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稚嫩鲜血
电光石石间，已经来不及让加恒再思考。
女人的脖颈已经被咬断了，脑袋失去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歪向一边，仿佛耷拉着的拨浪鼓一般。
但这种情况下，她依然站了起来，血红色的目光直指加恒。
“妈的！你们是怪物吗？！”加恒大骂，无奈又举起了枪。
女人发出尖锐的喊叫声，扑向了加恒。
加恒这次没有再犹豫，抬起枪，瞄准了女人的面门，就扣响了扳机。
“砰！”
中了枪的女人在加恒面前缓缓倒下。
加恒感觉有些站不稳脚跟了，世界在他面前天旋地转。
刚刚还在让自己救救孩子，救救丈夫的女人，现在却死在了自己的枪下！
加恒需要时间来理解这一切，但是车里加缪的喊叫声又让加恒回到了现实。
“爸爸，后面！后面！”
加恒回过了头，见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缓缓从车里走了出来。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稚嫩的小脸，正是应该受人宠爱的年纪。
可此时，那孩子脸上却沾满了鲜血，肚子上破了个触目惊心的大洞，甚至内脏和肠子都依稀可见。
他慢慢从车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迈向加恒。
“不不不这不可能”
加恒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抬起枪，可面对一个如此稚嫩的生命，加恒的枪仿佛千斤重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抬枪啊，加恒！你妈的！抬枪！给老子把枪抬起来！”
“可那是个孩子啊，比加缪还小的孩子！”
“那孩子已经没救了！你还不明白吗？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已经变成怪物了！”
加恒内心反复挣扎，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加恒想要作呕。
他身为一个颇有资历的警察，血腥场面对他来说可谓是司空见惯，可是此时此刻，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出任务的那天，仿佛回到了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小子，竟然罕见地想要作呕。
孩子慢慢靠近了加恒，加恒却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因为他的身后就是自己的suv，而车上是加缪和加枫。
可那孩子却依然步步紧逼，加恒咬破了舌尖，疼痛带来些许清醒，他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强迫自己抬起了枪。
我真的，真的要在加枫和加缪面前杀死一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吗？
“对不起！”
加恒在内心深处大喊，这既是对那对被自己杀死的夫妻的道歉，也是对面前这个孩子的道歉。
正当加恒要扣动扳机时，一辆逆行的黑色奔驰轿车急速行驶过来，面对那孩子竟然也没有丝毫减速！
“嘭！”
一声巨响，那孩子在加恒的眼前，被撞飞了出去。
温热的鲜血，一个稚嫩孩童的鲜血，喷洒在了加恒的脸上。
加恒再反应过来时，奔驰轿车已经朝着出城的方向扬长而去，只留下小黑点般的背影。
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徒留加恒脸上的鲜血，证实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加恒双腿发软，颤抖着把枪收回了枪套里，扶着引擎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血腥味在suv的车厢内开始弥漫。
加缪和加枫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满是是血，靠在方向盘上抱着脑袋的父亲。
加恒抱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因无能为力而感到憋闷至极的怒吼。
加枫和加缪都被吓到了。
就连平时最活泼吵闹的加缪，此时也说不出一句话。毕竟刚才车外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全部看见了。
爸爸开枪了，爸爸杀了人！
加缪的脑海里盘旋着这句话。
加枫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他眼里，爸爸永远都是那个高大魁梧，却又温柔文雅的男人。可是今天，爸爸在他们面前杀了人，而且展现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汽车内，寂寥的气氛混合在血腥味中，显得怪异又恐怖。
终于，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加恒的手机响了。
他慢慢整理好了情绪，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孙局。”
“小恒啊咳咳你现在在哪啊？”电话那头，孙局长的声音微小又无力，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我我在哪？”加恒想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我在绿茵路，马上就到警局。孙局，你怎么了？”
“小恒啊你别过来了听我的咳咳赶紧带上老婆孩子离开城市”
“孙局，你那边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小恒啊，我真羡慕你啊可惜我这辈子，是见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啦咳咳”
“孙局？”
“孙局？”
电话又被挂断了。
显然警局那边也有状况，加恒必须做出决定。
加恒的理智终于恢复了过来。
加恒启动了suv，朝警局的方向开去。
路上，加枫和加缪都没有出声，加恒才意识到，刚刚那些恐怖的场面，加枫和加缪可是都在车上看见了。他们被吓到了。
“加缪，加枫，你们还好吗？”
加缪没有回答，只有加枫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们现在去哪里？”加枫问道。
“去警局。”
“还去警局？外面都已经这样了，还去警局干嘛？”加枫朝加恒喊道。
“爸爸我想找妈妈”加缪小声说道。
加恒沉下了脸，对加缪和加缪说道：
“加枫，加缪，爸爸也很想见妈妈，但是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爸爸必须去弄清楚。等我弄清楚后，我们就去找妈妈，好不好？”
“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比妈妈还重要？”
加枫这句话怼的加恒哑口无言。
是啊，还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老婆还重要呢？加恒刚刚做决定的时候也想到了，城里已经这个样子了，琳娜那边恐怕情况更糟糕。
但是孙局长的电话里传达的危险信息也让加恒无法忽视。
孙局长是加恒的师傅，带着他从青涩的毛头小子一路走来，变成了现在的老道的警察。
孙局长有危险，加恒又怎么能忽视呢？
“就去看一眼，我们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们就去找妈妈！”
加恒朝后排的加缪和加枫说道。同时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suv继续朝着警局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