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零式
魔龙的一边翅膀受了很严重的伤,杜兰德一眼就看出那是冰火双刀流留下的伤势。
她并不只是一个人出现的,她一手抱着啼哭不已的凯瑟琳,一手勒着皇后的脖颈,脸色冷漠地看着杜兰德,眼神里的威胁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深吸一口气,好像鲸吞海水,方圆数米内的空气似乎都被他这一吸抽干!
吐气开声之间,宁顿一拳狠狠轰向杜兰德面门,他全身上下喷发出的所有火都随之汇聚于右拳,拳锋如枪似剑,裹着浓烈之极的滚滚流焰。
杜兰德和宁顿背对背,定格片刻后,几乎同时回身,提刀举拳,再次狠狠碰撞交击在一起!雷鸣般的轰鸣炸响不断响起,两人都已经无所保留,越打越快。随着碰撞不断加剧,主位面的空间扭曲得越发剧烈,两人的身影穿插交击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好像镜花水月。
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表达愤怒。
“喝!”
魔龙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它就算来历神秘,手段非凡,但毕竟连能体境都不是,如何抵得过一名掌握了冰火双刀流的特记队长的偷袭?
宁顿的肺部极为夸张地膨胀起来,达至极限的刹那,他挥拳一捶胸膛,张嘴对准杜兰德就是一声巨兽般的咆哮。这不是法术,似乎也不算体术,似乎只是一吼,巨大的音波声浪却好似风暴,城堡外墙上大量砖石直接被刮掉,还未飞出多远就被绞成齑粉!
贝丝冷着脸慢慢说着,宁顿的脸色越发难看,劳伦斯则老脸铁青一片,是个战斗法师都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
那种“我真的不想杀你却不得不杀你”的眼神,让杜兰德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
此刻,在世界罗盘的第二层储物空间中,与《暴君百五十击》摆放在一起的《零式》,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这本一直翻不开来的极薄的书,就在杜兰德因极度愤怒而抛开所有顾忌的那一刻,自行解开了封印。
宁顿并不完全信任塞尔东,就算要和塞尔东联手,他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先看一看杜兰德,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因此他让贝丝等着,等到自己制服杜兰德之后再出来。
领域之中,风暴不断削弱,直至最终消散,自始至终,杜兰德持刀的动作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和杜兰德对拼了四次,场面上被压制,实际上半点亏也没有吃。
杜兰德静静注视着对方的拳头不断逼近,直到拳头已经快要轰到,杜兰德才骤然提刀——
“零式!”
魔龙话刚说完,就再也坚持不住地一头栽在杜兰德露台花园之中。
杜兰德持刀立于风暴之中,直接展开审判领域,并直接撑到了目前能做到的最大范围!
随着《零式》的自行开启,杜兰德也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当年,李尔蒙斯将整座亚瑞特山一斩为二所用的刀法,就是零式!
失去支撑的皇后微一踉跄,一伸手把落向地面的凯瑟琳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终于支持不住,软软坐倒在地。
这时宁顿问:“我再问一遍,你刚才的冰火竖瞳,还有那套引动规则之力的刀法,究竟都是些什么?”
宁顿看着同样身处领域之中,却完全不受审判之力影响的皇后、魔龙、劳伦斯等人,冷冷道:“你已经修炼到领域第三层,能够轻松地分清敌我了吗?那么,这招如何?”
刚才施展的时候完全是自然而然,没有多想,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施展了出来。杜兰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贝丝终究不是宁顿的下属,她自行出手了。
现在暂时停顿下来,杜兰德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自己能直接使出第150刀,而不需要之前的149刀铺垫。
宁顿无言以对。
杜兰德的脸上已没有愤怒和狰狞,有的只是平静,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愤怒,恰恰相反,杜兰德比之前更加愤怒,平静不过是愤怒到极点之后的一种表现,因为杜兰德不需要再用怒目和咆哮来表达愤怒。
整个古罗蓝堡都在风暴的吹袭和肆虐下颤抖。巨大的动静被宁顿布设的结界阻隔,没有丝毫外泄,同样的,外面的夜翼和塞尔东其实已经打得天翻地覆,结界内的人们却浑若未觉。
原本需要149刀的积蓄才能彻底爆发出来的一刀,全部化归为最精粹的一刀。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认为我会把这些告诉你?”杜兰德淡淡反问。
“呵呵,原来这就是你的道理。宁顿,你比塞尔东更让我看不起。”杜兰德嘲弄地说着,“我也是特记队长,第九番队的。刚才贝丝挟持我的孩子时,你怎么不跟她说:你正在绑架一名特记队长的孩子?”
贝丝这才松了口气,谨慎地想要靠近一些,可就在这时,耳边猛地传来宁顿的怒吼声:“贝丝,不要靠近他!给我退下!”
两人交换了位置,宁顿落在城堡顶上,杜兰德则到了露台之外,凌空而立。
“这是……怎么了?”少女看着眼前的满场狼藉,看着脸色苍白的爷爷,看着重伤倒地的皇后和魔龙,看着城堡上空已经看不清楚的激战中的两道身影,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以为这里不是古罗蓝堡的露台。
杜兰德以攻对攻,人与刀合,化为一抹紫色的精芒掠过宁顿的拳头,然后在宁顿身后重新浮现。
就在这时,贝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堡露台上。
“啊啊啊啊!!”皇后奋力运转力量护着凯瑟琳。劳伦斯踉跄着来到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魔龙身边,将它护住。
淡淡的紫色光晕将整座古罗蓝堡尽数笼罩。
“杜兰德,你……”贝丝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她刚动嘴,整个人忽然凭空崩碎了,没有血肉飞溅,而是在瞬间被深入体内的审判刀气绞杀成虚无。
所谓零式,不是能体式,无法锤炼能级,它只是一式刀法,是暴君百五十击中的最后一刀,又不是那最后一刀。
或者说,暴君百五十击中的最后一刀,仅仅是零式的雏形。
宁顿站在地面上,杜兰德则立于城堡顶端,一时间对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冷冷地彼此对视着。
刀光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就没入了贝丝的脖子,声势不惊,也没有见血。
“抱歉了宁顿大人,我知道您的不满,但我这是为了塞尔东大——”贝丝没能说完,因为一道紫色刀光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她的脖颈,将她后面所有的话统统截断。
宁顿全身上下猛烈爆发出无穷无尽的赤色火焰,剧烈的轰鸣声连连炸响,他好像一个人形的火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是火山口,喷发出狂暴炙热的岩浆火炎。
宁顿让贝丝退下,是因为他看到杜兰德将刀放在地上的瞬间,以世界罗盘的储物空间将刀收回,再重新召唤到手中,几次换位发生在刹那之间,然后杜兰德二话不说,一刀“零式”斩杀出去!
“原来……这就是零式啊。”杜兰德心中默默道。
事实上,杜兰德并不知道刚才的永辉凝视是怎么回事,以往杜兰德施展这一招,从未引动过规则之力。杜兰德怀疑,这和夜翼和自己提到过的“超精复制之力”有关。
宁顿死死盯着杜兰德,神情很愤怒,杜兰德刚才不仅骗过了贝丝,连他也险些骗过了。等宁顿意识到杜兰德出刀时,已经来不及救下贝丝。
杜兰德面无表情,把审判战刀放在地上。
从宁顿的眼中,杜兰德看到了惋惜,也看到了痛苦,唯独没有看到动摇与悔悟。
之前被劳伦斯打发走的白裙少女兰子,这时又重新出现在城堡露台上,小脸茫然。
宁顿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原本完整的审判领域忽然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从宁顿原本站立的地方,直线延伸到杜兰德面前。然后宁顿重新浮现,出现时已在杜兰德面前。
浑身浴血的魔龙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低咆地叫着:“杜兰德,有人在城堡外布下了非常强力的结界,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整座城堡都被孤立封闭起来,然后那个混帐女人贝丝就潜入房间偷袭了我们!”
这仅仅是宁顿的一吼之威!
至于刀法,杜兰德刚才接连四刀,全都是跳过了所有前奏,直接使出极尽升华的最后一刀。
“宁顿大人,抱歉,我擅作主张出手了。”贝丝看了一眼脸色变得难看的宁顿,回过头来看着杜兰德说,“如果你还想要你女儿的命,就老老实实地把刀放下,对,就是这样,动作再慢一点,把刀放远一点。抱歉啊,我也不想做这种挟持孩子的下作行为,但制服你之后夺取你的刀,这是塞尔东大人的命令,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天职。”
他左手前探,右拳后拉,整个人在空中极致舒张,好似拉弓蓄力,力量积蓄到顶峰的一刻——
一刀出,不知何所来,亦不知道何所去,无往无去之间,刀刀都是刹那间的极尽升华。与敌无关,敌人攻击也好,防御也罢,我自遵从心意,一刀斩杀,这就是零式的真意。
“杜兰德,你刚刚杀了一名特记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