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乖巧
柳小江发自内心的想让陈朵活下去，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同类’最终走向死亡。
兔死狐悲。
柳小江心中对于陈朵的确有这种感觉存在，虽然他和陈朵在某种程度上并不能划分为同类，但在不被世人所接受的这点上……二人也都是一样的。
他如果认同陈朵最终走向死亡，也就等于是在否认自身的存在，就是在认同自己和陈朵这样的异类不配活下去。
柳小江从不觉得任何人生来就该死，哪怕自身的问题远比陈朵更加严重，他也从不认为自己就该选择去死，就该为了大多普通人的‘安全’牺牲自己。
所以，
他打心眼里不认同公司对待这种事的态度，也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陈朵可以选择好好活下去。
但，正因为能够做到理解陈朵，愿意尊重这个‘同类’自身的想法，
柳小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行施加给陈朵，只会尽可能引导小姑娘做出更好的选择，还会把最终的选择权交还给小姑娘自己来做决定。
……
许久之后，
“哦……”
陈朵和柳小江坐在工厂门外的台阶上，她怀抱着双腿认真听过对方给出的解释，秀气精致的小脸上几乎满是犹豫与纠结。
此时，
柳小江已将自己曾经遇见乌向尤的事，还有自己调查过的一些情况与猜测，仔细挑了些能说的通通告诉给了陈朵。
他察觉到陈朵因此产生的犹豫与纠结，不由得缓缓向上扬起嘴角的弧度，就像很乐意见到小姑娘的犹豫与纠结一样。
犹豫，
这说明陈朵正在认真思考他所给出的选择。
纠结，
这代表小姑娘目前为止还没有对‘活着’感到绝望。
不得不说，
他还真怕陈朵一上来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自己，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事情也会因此变得更难办。
“陈朵，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反正我这也还有不少事要做。”
柳小江拿出手机看了看，微笑着看向一旁的陈朵，道：
“老廖虽然是个不错的家伙，但毕竟没有经历过我们的情况，他很难理解我们心中的想法。”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处境与想法，但你终归还是不小心把他误杀了……”
“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很大，临时工们聚集起来就是为了追杀你，就连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只是和他们的目的截然相反罢了。”
“为什么？”陈朵抬起脑袋看了看柳小江，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眸中虽有疑惑，但却明显不是在问公司为何会追杀自己。
柳小江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说过……我只是不愿见你因为一时的情绪宣泄而走向毁灭。”
“何况……”
“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是很孤独的，既然你我都是近乎相同的一种存在，我当然也想你能陪着我一起走下去，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孤独么？”
“……”陈朵没有说话。
柳小江看见陈朵没有反驳自己，虽然没有把自己的非人身份告诉对方，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再次出言提醒道：
“陈朵，我知道过去的经历，导致你不在乎很多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命也没那么看重。”
“但，选择这种事也是有好有坏的，你不能只重视选择的自由，也要想清楚做出选择后的结果，你是个人……不是为了他人存在的机器，
你自己才是最重要……”
“我跟你走。”陈朵看着柳小江脸上认真的表情，忽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就如同当初选择脱离公司时一样的突然。
“……啥？你说啥？”
柳小江没想到陈朵这么快就决定了要和自己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我跟你走。”陈朵再次说道。
她看见柳小江仍然站在原地发愣，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廖叔一直都不明白，我也一直都不明白，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就算有了新的身份，我也还是不正常的……”
“我没有一个正常的过去，待在公司……就算他们能治愈我的身体，也没办法给我一个正常的过去……”
说到这里，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也不正常。”
“所以，我不会蠢到想要正常人的生活，也不会奢求遥不可及的自由……我应该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现在……对现在的我来说，最幸福的事其实也很简单……小江哥哥你刚才也已经说出来了。”
“不管是不是同类……你很了解我，比廖叔了解，比他们了解，比我自己更了解，你愿意给我幸福，同时也和廖叔一样……
我跟你走。”
闻言，
“呼……”
柳小江坐在台阶上摊开双脚，极为放松的呼出一口气，道：
“果然，我猜的没错，你这丫头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只是在想法上已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选择，但我猜……那应该是在见老廖最后一面之前吧？”
“嗯。”陈朵点了点头。
“所以……”柳小江毫无意外道：“你之所以去见老廖最后一面，也是想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你好？”
“嗯……”陈朵再次点了点头。
“唉……”
柳小江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你确认了老廖对你的好，还有他不会放任你离开的事实……”
“你紧接着又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决定要么让他认同你的选择，要么就让他否定你的一切……对吧？”
“……”陈朵没再说话。
见此，
柳小江没再多说，他揉了揉陈朵的脑袋，嗓音温和的说道：
“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老廖的事情你也别太在意，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对你下手，或许也能说明他认同了你的选择。”
“所以……”
“无论结果如何，既然已在他那里得到了认同，你就应该好好活下去……努力向他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我会替老廖照顾好你，同时……即便无法融入、无法接受，你也要慢慢学着理解世上的一切，然后决定自己的人生道路该如何去走，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陈朵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