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计划和使命
这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名字,不是牧城三王,也不是七车之一。
看不到,就斩不断,更不可能斩中。既然杜兰德确确实实斩中了丝线,甚至还惊动了老人这个母神器的拥有者,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杜兰德必然是半神!
老人轻轻哼了一声,脸色有些恼怒,却不知为何没有发作,继续说了下去:“至于米兰德,虽然还不是十分确定,但他应该被牧者之城抓住了。”
“情况……不太好。”
牧者之城,巴特洛角斗场地下的石室中,皇后凝立在蓝琥珀不远处,全身上下闪耀着神秘的紫色光华,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神圣永辉骑士与永辉十字枪天生契合,因此可以将之藏在灵魂最深处,时刻滋养灵魂与肉身。
老人皱眉盯着黑袍人,不说话,小院内依然涌动着狂潮般的永辉之力。
想到这,老人微微苦笑起来:“半神……又是一个半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忽然毫无形象地跺脚骂道:“半神?没跟我开玩笑吧?居然也是半神!见鬼的,杜兰德那小子……他不应该是巅峰圣者嘛?!”
与之类似的,塞勒斯这个神圣永辉术士也可以将东辉十字深藏在灵魂之中。
老人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黑袍人的无礼有些触及底线了。
黑袍人在光明浪潮中一动不动,镇定自若地说:“我会选在这个时间去牧者之城,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一直知道牧城中藏了头老巫妖,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提出要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
“不一样,他已经突破桎梏了。”黑袍人说:“据我所知,他似乎终于解决了巫妖之躯的问题,成功突破到了八级。”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老人淡淡说了一句,又重新靠回到躺椅中。
黑袍人沉默片刻,然后十分认真地吐出一个词:“顺路。”
“不错,就是顺路,我去牧者之城另有要事。”
没想到黑袍人话锋忽地一转,又慢慢地说:“无论如何,米兰德是永辉的招牌,在大陆上的名气比你这个圣骑士还要大,大得多。谁都可以被俘虏,他不行。营救他的时候,我可以帮忙。”
按照亚瑟和安东尼传回来的消息,这次塞勒斯身死,米兰德被俘,撬动牧城基石之计划彻底失败,东辉十字和北辉十字这两杆子神器也来不及回收,落入牧者之城的手中。
他有些疲倦地重新坐回到躺椅中,双目微阖:“半神境界,何其艰难?前代历任圣骑士中,也没有几人能突破至半神。
老人微微动容。
他一边慢慢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他身上的气势忽然变了,不再是邻家老人的无害模样,而是显露出一丝属于圣骑士的威严。一道道磅礴的永辉之力开始从他身体中散发出来,向四面八方扩散,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无止尽。
“……”老人没接话,脸色变幻不定。
在永辉骑士之域的情报档案中,杜兰德原本只是牧者之城中的一个猎人,最新情报更新中,则大致描述了他与红鹰之间的冲突,事件描述有些含糊不清,最终如何解决也不甚明了。只知道红鹰身死,杜兰德依然逍遥自在。
“另有要事?”老人不解道:“你的计划在永辉骑士之域,你的使命……好吧,你的使命大概不在永辉骑士之域,但也不会在牧者之城啊。这样的你,去牧者之城能有什么要事?”
“哦?是吗?”老人耸耸肩,似笑非笑道:“那么,你的计划,你的使命,和去牧者之城营救米兰德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亚瑟和安东尼拼尽全力才突破三王六车的防线,当时他们为了突围,根本无暇他顾,因此知道的不太多,也没法对塞勒斯如何身死、以及米兰德如何被俘给出更多的具体描述。
不过,在他们传回来的信息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皇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出手击败米兰德和塞勒斯联手的,是一个使用冰火力量的家伙——杜兰德。
小小的院落陷入沉寂,只有永辉十字枪的光芒依旧璀璨。
黑袍人慢吞吞地坐下,没有掀开笼罩在头顶的连衣罩帽,声音从黑漆漆的帽檐下传出来:“现在情况如何?”
杜兰德……
我好不容易跨过那道槛,本以为可以完成历代圣骑士都无法完成的伟业,将牧者之城连根拔起,让永辉之光真正洒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没想到……没想到牧者之城居然不声不响地又出了一个半神,这还真是……真是……”
“他不是一直在牧者之城吗?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在老人看来,强如皇后也未必看得到那丝线。
“你确定他还活着吗?”黑袍人问:“米兰德那家伙,在圣堂中留有一缕灵魂之火吧?他的灵魂之火应该还没熄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能不能把永辉十字枪先收起来?你拿着它,我没办法进来。”
他微微停顿,摊了摊双手:“我不想要竞争,事实上我和米兰德一暗一明,也根本没有可比性。一天到晚自作多情的只有米兰德那个白痴。至于我,我只管我的计划!还有我的使命!其他事情,一律与我无关。”
“肯特·米奈希尔,那头老不死的老巫妖就在牧者之城。”
“原来如此。”黑袍人的口吻说不出的遗憾:“我们的永辉第一大骑士原来没死啊,唉。”
老人平静道:“塞勒斯已经死了,这一点是肯定的,我和他同为神圣永辉职业,他死的时候,我会生出感应……所以,他的确死了。”
“谢谢。”黑袍人依然没有摘下罩帽,但只听声音,就知道他笑得很愉快。
老人遥望牧者之城的方向,上下眼皮几乎完全眯到了一起。
“嗯,挺好,我一向不喜欢那小子。”黑袍人说。
老人“真是”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最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一个黑袍人走进小院,在老人身边站定,黑袍微动,腰部皱褶了一下,算是躬身行过一礼,只不过这一礼行了也跟没行差不多,反正看不出多少诚意和敬意。
老人也不在意,伸手一指对面的一张椅子说:“坐。”
毫无疑问,那不是皇后的力量,也不是三王的力量,那么剩下的只可能是冰火属性的杜兰德。虽然老人只感受到了火之力,没感受到冰之力,但想来不会有错。
黑袍人忽然说:“我的计划……我们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了。”
……
老人的脸色骤然凝固,旋即竟有些失态的低呼一声:“什么?计划快成功了?该死的,你这混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呃,顺路?”老人愕然。
虽然他无法清楚地感应到东辉十字那头的情况如何,却大致感受到了试图斩断联系之人的力量性质,那是一种极端炙热的狂暴力量。
黑袍人纹丝不动,硬邦邦地回道:“首先,我从来没想过压米兰德一头。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是竞争关系,我和他没有关系!”
事实上,从感受到杜兰德半神气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不说话,不移动,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
事实上半神能看到丝线的可能性也很低!
黑袍人似乎笑了笑,自顾自的说:“计划快成功了,这当然是好事。不过我现在人手奇缺……我想,肯特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他的知识,他的经历,还有他的存在本身,都对计划有益无害。”
老人神色一动,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永辉十字枪轻轻一抛,枪身上急速流转过一道精芒,随后整杆战枪一下缩小了许多倍,从老人的眉心出钻了进去,就此不见踪影。
一个圣者,哪怕是巅峰圣者,也没可能看到联通子母神器的丝线,只有半神才有可能。
许久之后,他一点点收敛了永辉之力,又变成普普通通的迟暮老人,深深看了一眼黑袍人说:“等营救米兰德的计划制定出来,我立刻通知你,到时候你就跟着一起去牧者之城吧。”
“杜兰德……杜兰德……以一己之力击败我永辉两大强将,我原本还以为他只是一名巅峰圣者,没想到却是……”老人沉沉叹了口气。
“没有。”
老人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个理由还不够。你知道,我不可能轻易放你离开永辉骑士之域的。”
他盯着黑袍人看了好半天,微笑起来,说:“奇怪,你和米兰德不是一向关系不好吗?怎么这么主动地要帮忙救他?你一直想压他一头,他也想压你一头。说实话,要不是你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他也不会急着想要铲除牧者之城,才制定出那个有些冒险的撬动基石之计划。唉,连塞勒斯那小鬼都被他说服,甘愿自斩境界,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同意那个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