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罪人
大雪慢慢的落下，落满了瓦舍粘湿了衣服。
一口温热的心脏也冷了下来。
张良站在城墙上，双目赤红。
“就让我来做这个罪人 。”
……
又拖了三个月，城中粮食已尽。
如今已经是阳春四月，大雪停了，唯一的优势也没了。
城中的百姓早已慌了神。
衣衫褴褛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站在高台上，神色痛苦的说，“别傻了，我们已经被抛弃。”
有人反驳，“不，洴州军不会抛下我们。”
“别傻了，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援军怎么可能毫无音讯。”
“城中的粮食马上就要尽了，我们还有救吗？”
原本就晃动的民心变得更加混乱。8
不少人聚在一起，要求开城门。
他们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养育他们的地方。
张良站在城门上，神色痛苦又坚定。
只要多守几日，其他城就多一些喘息的时间。
“各位父老乡亲，我张良在此立誓。”
“只要我活着，就会保护各位父老乡亲的安危。”
“张某绝不会抛下各位。”
躁动的民心安定了下来，没人在嚷着出城。
他们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他们也对洴州有着偏爱。
所以拙劣的谎言，他们也愿意去相信。
四月二十八日，叶护调集了所有军队齐攻洴州。
今日他是要拿下洴州城。
战火纷飞，无数士兵不断的倒下。
剑羽划过长空，刺穿心脏。
一千人、九百人人、八百人一百人。
五月十五日，大将军张良卒。
五月十六日，城破。
王四飞身替李咔挡住了身后的利剑。
很痛，但王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他说，“好好活着。”
来不及哭泣，来不及难过。
敌人就在眼前，将王四的尸首放在一边。
李咔执着长剑奋勇杀敌。
军中的人一个个死去，直到只剩自己。
身上的伤口都在流血，李咔的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
抚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李咔苦笑自己命可真大。
那般的情形也没死。
……
大齐十四年，李咔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如今的她已经褪去了稚嫩模样，清俊的脸上多了些胡茬。
……
大齐十五年，小翠找到了李咔。
此年的九月初九小翠死在令牙骨之战。
她对李咔说，“好好活着。”
小翠走后，同年的十月十五日李咔的左右副将黑与白死在碧谷之战。
……
大齐二十四年，南蛮兵退。
同年二月李咔随杨凤柳直逼京城。
同年四月，李咔见到了久别故友贺玄。
此时他已是大齐重臣。
李咔知道贺玄并非贪欲之人，他心中守的是忠义。
贺玄带着羽林军紧紧的守在宫门口。
李咔和他远远的对望着。
“贺兄”李咔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兵器，朝着贺玄走去。
贺玄的眸色复杂，紧紧的盯着李咔。
李咔音色沉重的又唤了一遍，“贺玄，别来无恙。”
贺玄缓缓扔掉了手中的剑，声音沉重。
“别来无恙，文将军。”
“将军？”，李咔苦笑了一下，“你唤我将军。”
贺玄看着李咔， 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最后也只说了一句。
“活着就好。”
“贺兄这当朝皇帝是个什么样的君王你比我更了解。”
“所以为了天下百姓，我希望你可以归顺于南宫家。”
“南宫闻锦会是个好皇帝。”
贺玄苦笑了一声，“齐家是我的君主，我怎能背弃忠义。”
“愚忠还是忠？”李咔眼眶微红。
贺玄没有说话，转身捡起了地上的剑。
李咔一动不动的看着。
“文七很高兴与你相识，可如今你我立场不同恐怕是不能如从前那般了。”
“走错了路就回不了头了。”
“文师弟好好活着。”
一语落，剑破喉咙，鲜血洒了李咔一脸。
脸上的温热，让李咔有些失神。
她缓缓的走到贺玄身边，将人抱了起来。
“为何要如此？”
一行清泪慢慢濡湿了眼角。
……
（杨凤柳）南宫闻锦的局布得很大，京城里很多人都是他的人。
十三娘，白云柔，徐兰青，甚至当朝皇后也是他的人。
这一局他走的很稳，一代恩怨也就此告一段落。
……
李咔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枚钗子，那是小翠留下的。
“李将军”
李咔顺着声音看去，熟悉的面孔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面容还是一样的美艳，可身上穿的却不再是红衣。
“宫小姐”
“你还是叫我三娘吧！”十三娘说，“宫家小姐早就不在了。”
“三娘”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咔起身刚要告别，十三娘却激动的唤住了他。
“李将军你手中的钗子可以给我看看。”
李咔有些不明所以，思考了一会儿才递了过去。
十三娘刚接过钗子，一双眸子就红了起来。
她声音颤抖的问，“文将军这钗子从何而来？”
“怎么了？”，李咔疑惑的问，“你认识这钗子？”
十三娘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这是我娘亲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认得？”
“你娘亲的？”李咔不可置信的说，“这是小翠留给我的怎会是你娘亲的？”
“小翠？”，十三娘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激动，“她在哪？”
“她不在了。”，李咔的声音有些压抑。
“不在了”，十三娘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怎么会不在了呢？”
李咔慌乱的想去扶。
“你说的小翠几岁了？”
李咔想了想说，“算算时间如今应该三十岁。”
“三十岁”，十三娘的声音变得更加颤抖，“不是的，一定是巧合。”
“对，一定是巧合。”
“小月一定还活着。”
看着十三娘的反应李咔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她沉默着，心脏控制不住的抽痛。
“小翠不在了。”
……
战乱平定，家国安泰。
李咔去了趟皇宫。
御书房，南宫闻锦正在看奏折。
李咔候在殿外，等待着李公公进去通报。
“宣，镇北将军进殿。”
李咔缓缓走了进去。
见到杨凤柳后，李咔俯身跪地。
“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杨凤柳屏退周边的所有下人。
伸手去扶李咔。
“文兄不必和我如此见外。”
“陛下，君臣有别。”
杨凤柳脸色微僵，随后笑着收回了手。
“李将军今日来所为何事？”
（明天大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