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没有你我就将枯萎
“段棠又迟到了？真是哪里有一点做学生的样子！”
老师正发火间，门外走进来一个蓝色短发，穿着紧t加黑色热裤，耳骨上戴着一颗细碎的钻，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少女。
她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叉着搭在课桌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漫画书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把眼前暴怒中的男人放在心上。
“我们继续，别管她，像她这种自暴自弃的学生爱怎样怎样吧。”
教室里又响起了读书声。
段棠慢悠悠的将视线移向讲台上，看见那群学霸正埋头苦读，不禁撇撇嘴，“可真努力呢。”
她转头望去，那个男生果不其然又在盯着她看，“恶心。”
段棠毫无预兆地骂道，班上其他人都抬头看向他们，而后纷纷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段棠，今天来晚了啊，先罚你绕着山路骑一圈怎么样？”几个刺青带头起哄，周围人也跟着笑。
“好啊，我倒是要试试你们的本领，能不能让我在山路上多骑半小时。”
男孩们哈哈大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段棠也跟着笑出了声。
“喂，跟踪狂，可不可以现在给我滚！”
知非遇乖张的样子在一群叛逆少年中格外惹眼，她转过身冷漠的目光盯着那个男孩。
“妮子，我……”
“住嘴！这两个字和你人一样，让我感到恶心！”
段棠戴上头盔，坐上机车，双脚用力踩踏脚蹬，一阵轰鸣，机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
知非遇见状，眉头皱紧，他没有想过段棠会突然加速冲过来，还差点撞到他。
“再敢出现在我面前，你就死定了！”
她说完，骑着机车绝尘而去，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天学校公告栏上写了段棠两个大字，周围还贴了许多偷拍的照片和一张密密麻麻写满的情书。
“段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男孩捧了一束玫瑰花，站在公告栏前向着人群中的少女说道。
“哇！”周围传来几声惊呼。
那些暗恋过段棠的男生纷纷露出羡慕又嫉妒的表情。
她接过对方手中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笑道：“好啊。”
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白衬衫牛仔裤的高瘦男生，用力撕掉了公告栏上的表白信和照片。
“你干嘛！”段棠微怒的问。
“不准你答应别人！”
“关你什么事啊？”她故意在那个男孩脸上亲了一口，“我就喜欢他，怎么了吗？”
“还是说，你喜欢我啊好学生？”段棠冷哼一声。
“对，我就是喜欢你！你是我的！”他愤怒的吼道，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挡在她身后，将她圈禁在怀里。
周围人都看呆了，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从容的学霸居然会如此失态。
“恶心。”她凑近知非遇的耳朵说道：“有本事你把头发染成蓝色，我就答应你。”
周围响起了哄堂大笑。
“好啦，这位同学，请让路，我呢还要去约会呢。”段棠伸出纤长漂亮的手指推了推他。
知非遇逆着光走来，一头蓝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他脸上带着笑意，琥珀色的瞳仁，眼睛微微挑起，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又慵懒。
他一走进教室，班级顿时安静了一秒钟，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声。
他径直向最后一排走去，仿佛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非遇将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她，那张俊脸离得极尽，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这个颜色……”知非遇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你喜欢吗？”
说完，他就站直身体，在段棠旁边坐下。
段棠微扬着下巴，眼眸半睁，看向旁边的知非遇，“哎，真的是无聊，你不会觉得，这样我就会喜欢你吧？”
知非遇抬眸：“那你要不要试着喜欢我？”
她嗤笑一声，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棒棒糖，“像你这种变态，天天跟在女生屁股后面跑，在老师面前装乖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的。”
知非遇挑眉，也没说什么。
“妮子，你最喜欢吃的羊糕乳。”
“说你是变态还不承认，连我的喜好都摸的一清二楚了？！”段棠无视他，向前走去，只留给知非遇一个背影。
他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别走那么快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段棠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盯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啊……”知非遇装作茫然，伸出手抓起手里的羊糕乳就往嘴里塞，“这个很好吃的，我按你的喜好多放了半勺糖，你尝尝吧。”
“放下它，滚！”段棠将羊糕乳夺过来扔进垃圾桶中。
“可真是浪费啊。”知非遇摇头，一副惋惜至极的表情，“这是你最爱的羊糕乳呢，都没吃一口，就这样糟蹋了……”
“我再重复一遍，我讨厌你，你让我觉得恶心！”
段棠转身离去，走几步忽而想到什么，转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知非遇，“这个颜色一点都不适合你，丑死了。”
说完，不等他答话就大步离开。
段棠走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知非遇望着空荡荡的路口愣愣出神，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黑夜里段棠穿着一身黑，一手夹着烟，在街尾的那盏路灯下，后面是喧嚣热闹的酒吧一条街。
她蓝色的短发被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衣服灌风乱摆。
矛盾在少女身上体现的尽致，她颓废她也阳光。
“段棠，可让我好找，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挺能耐的啊。”
她对面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泛着绿光，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呵~”段棠抬了抬眼皮，没有看他，只盯着不远处的酒吧，“别跟我说废话，男人嘛愿赌服输，要么就滚，否则……”
话未完全落音，一道身影已经飞速窜过来，一拳狠狠砸在她脸颊侧边，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掀翻，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段棠嘴角溢出血迹，她却笑得更加肆意。
对方气急败坏道：“妈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他再次朝段棠扑过去，两个人纠缠着扭打到一块儿，段棠很快就吃了亏，被他按在墙壁上揍。
“老子弄死你！”对方咬牙切齿，拳头一下比一下重。
“住手！”一声冷喝突然响起。
段棠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她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转而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知非遇。
“哟，怎么？想想英雄救美？”对方阴阳怪气地问道，“哥们儿，你这小细胳膊小腿儿的，怕不够我塞牙缝啊。”
男人没理他，径直走向段棠，伸手把人扶起来。
她擦掉嘴角的鲜血，轻哼一声，抬眸看了知非遇一眼，“跟踪狂，别多管闲事，怎么哪里都有你？”
知非遇没回答，扶稳她才松手，随后从兜里摸出纸巾替她擦拭嘴角，动作温柔又仔细。
“我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今天就当教训你一顿了。”
知非遇不屑地勾起唇角，他忽然拽住对方的手臂，一脚踢在对方膝盖窝处，那个人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段棠顺势抓过旁边的椅子往对方脑袋上抡。
“靠！”他怒骂，“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挣扎着爬起来，却被知非遇踹中腹部，整个人摔出去好远。
趁此机会，知非遇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只留下两人急促喘息的声音。
段棠用力甩开他的手，“恶心！”
“妮子，你有没事，还疼不疼？”
段棠抬头看向他，目光像利刃一样锋利无比，“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喜欢你？”
“我现在已经不奢求你能喜欢上我。”知非遇抓住她的肩膀，“我只希望能够陪在你身边，陪你再久一点……久一点就足够了。”
段棠冷笑，眼神越发锐利逼人，仿佛要将他刺穿。
“我说过，我是绝对不可能爱上你！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知非遇垂眸，笑道：“我知道的……妮子。”
之后的几天知非遇都没有去学校，他将自己关在家里，有些无能为力。
“流萤，你说我该不该继续？”
他坐在窗前，拿着钢笔，自言自语的说着。
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叠信，他有个习惯，每天睡前都会给妮子写一封信，来化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呢……
知非遇看着手腕上的玄花，他知道，这一世又失败了。
钢笔在纸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知非遇抬眼看向窗外，那是个晴朗的夜空。
他低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字迹工整的信，眼睛里流露出幸福和宠溺。
吾妻阅，展信佳：
或许你已经模糊不清曾有一段往事？但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一封来自过去的信。
妮子，又是一年夏，今天却格外的想你，可能因为经历不顺，可 能因为感情疲惫，又或者是太久不见……总之是想念。
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你，可是好像被你厌烦了呢，你可曾会梦见我也在梦见你呢？
最近总是梦见你在海边等我，我想去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你。
你说我做错了吗？这根本就是在自找苦吃，可我又怕，没人守着你，你又会不开心。
明明说过会回来的，可一直都没有回来，我失信了，但是我回来了，你又不记得我了……
你会回来的吧？没有你我就将枯萎。
看到这里，莳忆喜再也忍不住眼泪，她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
突然，她双手捂着脸中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知非遇，你就是个傻子！”她用尽力气嘶吼道：“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根本活不下去！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明知道回来只能等死啊……”
“你就该离得远远的，让我忘记你，永远都别回来！”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莳忆喜在心底喃语，她用颤抖的双臂紧抱住自己单薄的肩膀。
她想，他应该转世，应该活在阳光明媚的日子才对，而不是默默守护我活在那黯淡无光的日子里。
她站起来，“还没结束呢，说不定会成功呢，会的吧……”
莳忆喜继续看着十二时镜，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被恐惧和悲伤包裹着，但目光却异常坚毅，像是在给谁祈祷般。
这天段棠一如既往在山路上飚车。
可是突然间车子失灵了！无论怎么都没办法让它停下来。
“吱呀——”一声，轮胎与地面发出剧烈摩擦，段棠整个人向前冲去。
而路的尽头是一处悬崖，段棠惊呼了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白色跑车从后方疾驰过来，猛的撞在了段棠的车尾上。
“砰——”一声巨响，机车被掀翻在半空中，接着落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停住，四周尘土飞扬，段棠也被甩出老远，直至落入悬崖上的一棵树干上才停止。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知非遇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走上树干，他不敢确定这棵树的承重点究竟有多少，但现在只有自己能救段棠。
他伸手摸索着，终于在断掉的树杈上找到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枝桠，然后用那根枝桠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移动到悬崖边。
此时段棠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嘴唇苍白得像一张纸。
“你怎么样？”知非遇轻声问。
看着眼前的知非遇，段棠不由皱眉，“跟踪狂，怎么又是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妮子，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永远都别想！”
“恶心。”
一只蝴蝶落在他的怀中，然后翩然飞走了。
耳边传来树干断裂的声音，段棠以为自己会死掉，却没料到知非遇用尽全力将她托了上去，自己则坠入了万丈悬崖之中。
知非遇望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眼睛却缓缓闭合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妮子，有我在，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