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狗眼看人
进入七月份了，小勤迟迟等不到湖州的回信，可忽然有一天，小勤的家里的一家老小从湖州千里迢迢地来到了京城投奔。
家人向小勤说：“七老爷忽然有一天死了，掌家的二老爷状告是三老爷毒死的，结果真从三老爷的房里查出了毒药。我们是给三老爷做事的，三老爷坐了牢，三太太把咱们全部散了。”
家人又道：“我们想着去哪里都是做事，又想到你在京城侯府里，不如来京城谋生。”
家人还带了一个阳光腼腆的小伙子，介绍说：“这是你认识的，叫做经诗，你年纪不小了，以后你俩一起好好过日子。”
小勤先是伤心，她姨娘的位置没了，她心爱的七老爷死了，后是诧异，全家人来了京城，这就是她不用回湖州了，最后是厌恶，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臭男人，老娘看不上。
小勤因家人来京，向元之请了两个月的假期，想好好陪陪家人，元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小厮伏儿听说小勤全家人真的来了京城，乐得能飞起，他的好事要近了。但看到中间有一位小勤非常厌恶的男人，年纪和他差不多，但小勤家人待他非常客气。
脚指头想就知道，他的竞争对手来了。
每天在侯府做完事后，忙不迭去小勤家献殷勤，小勤家人对送上门的殷勤照单全收，余下的，一个字不提。
这日，伏儿提了两坛酒和十斤牛肉过来。
经诗和小勤家的男丁出外找活儿干了，家里剩的小勤父母、两个媳妇和几个哥儿姐儿，小勤所在屋内不见人。
小勤家在京城赁了三间屋子，一间男眷居住，一间女眷居住，再加上一间厨房，拥拥挤挤，每个月的开销庞大。
他们以前在湖州做事不过是在二门外做一些没油水的活儿，后到了三老爷身边做事，三老爷是个悭吝的主儿，根本没什么油水冒出来。
小勤娘和两个媳妇拿着牛肉在厨房里一顿忙活，几个娃娃涎口水眼睛不眨看着祖母做肉。
那一锅牛肉汤喷鼻香，几个娃娃的哈喇子流得老长了，一个胆大的说：“祖母，我想喝口汤。”
小勤娘用长筷子敲了敲哥人的小脑袋儿，骂道：“一群饿死鬼，你爹爹还没回来哩。”
且说小勤爹在另一边坐着，他掀开酒盖，眼睛冒了光，来了京城半个月，日子越过越紧巴，别说酒了，肉都吃不上了。
伏儿斟上一杯酒，递了过去。
小勤爹只顾喝酒，完全不理会殷勤备至的伏儿。
伏儿笑眯眯道：“老爹，我和小勤的事儿，你老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勤爹前头说了好几次，他家闺女有人了，可伏儿死皮赖脸添上来。他对厨房道：“老婆子，牛肉做好了，咱们先吃，留一些个老大老二。”
不一会儿，小勤爹和家里女眷围坐在一起吃牛肉，一个个吃得如饿狼扑食。
伏儿看着一家子女眷，想着先把小勤家的后门攻破了，说道：“我家在京城有一座宅子……”
话犹未了，几个人沸腾了，看伏儿的目光顿时不一样，前一刻是哪里来的臭乞丐，下一刻是捧着金饭碗的皇帝。
几个人围着他问长问短：“宅子在哪里？家里几口人？有几个下人？几亩田？家里几口牲畜？在哪里做事？”
小勤爹暗暗一比较，看伏儿的眼光一下子成了准女婿，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带了一个傻不拉几把个穷光蛋，光有一身蛮力的穷亲戚配给女儿。
等伏儿走了以后，全部围在小勤身边，一个劲儿念叨小勤不懂事。
小勤道：“经诗表哥是穷了一点，可模样儿不知比伏儿端正多少。那伏儿比我还矮，比我胖，还长得歪瓜裂枣，我就是瞎了，也是看不上他的。”
经诗和小勤两位大哥正好这时回来，经诗在门口时听到小勤说的话，不禁暗暗窃喜。
小勤娘端来了三碗牛肉汤，只经诗碗里的牛肉汤只有汤，没有肉，而那两位确实肉多汤少。
小勤娘对经诗道：“你看什么？牛肉是人家伏儿送过来的，你有本事你买两斤来孝顺。”
经诗低头不语。经诗是一个没爹没妈的苦命娃儿，在湖州时，给万家当佃农，人晒得又黑又壮，但模样儿周正，人又老实，不争不抢，还特别爱干苦力活儿。
“娘，别说了，要吃牛肉，我去买。”小勤帮经诗解围道。
小勤娘道：“你的钱就不是家里的钱了？”
小勤道：“你为难经诗哥做什么？”
经诗只是在一旁苦笑，今日三人出去没有揽到活，在城里晃悠了大半日。
晚饭后，经诗独自一人在街道散步晃悠。小勤娘是他的姑妈，说是把小勤介绍给他，让他无论如何和他们一块去京城，经诗毫不犹豫地选择跟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夜色愈发深了，他想往回走，可是城里黑咕隆咚，且他不认识路。
不知又走了多久，她看到一个妇女站在门首对着一个男子破口大骂，话儿说得非常难听，男子低着头灰溜溜往外跑走了。
妇女注意到了看她的经诗，对他又是一通破口大骂。经诗瞥着一口气儿灰溜溜走了，走了几十步，折身回来。
那妇女吓了一大跳，看他高大威猛的样子想是要打人了，立刻蔫了，说道：“大哥，我不是成心骂你的，方才那个臭男人想扒门，我一个寡妇人家，屋里住了几个娃娃，怕得要死。”
“我是想问，东平侯府怎么走？”经诗道。他不知道小勤家住在什么位置，但他知道东平侯府到小勤家的位置。
“远着哩，沿着这条路走一个时辰就到了。”妇女道。
经诗看着一长溜黑灯瞎火，倒吸一口凉气，拱手谢了妇女，往那条路走过去。
妇女看他人长得实在好，人脾气不坏，不免动了几分意思，追上去道：“要不，你今晚住我家，明儿再走。”
经诗环顾四周，又想到她是一个寡妇，说道：“不用了，我往你家住，我不就成了方才那个扒门的了。”
妇女听了，对他的喜爱又多了几分，回道：“我是自愿的，方才那个是强迫的。家里屋子多，你住在外间就是了。”
妇女再三邀请，经诗只同意住在院子里，不进去里头，天一亮就走。
次日一早，妇女早早来院子里看，那人早已走了，气得直跺脚。
几日后，经诗一家一家找有没有活干，正好又找到了这家，那日天黑他没认出是这户人家。妇女可高兴坏了。
叫经诗提水打扫修房抹墙，经诗一丝不苟地全部做完了。
妇女直说道：“我是一个寡妇，家里没男人，如果哥不介意，愿意招进来，家里房屋良田皆有，哥儿力气大，咱们两口子吃一定不愁，待日后我生了孩子，咱们一家几口人欢欢喜喜过日子。”
经诗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