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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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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褚酌夕只觉腰上忽然多出一只手,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道径直托住她,压根儿来不及等她反应,下一秒便被陈思守带到了腿上,右手虚虚护着她的头顶。

    他依旧戴着那副装的儒雅随和的金丝眼镜,左边的浅色眼瞳掩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情绪。

    可即便如此,依照褚酌夕素来对他的了解,他此刻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太好。

    他仰头抵着身后的靠背,将人拉进怀里时,坐于他腿上的高低差自然而然的让褚酌夕能够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你没有告诉我,你会去市局,还做了法医。”他现在的语气是的的确确的生了气,虽说听着依旧平和。

    褚酌夕不敢乱动,老实坐着,两手悄悄拽着他的外套衣角,将熨贴整齐的西服拧的一团糟,“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告知陈会长了吧?”

    他闻言并不说话,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正贴着的创口贴上,随即拇指跟着摩挲,隐隐发力,“还没有放弃吗?要我帮你什么吗?”

    “不用。”褚酌夕拒绝的干脆,他已经体验过陈思守嘴里的“帮”,也不过是在拿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耍着她玩儿。

    “市局那个年轻的顾问,我从前似乎见过他,帮我想想,我有些忘了。”他突然道。

    褚酌夕的身体陡然绷紧,“见没见过,又怎么样呢?”

    他沉默一瞬,语气依旧缱绻,只是眉间微拧,手上的力道迫使她压下了腰,“小鸟,你最近很不听话,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褚酌夕不吭声,察觉到脖子上的创可贴正在被人揭下,随即摩挲里面刺眼的红印。

    “你知道,安抚我的方式是什么。”

    他松开手,无论是腰上的那只还是脖子上的那只,松弛的支在扶手上,只安静坐着,始终盯着褚酌夕那张因为遭受胁迫后产生不适,却又依旧明艳宜人的脸。

    她摘下对方的眼镜,右手顺着陈思守的胸膛摸索上去,最后停留在凸起的喉结上,微微发力,近乎啃咬般贴上他的唇,手上按压的动作也逐渐变成牢牢圈住陈思守的脖颈,直到车内漫起丝丝腥甜的血腥味儿。

    陈思守终于笑着舔了舔嘴角的破口,伸手磨了磨对方尖利的犬牙,意料之中的被咬了。

    “真凶。”他道。

    褚酌夕恨不得咬断了他,因为从始至终,她的双手都落在他的脖子上,而陈思守并不为此感到危险,甚至于仰头接受她的吻,并且给予回应。

    这样胜券在握的姿态,是她素来都厌恶的。

    “陈会长,我想,我们是时候该谈一谈了。”

    陈思守嘴角的弧度尚且来不及收回去便僵在了原地,而褚酌夕则抱着最后一搏的决心,她绝对不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因为这样没头没脑的事情而绊住脚步。

    如果陈思守不高兴,顶多是不让她好过,如果是生了气,顶多也不过是出手阻挠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让她无法达成目的。

    而她绝对会在这之前,成功让市局重启尘封的三十一尸案。

    这样即便她是玩儿脱了,案子同样也有人继续调查下去,贺从云势必会是其中一个,而他身处市局,又有娄旭护着他,想必也遭受不了什么太大的危险。

    意料之中的,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了下来。

    褚酌夕几不可察地咽了口唾沫,翻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陈思守这个疯子,她当真是怕的有些没辙了,纵使是摊牌都让她心跳如打鼓,紧张的要命。

    “你的人情,我会还给你,无论是继续帮你赢下赌注,或是其它的什么,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就算是挖我一只眼睛还给你,我也不会多说一句不是。

    “但如果还是用现在这样的方式,我无法再继续下去,陈会长。”

    车厢内胸腔震动的声音环绕在褚酌夕耳边,不知笑了多久,陈思守骤然收声,拽过褚酌夕的胳膊整个人压在座椅上,温柔的抚摸她的左眼。

    “我要你的眼睛做什么?小鸟,挖你一只眼睛能有什么用呢?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我不过是觉得这不公平,小鸟,是你先招的我,怎么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褚酌夕一时间沉默下来,她不知该如何反驳,一边佩服于自己无知之时的胆大妄为,一边又恨不得立刻回去扇自己一巴掌,她当初就不该自不量力,招了这尊大佛。

    如今倒好,东西没捞着,人也请不走了。

    “言尽于此…”

    “忘了告诉你。”陈思守倏然捂住她的嘴,直视着褚酌夕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最近,我把云巢搬来东远了,本来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的。”

    “唔!”

    陈思守的声音依旧平静,面对眼前忽然因为疼痛从而不经弓起腰来的褚酌夕视而不见,“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没办法,小鸟,我从来都是依着你的,这回也一样。”

    他抬手轻抚褚酌夕被汗水浸透的鬓发,极尽温柔,“你放心,既然是你的请求,那么我绝对不会拒绝,要是最近有人下注的话,我会派人通知你的,小鸟。”

    黑色的老爷车扬长而去,激起尘埃。

    褚酌夕咬牙拔出指腹的图钉,随手扔进垃圾桶里,鬓边的汗水已经一路顺着颌角汇聚到了下巴上。

    她随便找了家饭店借用了卫生间,冲走手上血渍的同时,看向镜子里那张因为疼痛导致有些泛白的脸。

    还别说,真摊牌了,似乎也没这么怕了,还挺爽的。

    她弯腰抵着洗漱台笑了好一会儿。

    陈思守那个疯子,她就不该招他,真真儿是自讨苦吃。

    她长出一口气,捧水随便抹了两把脸,一瞧脖子,创口贴还被那家伙给顺走了。

    她只得又问老板借了一个,刚刚贴好,就见贺从云正不近不远的在大街上张望,一瞧见她,立马便冲了过来。

    褚酌夕赶忙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不是去卫生间吗?怎么出来了?还去了这么久?脸怎么这么白啊?头发怎么也湿了?你不舒服?难受吗现在?冷不冷啊?你可别着凉了…”

    贺从云念叨个不停,可褚酌夕现下半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想一把撞进他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松香,搂着他的腰紧紧抱着。

    贺从云一怔,话音戛然而止,贴着怀里的脑袋轻轻摸了摸,半晌儿方才放低声响,“要回去吗?回青径山?回去休息?”

    褚酌夕摇头。

    “没关系,不用担心别的,如果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褚酌夕没说话,又埋头在他怀里待了两分钟,这才松开手,“我没事儿,就这样回去了不好,还是跟大家一块儿吧。”

    贺从云拧眉打量她,确定对方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这才答应,“好,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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