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汜，你认不认识研明嘉啊？”
鹿小冬昏迷了将近三天，虽说中间他也醒来过，但看状态还是意识模糊，问什么就知道说嗯。
医师也来看过他，照着他的样子又给多开了些药。
自打江汜知道鹿小冬是被陷害后就时时会想到他，江汜虽说也是腹背受伤，但他身体硬朗，恢复得极快，才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地了。
他下地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看鹿小冬，毕竟人家鹿小冬可是在危难之中救了他呢！
他走在去后院的路上时还在想鹿小冬要是醒过来看见自己害怕该怎么办？当时鹿小冬跑来救自己时的样子可是尽数被自己看在眼里。
推开客房的门扇，他看见鹿小冬还是昏沉地躺在床上，一点反应没有。
江汜走进去，坐在雕花楠木床边静静打量着鹿小冬。
鹿小冬脖子上有一道很浅很淡的横条状疤痕，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这正是当年江汜的“杰作”。
江汜瞅着这条疤痕，心想：能把伤口修复成这样，千峰的武力不在自己之下啊。
他想看看那道致命的伤口究竟被修复到什么程度了，于是将手覆到鹿小冬的脖子上，用指腹轻轻抚摸那条疤痕，指尖微微下压。
鹿小冬很快皱起了眉头，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鹿小冬哼哧哼哧地用鼻孔哼出几道气音，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假如鹿小冬醒着的话，他早就一口咬上江汜那只手了。
见鹿小冬叫唤着，江汜突然觉得心底好像有一只猫爪在挠，痒兮兮的，他觉得此时的鹿小冬还挺可爱。
于是他又一次把挪开的手压了上去，静静打量着鹿小冬的表情。
鹿小冬纯粹是因为呼吸微微受阻，所以才吱吱呦呦地叫唤着，还有一半是因为身体内部的隐痛。
于是当他模模糊糊突出几个字：“疼……”时，江汜心脏紧缩了一下，赶紧把手挪开，帮他掖了掖被角。
外面日光正暖，花草树木正蕴含着勃勃生机，泽天帮千百身着短衣长裤的弟子在练武场地动作整齐划一地训练着，每几十个弟子都由一个讲师带着练武。
而像江汜这样的宗师带的都是高阶精英弟子，至于余东风那样的暗卫，他们比精英还要精英，负责执行一些特殊危险任务，不过比宗师低一级。
我记得，研明嘉好像也是个暗卫吧……
鹿小冬彻底清醒后，看到自己是鹿的形态。他耷拉着耳朵。躺在床上，想了想，又赶紧变成人形。
过来一个弟子，鹿小冬问道：“你们师尊还活着吗？”
“活得好好的。你晕着的时候，他还来看过你呢！”那弟子边从食盒里拿出菜肴边回话道。
鹿小冬没想到江汜居然恢复得那么快，明明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比自己先醒过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江汜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自然极好，不是鹿小冬可以比 的。
泽天帮的弟子见鹿小冬满脸恐惧，焦躁不安，于是便安慰道：“你救了我们师尊，自然是我们的恩人，既然是恩人，我们便得好好对你，所以你就放心在这养伤吧！”
鹿小冬在这休息了几日，他每天过得惶惶不安，总担心江汜会对他痛下杀手。
不过，令鹿小冬意外的是，江汜没有再提着剑来砍自己，而是托余东风带了些甜食，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过了一段时间，江汜伤势已经痊愈，他便来到鹿小冬住的客房，向鹿小冬敞开心扉：“鹿小冬，你昏迷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记忆了，当年你确实是被巨兽族诬陷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刺伤了阿良和我的母亲，她们最后也是被巨兽族杀害的。是我误会你了，鹿小冬。”
鹿小冬坐在床上听着，沉默不语，还是感到当年的委屈。
“你若无处可去，先在这儿养伤吧。”
鹿小冬鼓起勇气：“那，我还能叫你师父吗？”
江汜顿了一下，点点头。
鹿小冬就这么在泽天帮住下了，虽说济安帮有吃有喝，他却时时会想起研明嘉。
那是在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江汜过来查看鹿小冬的伤势。
当时江汜坐在他床边一侧的扶手椅上，顺手拿起架子上一本书卷看了起来。
“师父，你认识研明嘉吗？”鹿小冬躺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问。
江汜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警惕——研明嘉身为泽天帮安插在济安帮的线人，自然身份极其保密，一般只有几个泽天帮高层知道，不轻易示人。
但他随后想到看过鹿小冬记忆，鹿小冬八成已经知道研明嘉身份了，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
“研明嘉，他是个怎样的人啊？”鹿小冬好奇地问。鹿小冬总感觉在济安帮的研明嘉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江汜放下书，怀念地说道：“那个少年以前很有天赋，当年我做过他的讲师呢，每次应试放榜后他都是第一。”
鹿小冬没想到在济安帮倒数的弟子竟然这么优秀：“怪不得他能打死蛘面犄天角。”
“那你们会为他举办葬礼吗？”鹿小冬想知道泽天帮对他的评价。
江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鹿小冬见到江汜点头，才放下心来。
——江汜没有告诉鹿小冬，每天泽天帮死的人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举行葬礼，有条件的也是家中一手操持。
一旦那些有职位的人死去，代替他们的将是下一个新人。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鹿小冬兴致勃勃，开始和江汜讲研明嘉以前在济安帮嘲讽讲师，讲研明嘉在别人欺负他时保护他，讲研明嘉如何如何招惹是非……
江汜耐心地听着，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他记忆中看过了……
“我以前揍过他。”
江汜讲起鹿小冬不知道的事，“那次研明嘉在我授课时和别人讲话，我问他学殿外挂着的牌匾上写着什么？明明写的是‘静以修身’，研明嘉却支支吾吾回答道：‘好像歪歪斜斜写着，吃……吃人。’我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脚。”
言罢，江汜轻轻笑了。
鹿小冬听后也哑然失笑，可是转而想到研明嘉的死，不禁又感伤起来：“研明嘉多好啊，真可惜……“
他看着江汜，有些同病相怜，”你我爹娘都是死在巨兽族手里，现在研明嘉也死在他们手里了……巨兽族可真是作恶多端啊。“
江汜听后没有说话。要知道，他平生最忌讳别人提他死去的亲人，鹿小冬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至于为什么忌讳，自然是因为他一开始以为她们是被鹿小冬所杀，而自己那时又对鹿小冬这么好，岂不太违天悖理，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
不过还好，现在误会被解开了。
……
随着时日推移，鹿小冬的伤势渐渐痊愈，江汜也已能在地上走得稳健如风。
江汜很快便投入到日常的训练中了。
等鹿小冬也能下地走路时，江汜把鹿小冬收入门下，让他与自己门下高阶弟子一起学习。
鹿小冬水平没有这么高，按理应该交给普通讲师的，江汜知道鹿小冬体内有金丹，不放心把他交给任何人，对他真是上心到了极点。
自从上次濒危之际看到鹿小冬与巨兽族打斗时气得一跳三丈高以后，江汜给帮派的精英弟子讲授书中剑法时，嘴边常常挂着一句：“战场上巨兽族为了胜利是不择手段的，更不要说偷袭了，好好练武，扎实基本功，别到时候剑被挑掉了……“
江汜对众弟子说这话时总会用余光瞥向鹿小冬。
而鹿小冬非常愚钝，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在说自己，自顾自翻着武功古籍，甚至在心里暗嘲道：“谁会愚蠢到剑被挑掉了，又不是肌无力……
江汜见鹿小冬没有反应，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便又补了一句：“……还要怪人家偷袭，怨人家卑鄙。“
现在就算鹿小冬是傻子也知道是在说自己了，他鹿小冬的剑哪里是被挑掉的？那明明是被从后面踢飞的！这概念不一样好不好。
鹿小冬抬头白了一眼江汜，谁知江汜正盯着自己。鹿小冬赶紧尴尬陪笑，谁知慌不择言，吐出来一句：“啊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