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来
“大嫂。”
见沈沅清不予回应，夏止瑶面露不满，非常不开心加重语气再次喊沈沅清。
“大嫂！”
沈沅清回神，压下脑中纷乱的思绪。
实在不可思议。
哪怕眼前所观所感无比真实，沈沅清也没敢完全相信她重回了二十一岁这一年。
她仔细端详眼前的夏止瑶，她生的一副好相貌，尤其是那一双眉眼，和她夫君夏辰安如出一辙。
她十六嫁进南阳侯府，嫁给夏辰安为妻，新婚夜边境告急，他一走就是六年，留她在侯府替他孝顺父母，尽他该尽的责任。
她什么都极力做到最好，却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只因为夏辰安所爱不是她，却又贪图她能带来的利益。
当最后一丝价值被榨干，一碗掺了砒霜的鸡汤灌进了她的喉咙，死前薛柔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炫耀。
说她出身相貌比她好又如何？她曾在她面前谨小慎微伏低做小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为她做了嫁衣，笑到最后还不是她。
那时她方知，身边全是虎狼环伺，笑里藏刀之人。
可惜毒药发作的很快，她没能拉所有人一起死，只用最后蛮力，生生咬下薛柔半块脸皮。
伴随薛柔近乎癫狂的叫声，她永远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沈沅清发现自己竟回到了从前。
时光回溯，重来一次吗。
沈沅清觉得太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被上苍眷顾。
她有机会把所有欠她的，都讨回来。
眼前的夏止瑶……
再次面对仇人，沈沅清暗暗攥紧了衣袖。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恨意，以正常的口吻道：“这锦缎艳了些，不大适合你。”
一月后大长公主设宴，面上是琼花宴，实则为自己嫡次孙周钦川择妻。
大长公主与今上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地位贵不可言。
而南阳侯府自老侯爷去后已经走了下坡路，早已不复当年，就是如今府上的大小开支，都需要沈沅清出大头贴补才能维持表面风光。
夏家人想恢复曾经的荣光，攀附权贵是最快的方法，今日夏老夫人特意叫她和夏止瑶出来置办行头，为的便是在一月后的琼花宴上成功攀上大长公主。
寄予厚望，却如铁公鸡般一毛不拔，费用全由她掏自己腰包，沈沅清记得，为琼花宴，上辈子自己给夏止瑶花了好几千两银子。
后来夏止瑶在琼花宴上惊艳出席，一舞俘获了周钦川的心，常言小儿子大孙子，有嫡长子和嫡长孙撑着，大长公主对周钦川期望不是很高，一切由他随心，妻子，也是他喜欢就好。
夏止瑶成功嫁给周钦川，南阳侯府在盛京风光了好一阵。
“艳什么啊？祖母不是说了我应该穿亮一点的颜色。”夏止瑶撇着嘴道，不穿的鲜艳些，怎么在宴会上吸引周钦川？怎么让周钦川一眼就注意到她？
沈沅清不语，夏止瑶手中的锦缎的确不适合她，锦缎花纹绚丽，她又挑的红色，若是穿上这一身去参宴，绝对用力过猛。
沈沅清倒不是为夏止瑶着想，而是她了解夏止瑶，不让她买，她则一定要买，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好说歹说，劝了许久才让夏止瑶放弃，这回，她可不要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丢脸，又不是丢她的脸。
“止瑶，你若穿了这红色锦缎去，宴会还没开始你怕是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我瞧这水蓝色不错，换这个吧。”沈沅清随便挑了旁边一块料子。
夏止瑶一看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如她手里的呢，而且沈沅清手里的只是中档料子，夏止瑶能看上才怪。
“大嫂，你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这料子一看比锦缎差上不止一星半点，你明知道我是为了去长公主府参宴还给我挑这料子，安的什么心啊？”
“可是你手中的实在不适合你。”沈沅清蹙着眉道。
“哪里不合适，我瞧着很合适。”夏止瑶把锦缎放在身上比了一下，神态间尽是满意，宴会上别人针对她才好呢，说明她眼光比那些人好，遭到她们的嫉妒她们才会针对她。
“你看不上我手里的，看别的也好，这锦缎还是不买为好。”沈沅清说罢就要拿走夏止瑶手里的锦缎，夏止瑶一看立即护在怀里。
“大嫂，不用看别的了，就买这个，别的我也不愿看了。”夏止瑶道。
“还是再看看吧。”
夏止瑶沉下脸：“还看什么呀，我都说要买这个了，祖母是让你陪我出来置办东西，不是买什么都要听你的，大嫂你就说给不给买吧。”
夏止瑶这番话可以说非常不客气，莫说沈沅清身后的兰思，便是夏止瑶的丫鬟巧云都觉得夏止瑶不尊重长嫂极了。
而且，银子都是沈沅清出，给点意见怎么了？
饶是兰思巧云觉得夏止瑶不礼貌，但也只敢在表现在心中，毕竟
沈沅清脾气好，对夏止瑶如亲妹妹一般，许多事都是不计较的。
“好了，你也别气，既然你喜欢，买就是了。”沈沅清平静道，反正她也不会替她付钱了。
夏止瑶立即换上了笑脸，亲昵地挽住沈沅清胳膊：“还是大嫂你对我最好了。”
沈沅清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手，“不过你既嫌我眼光不好，接下来你便自去逛，我先回去了，许是昨夜下了雨有点受寒，今早我就有些头疼，本以为能撑一撑，现在却是越发不舒服了。”
夏止瑶一听正好，反正她也不需要沈沅清给她拿主意，不然意见不和的时候，还要她不开心：“大嫂你不舒服就快回去吧，我自己买就是。”
“可是老夫人要我陪你买，不如今日我们先回去，明日再出来如何？”沈沅清道。
“不用。”夏止瑶急忙拒绝：“我都多大人了，祖母还把我当小孩子，我自己能拿主意，大嫂你自己回去吧。”
“这……”沈沅清有些犹豫。
“大嫂，身子要紧，快回去吧。”夏止瑶催促起来。
“也好。”沈沅清看似妥了协，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
“大奶奶，前面就是回春堂了，一会停车下去看看吧。”兰思忧心道，她主子就是这样，即便不舒服依旧强撑，每每都把兰思担心的不行。
“好。”沈沅清点头，上辈子她为夏家劳心劳力，年纪轻轻就垮了身子，如今重来，自己的身体，当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沈沅清头一回如此爽快，兰思惊了惊，但更多的是欣喜，大奶奶终于看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