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我父亲是唐喆”
裴海成这话刚出口时,褚酌夕便按耐不住了,索性贺从云在她夺门而出之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随即揽住她的腰,硬是将她按在了怀里。
直等办公室内众人该走的都走了,这才跟在几人身后步履匆匆地往外赶。
透过监控室的玻璃窗,看清讯问室里坐着的年轻人究竟是谁时,褚酌夕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她早该想到的。
腰上被贺从云一双手牢牢掐着,像是生怕她乱来,胸膛同时贴着褚酌夕的后背,几乎能感觉到她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不住震颤,隔着皮肉鼓动着生生传导到他身上。
几人挤在狭小的监控室里,走入监控范围的是裴海成和朱新繁,两人迅速在对面坐下以后,目光如炬,一道儿扫向眼前的年轻男人,默默打量。
这人,他们早前是见过的,朱新繁是在当初从辛特拉返回东远的机场里,而裴海成则更早些,当初杨九衡死时,那家酒吧的年轻酒保,死者的室友。
“姓名。”
“唐会礼。”
裴海成闻言抬起头,当初名单上标注的姓名貌似跟他说的可不太一样。
“年龄。”
“二十五。”
“好,那么,请把你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吕泊西面无表情,两手交叉着搭在桌面上,“林文武,不,或许应该叫他林斌才对,还有杨九衡,金鹤龄,都是我杀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你们市局的重视,重启三十一尸案。”
“为什么?”朱新繁问。
“什么”
“当然是你自首的原因。”他道,“倘若你不出现,我们或许还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找到你,为什么现在过来自首”
他说话的同时眉眼犀利,“是有人规劝,还是受人诱导有没有人从旁协助”
“没有。”
“这么说,这的确是你自己的意愿了”
“当然。”吕泊西无所谓般笑了笑,身体后仰,“我的目的只有报仇,让我的父亲得以安息,现在花园的首脑已经全部归案,该死的也都死全了,所以我来自首,就这么简单。”
“你父亲是…”
吕泊西闻言,扭头对上另一边的裴海成,听闻当初得以还他老爸的清誉,这个姓裴的警官出了不少力,还替他申请了抚恤金呢,总之夕夕姐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于是吕泊西笑了笑,难得正经地冲他弯起眉眼,“唐喆。”他道。
纵使他已经将语气放的足够平缓,可对方的脸色却还是无可避免地僵硬了一瞬,紧接着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另一边的观察窗,即便此时漆黑的玻璃上只能映照出他略显惊愕的面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裴海成赶忙干咳一声儿,迅速调整好状态,犹豫半晌儿,还是不死心的确认了一遍。
“你说的唐喆…”
“没错,就是响尾。”
裴海成再次一惊,“可他的妻儿不是已经…”
“死了,是吗?”吕泊西笑了笑,“我妈妈的确是已经死了,好在她走的时候不算太痛苦,两天前我还回老家看过她一趟呢。”
“义云市郊的浮山墓园。”他道,视线同时扫向监控室,他知道,褚酌夕一定就在那儿。
“我妈妈叫做岳有仪,名字很好听吧她就葬在那儿。”
“至于我嘛…”吕泊西紧接着收回视线,抿起唇,“不彻底改头换面,让你们认为我的确是已经死了的话,又要怎么一心一意地帮我爸报仇呢?”
裴海成有些生气,特别是看吕泊西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时,“你知不知道,故意杀人就是在非法剥夺他人的生命!”
“无论对方是谁,即便是犯罪分子,这依旧是犯法的!”
“当然。”吕泊西笑了笑,“警察大叔,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无所谓,你也不必替我感到惋惜,这是我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即便是现在坐在这里,我依旧不后悔。”
“你也不必跟我说作为一个警察的孩子,我究竟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试过了,只是我做不到,否则你今天不会见到我。”
裴海成一时语塞,的确,真要他说的话,他还真说不出这个孩子究竟错在哪儿,为父报仇是错吗?心怀怨恨是错吗?
唐喆死的时候他才七岁,岳有仪病故时,他也不过才刚成年,若非如此,他或许真的会随他母亲而去,也许都活不到现在。
见两人都不说话,吕泊西无奈笑了笑,“喂,要死的又不是你们,可以继续下去了吗?”
“两位还需要知道些什么作案的时间,地点,或是任何细节方面的描述”
“我现在一身轻松,睡觉的时候也不用担惊受怕,什么都可以配合,真的。”
裴海成皱起眉,笔尖的位置压在纸面上,也不知道停留了多久,已然晕开一小片墨渍。
朱新繁看了他一眼,“我来吧。”他道,随即对上吕泊西的视线,“既然如此,说说看吧,你作案时的全过程。”
吕泊西的叙述一直从去年六月底的第一起案件起,再到去年七月底的第三起案件为止,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三起案件的时间地点以及手法,如数家珍,就这么一口气说了十来分钟,这才停下。
朱新繁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不禁挑了挑眉,“时隔将近两年的时间,每一起案件的细节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记性不错。”
吕泊西歪头,不置可否。
前者的面色就跟变戏法儿似的,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当即便沉了下来,“不过你忽略了一点。”他道。
“这三起案件中,后两起案件我姑且相信是你做的没错,凶手的身高体型你也的确对的上,不过第一起嘛…”
他顿了顿,从手边那叠厚厚的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来,俨然是他刚刚拿进张局办公室里又带出来的那一叠。
而照片的内容则是自上而下所截取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的人身穿黑色卫衣,头戴兜帽,两手揣兜的同时佝偻着腰背,背对镜头。
虽然看不清面容,可身高体型却是十分明确的。
“你说这是你,我恐怕不能相信。”他道。
“刑侦一队当初早就明确过,后两起案件为模仿作案,你知道这一点当初是谁推断出来的吗?”
他难得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观察窗的位置,“当初负责这三起案件的法医,据理力争,这就是模仿作案无疑。”
“也就是说,林文武不是你杀的,而你却是在看过第一起案件的手法之后才决定要这么做,为什么呢?”
他自问自答,“因为你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朱新繁道。
“可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替人顶罪呢莫非…是有人胁迫于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