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到柏林
就在罗根犹豫着这样的场合是否适合稍稍离开片刻,那位弗里克小姐却已经毫无顾忌地迎面走来,介于两人之间的官员和勤务兵简直就是毫无阻隔的空气。
是夜,帝国元首决定在重新投入使用的总理府以“复兴”之名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对于一个刚刚摆脱困境的交战国来说,这样的举动并无不妥,反而能够大大鼓舞军民的士气。此前因为军务或是躲避空袭而离开首都的军队将领、政要官员以及外交人员陆续返回柏林,而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战线上,德军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攻势:北线,德军已经打通了与柯尼斯堡要塞区的陆上通道,并将3个殿后的苏军师包围在了沿海地区;中路,由马克西米利安·冯·魏克斯将军所指挥的第2集团军正在飞机和重炮的支援下猛攻华沙城区;南线,古德里安所率领的装甲集群已经越过了苏军重点防御的罗克斯诺城,再向东推进50公里就是乌克兰边界,但这支筋疲力尽的钢铁之师已经远远领先于各路反击部队,强行突入乌克兰恐将陷于孤军深入的境地;罗马尼亚,德-罗联军于两天前发起全面反击,尽管当面之敌仍然拥有强大的兵力和充足的装备,但由于在主要战场上的不断失利,苏军官兵的士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滑落。
“好,到时候见!”
斯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对于眼前的景象,罗根是有理由感到自豪的:得益于成功的“魔术师”行动,在最近的一个星期里,苏军朝柏林方向发动的5次夜间空袭只有2次真正抵达柏林上空,落在柏林城区范围内的炸弹只有四十多颗,给柏林军民造成的破坏和伤亡已经降到了苏联发动攻势以来的最低点。
就在这时,透过随行卫兵宽阔的间隙,罗根瞟见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斯人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套裙,头上戴着一顶白绒边的小礼帽,波浪式的卷发及肩,双手拎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女式包,正眼巴巴地朝自己这边张望着——虽然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还是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最近……好吗?”
为了趁势烘托气氛,同时也是出于战场支援的需要,德国空军早早制定了这一天的行动方案,东线和南线的航空部队倾巢而出,扮演“空中突击炮”角色的俯冲轰炸机部队连续出击,为部队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中远程轰炸机甚至在加挂副油箱的战斗机掩护下深入到靠近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边界区域,对苏军纵深的机场和航空部队实施压制性轰炸;最为冒险的莫过于重型轰炸机群的昼间出击,62架四发轰炸机从德国东北部机场起飞,从波罗的海中部绕入里加湾,对苏军在波罗的海的重要海军基地和补给点、拉脱维亚首府里加实施了空袭——尽管轰炸发生在午间,但由于德军此前从未在白天深入苏军腹地实施轰炸,苏军防空部队猝不及防,整个过程中仅仅由高炮部队击落两架fw200。
“嘿,罗格,伤势怎么样了?”
“今天的晚宴我也会参加,那我们到时候见吧!”
“是她?”
她微垂着头,目光大概落在罗根上衣第三个扣子的位置。
罗根眼前的这个“她”,初次登场是一身标准的女仆装,天真无邪、懵懂可爱,第二次碰面时洋气的富家小姐简直就是另一个人,举止大方、任性狡黠。不过,要说此人“百变”倒也不至于,此后几次相遇,她换装不换人,基本上固定在属于自己的姿态上。然而时至今日,罗根只知道这位弗里克小姐是当今德国内政部长威廉·弗里克的小孙女,却连她的全名都没有搞清楚。对于一个志在将生命献给国家和事业的人来说,女人的作用除了激发荷尔蒙之外,大概只是解决生理问题罢了。可是,这时候罗根心中分明有着一些担心的成分——尽管苏军昼间根本无法威胁德国本土,但这是德国自战争爆发以来第一次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惨烈的战事就发生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波兰,看似平稳的局面正给德国带来一些微妙、不安定的因素。
“说实话,乡下的空气很新鲜,却怎么也找不到活着的感觉!”
短短几秒的沉默,让罗根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尤其是在这种有诸多同僚在场的情况下,他祭出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俗套的一句话:
迎着正午炽烈的阳光,空军总参谋部专列缓缓驶入位于柏林中心城区的波茨坦车站。看着窗外那熟悉的景观,列车上的军官们莫不如久行的游子回到故乡一般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安然返回固然是好,更重要的是,这座千年之都在经受战火的洗礼之后,城区并没有陷入破败的凋零境地,火车站周围的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就连那些残砖碎瓦也被非常整齐地收拢成堆,只是在一些坚固的楼房顶部,直直仰起的高射炮管给这座城市平添了一些紧张气氛。
在和最后一位中校军官握手之后,罗根侧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着身材娇小的她与横栏身前的勤务兵“对峙”。
罗根礼貌地欠了欠身,只等这位可人的女士转过身,他便也转身回到军官们中间去了。
身材娇小的她,站在罗根身旁就像是得到了骑士保护的公主一般,脸上的情绪是平和的,但眼眸中却跳跃着一些复杂的东西。
“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既意外又荣幸,弗里克小姐!”
罗根以一种少有的关切口吻赠予面前这位年轻、俊朗且身材峻拔的空军将领,他的右手臂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因而只能用自己的左手来行军礼。一些小小的付出往往能够获得出乎意料的收获,实际上,这次受伤不仅为他增加了一枚金光灿灿的金制战伤勋章,更让他赢得了“柏林之鹰”的荣誉称号——尽管他和罗根一样没有获得过飞行执照,甚至没有驾驶过任何一种型号的飞机,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数百万柏林军民的新偶像。
“是啊,很久了!”
眼前的可人儿会是解开情感之局的钥匙么?罗根自己也时常陷入迷茫,但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现在绝非谈情说爱的时机。
5月的柏林,空气中已能够感觉到一丝丝酷夏的热意。走出车厢门,罗根与前来迎接的空军部官员们一一致礼,最近战事紧张,不少军官主动要求调派去一线部队参战,参谋部又从各航空军和军事院校相应补充了新鲜血液,所以这里的面孔有不少对于罗根来说都是较为陌生的。站台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都是穿着制服的军人,但持枪警戒人员的数量仍然比一个月前大幅增加了,而且罗根下车之前就注意到这里的哨兵都已经换成了党卫队士兵。
“不得对弗里克小姐无礼!”罗根直唤那名随车行动的空军勤务兵,同时背着手朝前走了几步,说道:
“很久没见面了,罗根将军!”
“呃,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我们能否晚些再聊?你目前住在原处还是……”
听得出来,这话中带有淡却不浅的埋怨,几乎让罗根沉入到另一段纠结的回忆之中。他不得不在背后用右手掐了下左手的食指,定神之后,平静地回应说:
“是么?”罗根尴尬地回应着,确实,这位弗里克小姐外貌和身形都是自己特别喜欢的类型,出身亦是无可挑剔,几乎是他目前可以想象到的最佳择偶人选,然而与露西解除婚约之后,他就困在了自己给自己布下的“局”中——平步青云的成功令人羡慕,然而与之相伴的却是一种落寞的孤独,而只有与多琳呆在一起的那几个小时,这种孤独感才会最大限度的减轻,可是最近一个多月,罗根仅仅是趁着空军战略部署调整的机会去了一趟英国,那里安静祥和的表象之下,同样有着无形的暗流在涌动着。
“一点小意思!”拥有世袭贵族头衔的冯·德切斯特果然满不在乎地回答说,而他不论外形、性格、战争经历还是下国际象棋的水平都和罗根有着颇多相似之处。这位年少得志的空军将领在苏军空袭最为猛烈的时刻临危受命、出任柏林防空事务指挥官,在他麾下,从各部抽调而来的防空部队最多曾达到5万人的规模,已经相当于一个普通的步兵军。能够统御这些部队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费脑筋的事,何况还得时时刻刻地与苏联空军做斗争——可以说,“魔术”行动的成功实施大幅减轻了柏林城区的防空压力,但在冯·德切斯特就任期间,柏林防空部队总共击落了169架苏军飞机,消耗的炮弹更是达到了一个令人无比吃惊的数字:75万发!
罗根拍了拍他的右臂,“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