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命运弄人
面对漠曦,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矛盾和挣扎。
他既爱着她,却又恨着她的亲人。
比如,她的——父亲,还有她的——祖父。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半躺在那里,沉默如夜,无边的黑暗突然来袭。
周围的风声渐起,却难以吹散他心中那团沉重的阴霾。
他闭上双眼,内心深处却并不宁静,那波澜起伏的无奈和愤怒,在极力地控制和平息。紧紧握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良久,他缓缓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却又有几分挣扎。
一开口,声音中带着无比狼狈的颤抖:“曦……漠曦……我……”然而,那未尽的话语却如卡在喉咙中的刺,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漠曦静静地坐在他的身侧,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尽收眼底。
而此时的漠曦,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从惊喜到哀伤,再到满是恐惧。
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种深深的痛苦与无奈,让她感到心如刀绞。
她原以为,是因为她挖去了他的蛇骨,让他承受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可是,转而一想,却又不对……
她欲再次开口,想要解释,想要安慰,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于是,漠曦轻轻地伸出手,试图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
然而,她的手在触碰到他冰冷的指尖时,却感到一阵颤抖。她,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虺煌看着她,眼眶微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极力克制声音中的悲怆、无奈和喑哑:“漠曦,我想起了过去的种种。这些,和你并无关系。那些记忆,美好,痛苦,也挣扎,现如今,却都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你的父亲,我的父亲……呵……命运……对不起,现在,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漠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她明白他的痛苦和挣扎,也明白他需要安静。
然而,她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而她的心,也像空了一般,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让她感到无比的——精疲力竭。
毕竟,她知道他所遭遇的所有痛苦、煎熬和磨难。
那些日子里,她陪着他一起走过,一起承受,一起挣扎。
然而,虺煌他不知道的是,漠曦她的绝望和痛苦,比他更加深沉。
虺煌他不会知道,当她化为人形时,是多么的开心;而他,也同样不会知道,当她得知,她是漠北的女儿时,有多绝望。
小时候的漠曦,因为小蛇一事,对于漠北,无比憎恨。
可是,漠北却是对她极好,毫无条件的呵护她,包容她,甚至纵容。
而漠曦,也一天天长大了。她,竟也无法纯粹地一味地怨恨漠北。
而漠曦,从遇见虺煌的那一天起,就开始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但是,漠曦的爱,漠曦的恨,漠曦的前尘往事,虺煌从来不知道。
他更不会记得,那只他曾无意间救起的小蝴蝶,历尽辛苦,化成人形,回来找他了。
……
漠曦满脸泪泽。
虺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是无尽哀伤。
他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然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两人沉默良久。
过往的一切,也在一阵又一阵的风声中,瓦解,消散。
最终,一切,已成定局,回不去了。
漠曦的眼前渐渐模糊,虺煌的身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消失在那扇缓缓闭合的木门之后。
她的手指还保持着握姿,而抓住的只是空气。
再怎么样,也是徒劳地挽留,那曾经熟悉的温度,已经彻底消失,只是,虺煌的声音,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离去的那个时刻。
她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怨:“你……你……能再陪陪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恳求与不舍。她是如此地害怕,她怕,一旦放手,他就会如同流沙般溜走,再也无法挽回。
漠曦的心像被撕裂一般。
虺煌的话语如同重锤般击打着她的心灵:“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你的父亲,你的祖父,是我永远的仇人。”他的声音冷漠而决绝,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漠曦的眼神黯然失色,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再次滑落。
她试图用最后的力气去挽留这段感情:“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还不足以化解这一切?”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绝望。
虺煌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带着无尽的沉重、悲伤。
他背对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决绝:“漠曦,对不起。有些仇恨,是时间无法抹去的。”
而漠曦,也已经知晓了答案,却仍旧不死心。她的手中紧握着那根蛇骨,她鼓足所有勇气,声音颤抖,无尽绝望中又有一起幻想:“所以,虺煌,你真的要抛下我?”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而漠曦,也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她的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她紧握着拳头,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恨意:“既然如此,那就再也不要相见!”
只是,这样的威胁并没有用。
她的誓言在夜空中回荡,如同冰冷的剑刃,割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虺煌并未转身,之前温柔不复,那话语也传到漠曦的耳边:“好,一切,到此为止。”
她紧紧握住蛇骨,似是要把它捏碎一般:“虺煌,你可真狠心!”
虺煌闭上了眼睛,加快脚步。
她感到一阵心痛,仿佛被撕裂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虺煌,那就到此为止,两不相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