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炮兵之眼
这话罗根觉得有点耳熟，貌似是警匪片里主角炫耀技术前的惯用语。菜鸟不敢多想，双手牢牢抓紧扶手，嘴巴紧闭，忍受着飞机加速时迎面而来的强风，而当飞机穿过成片的硝烟时，他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看来前往多弗尔执行破坏任务的伞兵分队并没有取得显著的战果，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降落。想到这些，罗根心里很是矛盾，辛勤的汗水加上无敌的运气都无法改变敦刻尔克之局吗？
“呵呵，中尉，您也不必太紧张，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即便真的遇到英国战斗机，我们也可以利用超低的飞行高度和速度摆脱他们！放心！”
“好吧！”罗根对着话筒喊道，“往右2公里再试试！”
“好的！一轮试射，每门炮间隔5秒！”罗根喊道。
史蒂芬伯格淡定地说：“没错，我想英国佬之所以会在这里部署高炮，就是为了抵御德国空军的轰炸！好了，可以和党卫军联系了，让他们进行第一轮试射，每门炮间隔5秒！”
从这一刻起，罗根心里开始估秒，当他数到17的时候，突然在敦刻尔克城区看到了爆炸产生的火光，而且这一次，他隐约听到了炮弹划空而过的呼啸声。
“好了，让他们按照目前的参数继续射击，我们得走了！”史蒂芬伯格沉稳地说。
“再坚持一下就好！”史蒂芬伯格钢牙紧咬，像是嘿咻嘿咻中的最后冲刺，又像是长期便秘者好不容易挨到了解脱的那一刻。
史蒂芬伯格大声说：“这样的高度是听不太到的！仔细找找，炮弹可能偏离港口很远，几公里都有可能！”
这回，话筒传来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声音：“好吧，大鸟一号，我们尽力试试！你们注意保护自己！”
几秒之后，先前那个声音说：“我们已经开炮了，注意观察！”
熟知各种武器性能的伞兵少尉很快告诉他：“顶多不超过20秒！”
有那么几秒钟，罗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等到呼吸好不容易畅通了些，他发现飞机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爆炸声也渐渐远去了。
“就算碰到了，他们会对我们这样的小菜感兴趣么？”罗根有意安慰自己。
罗根扩大了自己的观测范围，好一会儿，终于在敦刻尔克以南靠近公路的旷野中找到了炮击的痕迹：几股正在消散的烟尘，它们彼此相隔好几百米，且没有一发对敦刻尔克城区构成威胁！
“我们已经开炮了，注意观察！”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说：“我们已经开炮了，注意观察！”
“似乎已经超过时间了！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近了，而且太靠左了，连城区都没打到！”罗根对着话筒喊道，“按照最右边的弹着点进行调整，再远2公里、往右2公里！”
“可是可以，但很危险，而且对炮膛和炮管的损耗很大！”史蒂芬伯格插话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做那样的事情！”
“1……2……3……4……好家伙，差不多都进城了！”他拿起话筒吼道：“很好，伙计们，你们把炮弹砸到敦刻尔克了！如果能让炮弹飞得更远一些，你们就能狠狠抽那些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英国海军几个响亮的耳光了！”
对方迟疑了几秒，“是的，中尉，大鸟一号就是你们的代号，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向四周一张望，那些黑色礼花被远远抛到了后头：飞机已经飞过了联军的炮兵阵地。
“没办法再远了！”话筒那边说，“我们已经调到最大仰角了！”
“噢？好吧！”罗根还觉得意犹未尽，但如果他看到海峡对面飞来的那群黑点，恐怕不会像史蒂芬伯格这样镇定自若了！
史蒂芬伯格瞧了他一眼，“其实也就四、五个高炮连吧！您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强大的防空火力？看看前面就知道了！”
当黑色的烟花不断在周围绽放时，罗根突然变成了唠叨的街边妇女。
“卧槽，那些英国佬在向我们开火！飞高点，飞高点啊！”
“我们是大鸟一号？”罗根试图从副手那里寻求帮助，但史蒂芬伯格摇摇头，上飞机之前谁也没想过这个重要问题。
“噢！是么……”罗根还想说什么，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声音：
“呃……我们带了降落伞吗？”罗根心里打起了鼓。
端着望远镜四下搜寻，却始终没有见到简单期待中的水花或者烟尘，罗根忍不住问：“伦特，炮弹从蒙克打到敦刻尔克要飞行多久？”
可史蒂芬伯格却一板一眼地说：“飞行员们是不会介意在自己驾驶舱旁边增加一个击落图案的，哪怕它只是一架没有还手之力的侦察机！要知道，对敌人手软也就是对同伴的不负责任！”
紧接着，第三发打在了海滩附近，尽管弹片不足以造成巨大的杀伤，但还是让附近的联军士兵骚动起来。
罗根知道，这是迪特里希的声音，心底顿时有股淡淡的暖意升起。
视线前方，原本远在地平线那端的蓝色已经大大移近了，蜿蜒的海岸线有着和大陆截然不同的深黑色，差不多位于中间位置有个明显的豁口，那里散布着芝麻般白色和淡黄色的小点，几根非常醒目的烟柱正从那里升起！
“不能强装药么？”罗根自以为内行地问，对于火炮，这可能也是他所知的为数不多的“行话”之一。
“敦刻尔克！”罗根赶紧拿起望远镜。
聚精会神驾驶飞机的史蒂芬伯格，这次没有盲从这位不懂技术的上司，也没有理会“卧槽”这个完全陌生的词语，他吼道：“抓稳，我们要冲过去了！”
罗根熟练地在心里读秒，这一次，数到18时，他在空旷的海面上找到了一朵白色的水花。从空中看去，它是那样的小巧精致，而且是在悄无声息地绽放！
“好样的，好样的！你们的炮弹打到海面了！距离英国船就几十米！”罗根兴奋不已，而且就在几秒之后，他看到海面上绽放了第二朵水花，这一次，距离最近的英国船不超过20米！
罗根赶紧拿起望远镜，这时候，他头一次发现原来从几百米的空中观察战场会是如此直观：港口的水面平静得就像是一面蓝色的玻璃，两条长长的防波堤将它分成内外两部分，狭窄的航道是唯一的联系纽带。那些先前沉没的船只宛若形状特殊的礁石，但它们并没有对后续船只造成太大的阻碍，在航道之内的水面上已经停泊或者缓慢移动着二三十艘舰船，有些靠近海滩的甚至已经和那些涉水登船的人群融汇在了一起，稍远一些的，也正用草叶般的小艇来回装运人员。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着难以估计的数量，不禁让人想起岸边的企鹅群。远处的海面上，陆续从英伦驶来的船只同样多如牛毛，这便是海权国家的可怕之处！
“该死……咳咳……这玻璃……该死！”
“我们在这里不会遭遇英国战斗机吧！”他随口问道。
罗根打开无线电，杂音中，他辨听出了一个略显急促的男声：“大鸟一号，呼叫大鸟一号！”
罗根只好对着话筒说：“是迪特里希的部队吗？我是汉斯·罗根，我不知道联络代号！”
等到第四发炮弹落下并在海滩上爆炸时，罗根喊道：“太棒了！兄弟们，你们这一炮至少干掉了20个英国佬！元首会为你们发勋章的！”
“真搞不懂，英国佬怎么会在这里部署有这么多高射炮！难道他们都已经撤到敦刻尔克周边了咩？”
“这样的天气……难说！”史蒂芬伯格操纵着“白鹳”在空中缓慢地转弯，以免太靠近敦刻尔克城区。
罗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着望远镜往海峡海面的空域搜索，今天的云层确实很低，尤其是海峡上空整个雾蒙蒙的，不论观察还是战斗的视线都很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