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田家

    两人往家里走的时候远远看到进村的土路上有几个官差在往这边来，这准是来量地的了。村长忙带着田野赶去村口迎接，到了村口儿接到了三名捕快，这三人不知是得了什么令，此次前来竟对他俩客气的很。

    田野之前时常听闻有些官差会带着官架子，尤其来农家收赋税时更甚，不过这些普通的农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对此田野是有些稀奇的，不过他也不会多问，既然他们态度好这正方便了自己的事儿。

    田野心中猜测怕不是给的李典史的面子，想来明天自己得带点好吃的上门拜访一番，想到这忽然有些想笑，拜访典史还要带些好吃的，怎么都像是在逗弄小孩，田野笑着摇摇头。

    田野和村长领着这几个官差来到山脚下的老房子这片儿，由于几人走的是村里的路，此时正是半上午的时候，许多人家正在地里忙活，看到道上来了官差，这下可好了，地里的活儿也不干了，周周边儿人围着就去看热闹。

    见是田家田野那小子和官差走在一起，就认为他准是犯了什么事儿，田野原身一直沉默寡言不跟村里人打交道，所以村里人也都不大待见他，把他联想到官差，那就只能是犯事儿了，有好事儿的人当即跑去田大力家报信儿。

    田大力此时正在地里做农活，刚除了一亩地的草就有些受不住，腰酸痛的直不起来，白皙肥硕的手臂也因为一直重复的动作有些发抖。他来到树荫下乘凉，望着这面积不小的田地眼晕，豆大的汗珠从他微胖的脸上滑落下来浸湿了里衣，他心里很是发愁。

    其实对于田大力来说，当时把田野一家三口扔出去后是有些后悔的，并不是因为他还有着父亲的慈爱，而是家里少了做活儿的一把好手。

    自从田野长到十三四岁时就包揽了田地里所有的农活，只有农忙抢收时自己才会来帮他一把省的耽误了粮食，剩下的时候自己便像个老太爷般清闲。

    望眼整个村子谁家的老汉能有自己日子过得好，不用操心地里家里的活计，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听着村里人平时对自己白胖面容的夸奖，他真被养的有了镇上老爷的心态了。

    可把田野一家赶出去后初时一家人还为没了三个拖油瓶而庆幸着，时间一长，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老二田河一家是个懒的，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以往有何笙那个丧门星早早起来做饭收拾家务洗衣服等等，也不觉得老二他们多睡些觉有什么，现在这些活计没人做了，每天早上王氏都要起来冲着老二屋里骂他媳妇儿李氏这个懒婆娘，不早早起来收拾做饭，还要做婆婆的反过来伺候她。

    李氏可不是何笙这样的软柿子任王氏随便揉捏，有事被骂的狠了当即就会回怼婆婆，两个人吵个天翻地覆，更有甚还会抓着头发厮打起来。这王氏毕竟年迈些哪里是李氏这个年轻媳妇的对手，被扯下来一大把头发。

    王氏这下可不干了，哭天抢地的在地上打滚，把大门打开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哭闹，说李氏这个媳妇儿殴打婆婆了，自己这一把年纪要被她给打死了云云。

    门口多的是看热闹的碎嘴子，听她这哭闹就七嘴八舌的批评起了李氏，李氏也不甘示弱的往地上一歪，柔弱的流泪诉苦，她并不像王氏那样大嗓门，可那柔弱悲戚的样子还是令周围人同情了一把，于是周围人说什么的都有，有可怜王氏的，也有不少维护李氏的。

    说来这大燕朝还算是个较为开明的朝代，从前朝皇帝开始就赦令子不愚孝，母慈子孝才为正纲，若母不慈子可不孝。这在当时可谓是震惊整个朝野，民间传说是这位皇帝和自己母后之间有嫌隙才颁布此令，但已无从考究。总的来说这个朝代并不崇尚愚孝，孝是美好德行但却是双向的，像原身田野那样的人数是少见。

    此时这李氏才不会像那个可怜蛋一样任由王氏欺负，哭哭啼啼的向周围邻里诉说了半天自己的委屈，着实赢了王氏。王氏看她那副贱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急了上去就抓着她的头发踢打，周围人见又打起来了只嘴上劝说，也没人敢上前拉架，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

    这场闹剧直到儿子田河回来才结束，要说田河也是个懒蛋，整天偷奸耍滑的，没事就去附近几个村子里混，等到吃饭才从外面晃回来，见着自家门口围了一圈人，他扒拉开一个看热闹的就见自己老娘和媳妇又打起来了，他们平时在家打也就算了，今儿在这些人面前丢人以后自己出来进去的哪还有脸面见人。

    他赶紧把门口的人哄散开来把大门一关隔绝外面的视线，他上前一把拽开还在撕扯的二人，嚷嚷道“你们天天吵还有完没完，我回来都饿死了连饭都不做，天天就会打架，让别人看见脸上好看吗？”

    李氏还是有些怕自家丈夫的便不做声了，王氏可不管，自己的儿子都敢吼自己了“我真是白养你个白眼狼了，这个贱蹄子敢打你老娘，你就这么看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是指望不上你了，被自己儿子欺负我真是死了算了。”

    王氏作势还要往门框上撞，田河赶紧拦住又说了几句好话哄她，见王氏依旧不依不饶的，只能依她给了李氏一个嘴巴，李氏这下可是真急了，他和田河成婚快七年多了，儿子田壮也都六岁了，两人的感情平时还算不错，李氏像是被这一巴掌打醒，当即就收拾衣服把刚回到家的田壮带走回了娘家。

    王氏自觉得了胜利，当天晚上还特意炖了肉庆祝，但是没过两天家里所有的杂事家务活都落到自己的肩上了，她又要做饭又要洗衣服做家务，还要喂家里的几只鸡吃食，时间稍长她就受不住了。

    又开始骂起了李氏，为了躲懒跑回娘家去，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让自己的儿子休了他下堂，如此骂了几天又劝田河赶紧去把李氏找回来，家里一堆活都等着她做呢。

    田河也有点想儿子想媳妇儿了，就听了他娘的话去了老丈人家，在那边住了好几天还没回来呢。

    田大力每天听着家里的争吵也是心烦得很，不过也由不得他多想别的，这地里的活一下没人干就落到他的身上了，田河这个懒蛋是指不上了，他只能自己这把老骨头来干。可是田大力以前老太爷的日子待久了早已对农活不上手了，所以别人家田地的禾苗都长得寸长了，自己家的地连草都还没除呢。恍惚的想着这阵子自己家的混乱他竟都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