着凛州打去。
江南的战争已经维续了数月，多处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战乱频繁又正处冬天，街上饿死了很多乞丐。
饿死占了多数，少数人是被冻死。
李咔看着满天的大雪，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这一次她终于切切实实的体验到了战争带来的影响。
大批逃难的群众涌入扬州，扬州粮食紧缺，大批乞丐被饿死。
李咔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冻死饿死在这街上。
卖馒头的大娘表情惊恐的对另一个蓝衫大娘说，“泠州城破了，南蛮子闯了进去，他们把刘大将军的头颅砍下来挂在城门处。”
蓝衫大娘神色惊恐的问，“那城中的百姓怎么样？”
“我听说那南蛮子将整座城都屠了。”卖馒头的大娘尾音拉的很长，似乎想以此来增加话里的恐惧。
“整座城都屠了。”旁边一大爷插话道，“我也听说了，那南蛮子真是嗜血的阎王。”
三人愤愤不平的咒骂着南蛮子，李咔蜷缩在墙边仔细的听着三人的话。
泠州城破已经在这天仙镇传了三天了。
李咔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的版本，内容虽然不同但中心却完全相同。
每个人都在痛斥南蛮子的野蛮残忍。
李咔听的心揪揪的，这战争果然残忍。
据李咔所知书中描写，这场战争要持续整整八年才能结束。
国破城亡的事件还要重复好多遍。
李咔叹息了一声，强忍着寒冷从墙边站了起来。
她哆哆嗦嗦的找了一家人少的馒头摊买了几个馒头揣进了怀里。
“大娘，你可知这仙城山怎么走？”李咔哆嗦着问卖馒头的大娘。
“仙城山？”大娘一双浑浊的眼睛瞪了起来，“你要去仙城山。”
“嗯”，李咔点了点头，“大娘，你知道怎么走吗？”
卖馒头的大娘沉吟了片刻才说，“这仙城山位于凛州，如今凛州可不安生。你去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