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附庸风雅
元之看着《梁观集话诗》在府里一片欣欣向荣，印刻了两千本放到外面。
她已经搬到了三年前那所新建的院子，取名叫珍元轩。成日在屋里走来走去，忧心那本《梁观集话诗》是不是一大堆人抢着买。
她愁得晚上睡不着，想去外面看一看。这晚，元之神出鬼没溜进了内书房，叫醒庄苏安。
庄苏安才好不容易躺下，才刚睡着，就被人叫醒了。
她缩进被褥里，抱着他消瘦的腰，身子埋进他的怀里，嬉皮笑脸道：“你明日带我出去顽顽。”
“你说原因。”他说。
“我觉得我爹的那书肯定很多人买，我想去看看，需不需要加印。”她说。
“你来为了这个？”他问。
“是啊，我愁得好几天睡不着了。”她回道。
“好好好，咱们明天出去。”庄苏安要元之彻底死心，这种书压根不会有人买的，纯粹自己看着高兴罢了。
次日，庄苏安出门见了吴师，吴师外放三年，这次回京觐见皇上。两人谈了一上午，方才折回侯府。
元之在内书房等了许久，一见庄苏安回来，脸上绽放出笑容，拉着人便想往外走。
庄苏安才从外头回来，身体乏累，说道：“我先打一个盹儿，你等等。”
元之嘟起嘴，看着他在床上睡下，她等了半个时辰，见人仍不醒，走过去把人推醒了。
庄苏安睁开眼，拖起疲乏的身子，换好了衣裳。待看元之时，红绸裙子，高高的发髻，把人拉过来细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他挑了自己的衣裳，给她梳了发，别上自己的玉冠。
元之换了一身的男装，浑然一个清秀的小厮，牵着庄苏安的手往外走去。
岩儿和扁儿两个小厮跟着。
庄苏安等先去了康庄大街，那里有大大小小几百家书肆，整个京城的读书弟子全在这在这里翻找他们的书。
康庄大街街道由于两边书店挨得近，通常人都是步行进入里面。
元之迫不及待地往眼前看到的第一家书肆跑去，她很失望，一进门，没有看到《梁观集话诗》，她在小书肆里面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父亲的书。
她问：“你们这儿有卖《梁观集话诗》吗？”
书肆店主答：“你老转了好几圈了，没看到就是没有。”
元之抗拒道：“你们是不是藏起了？”
书肆店主回道：“我藏着做什么？你多去其他店里转转，说不定能找到这本没名气的书。”
元之欲争辩，庄苏安把人拉了出来，指与她看，道：“这里还有几百家，不急在一时半刻的。”
元之点点头，接着兜转了几十家，竟无一家有，她的十足信心打趴到了地上。
庄苏安已经走到脚发痛了，但元之仍然不死心地一家一家书肆走去。
蓦然间，在一家书肆，一个伙计用《梁观集话诗》在柜台上掸灰尘，接着他把书压在压在一碗面下面，在那里大快朵颐。
元之走进来，生气地质问他：“你为什么把圣贤书压在碗下面？”
伙计白了元之一眼，不客气道：“你要买书自己去找，不买书可以滚了。”
元之跺脚道：“太放肆了。”一把抽出压着的那本书。
那碗面连汤朝伙计站的那面倾倒下去，泼了伙计一身，他气冲冲走出柜台，扬起手就要一巴掌下去。
庄苏安冲进来，抓住那只挥舞的手，笑着说：“我们买书，赔你汤钱。”
伙计道：“还有衣服。”
岩儿从拿出钱递过去，伙计堆满笑脸接了。
元之小心翼翼用袖子揩试书，像手里拿了一颗夜明珠。
伙计道：“店里还有十八本，你们要吗？”
元之好奇问：“总共卖出去了几本？”
伙计道：“总共二十本，只昨天有一个怪人买了一本。”
元之气馁，原来她的书根本没人喜欢。
两人离开书肆，怏怏往来路折返，元之低头不语，庄苏安却正好撞见吴师在一个书肆里，手里捧了六本书，岩儿把吴师叫到了跟前。
吴师道：“过几天要走了，今天抽空出来买些书回去。”
庄苏安把《梁观集话诗》撂在吴师的书堆之上，说道：“送你的。”
吴师看到封面有“庄苏安”的名字，两眼睁得又大又圆，惊奇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作诗的？”
庄苏安羞涩道：“我是站封面的。”
吴师看到一个公子盯着庄苏安和他，问道：“这位仁兄是？”
元之跳出来说道：“封面上的另一人是我。”
吴师略略翻了前面几页，称奇道：“兄台年少有为。”
三人简单闲谈后，挥手告别，吴师看到梁元之牵着庄苏安的手往前后，他摇了摇头，自叹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爱好。”
元之在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要发给府里的下人，他们多数不识文不断字，应该送给庄苏安的朋友，他们能识文断字。
想好了，元之向庄苏安提出了这个想法。
庄苏安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元之反击道：“我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了，我不过是想更多的人看到而已。”
庄苏安道：“你不考科举，不当官，天天瞎琢磨这些有什用？”
元之满脸不高兴，把书丢在他面前，说道：“你做还是不做？”
庄苏安把书拿在手里搓弄，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分发。”随即命人写帖子一家一家送出去。
有一本送到了梅瑶的手中，梅瑶这几年身子不大好，常常困在床上，春和这日从外面拾了《梁观集话诗》，递到梅瑶的面前。
梅瑶接过书，上面赫然在目的是庄苏安和梁元之的名字。
春和在旁补充道：“侯爷还往二老爷那边送了几十本？”
梅瑶道：“不过是些小孩子的把戏而已，任他们胡闹罢了。”
春和道：“方才我在外边进来，看看三太太又来了八爷进来拜见侯爷。”
梅瑶道：“司马昭之心，府里一个哥儿也没有，三太太要做，谁还能拦着她不成？就算她不做，大太太也会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