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命运的签文
他们穿过鸟居，路旁放着两排红灯笼，沿着石阶梯，走过雪白参道，来到神殿。
几个人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对着眼前的神灵祈求着什么。
莳忆喜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想着：“我有一个愿望，希望我的未来都是姜楠城，姜楠城的未来有我在。”
知非遇想着：“我希望，她能把我放在心上。”
邡未雨看着阿姐，喃喃道：“我希望，你的愿望都能实现。”
花先雪最先起身，她问道：“未雨，你求了什么？”
“这是秘密。”他笑了，问道，“那阿姐呢？”
“世间凡事，短如梦，我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花先雪说完，转头看向其他三人。
“莳忆，你求了什么？”宋伊人问道。
她睁开眼睛站起来，也跟着微微一笑，“这个说出来就不灵了吧。”
“无聊，都不告诉我的。”宋伊人指着那边，“我们去求签吧，听说这里还是很灵验的呢！”
“好啊。”
神殿烟火旺盛，众生祈求平安，神灵的光照耀着他们，听着众生的碎碎细语，似乎听见了他们内心的声音，微笑起来。
他们都很高兴，纷纷朝那边走去。
“这边的文字根本就看不懂。”莳忆喜拿着手中的签文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沮丧与无奈。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位老婆婆，她拄着拐杖，用她那沙哑而又浑浊的嗓音说道：“遇到谁，失去谁，皆为定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收，缘落则灭。”
这话听在莳忆喜耳中，却像有千斤重。
“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但命运如此，就算再怎样也改变不了……”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婆婆便转过身离开了。
“喂！等等我啊！”
在经历了短暂的愣神之后，老婆婆已然消失不见，她急忙朝前追了上去，想要拉住对方问个明白，但空荡荡的街道早已没有了那个身影。
“什么缘不缘的，我才不信这些。”宋伊人喃喃自语地念叨着，随后又看向知非遇手中的签文，“非遇，你的是未吉哎。”
“不过……”邡未雨挠了挠头，“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我和未雨的都是凶签啊。”她耸耸肩膀说道，“凶签的话要挂树上，这样就能得到神灵的保佑。”
他抬眼望着花先雪，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听说签文很灵验呢。”
“不会的，这种传闻只能信一半。”花先雪摇头说道。
莳忆喜指着知非遇那个签文的右边部分说：“这里写着：天意难违。”
邡未雨喃喃道：“我们的命数还真是有趣，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先雪说得很对，这些东西只能信一半，神灵根本就听不见你的祈求，就算你再虔心祷告，人世间的苦难神也不会帮你渡半分。”
莳忆喜接过话茬，“那倒未必，这种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但凡与自己有关的，多少人会趋之若鹜。”
“就算是没用的废纸片子，只要沾了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都能变成万金油。所以说啊，这事儿不到最后，永远看不透结果呢……”
知非遇望着莳忆喜，一种奇怪的情愫在他眼里蔓延开来。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又或是相交多年的挚友，但又比那份更深一层的羁绊还要深厚。
总之，他是熟悉的，却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已经离开那个遥远而孤独的时代了。
今天是除夕了，外面的雪下个不停，远远望去，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伴随着天空不断绽开的焰火，璀璨又耀眼。
他们围在火炉边，吃着年夜饭，电视里放着歌会，相当于祖国的春晚，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时而欢呼尖叫。
“莳忆，大过年的，要开心一点。”宋伊人凑过来，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知道，你难道觉得我不开心吗？”莳忆喜摇摇头，淡然回应，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只是那双眸子里，却透露着深深的悲哀和寂寞。
邡未雨也凑了过来，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姐姐，如果新年哭鼻子的话，往后的一年就不会有好事发生，会衰整整一年的。”
“对啊对啊，小忆喜，等会儿我们去放烟花吧。”
手机突然响了，是爸爸打过来的。
“爸，新年快乐！”接起来，她声音轻柔，带着暖洋洋的温度。
“杪杪，怎么样，在雪港玩得开心吗？”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听上去像是喝醉后的模样。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大过年的，喝一点儿怎么了，爸身子硬朗着呢！”电话里男人又大笑两声，然后说：“你妈说要给你补补身体，到时候你回来，把后院的鸡炖了给你煲汤喝。”
“行了，你爸这人喝多了话就多。”何嵘从莳辉手里抽过手机，“杪杪，在外一定注意安全，听说雪港挺冷的，要多穿两件，别冻着了。”
她絮叨的说道：“还有啊，多照两张照片，倒还真想看看国外的风景是不是要好看些。”
“知道啦！”莳忆喜乖巧的答着，“不说了，你和爸爸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她看向窗外，他们聚在一起放着烟花，很热闹的样子。
她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转身才发现一直坐在长椅上打视频电话的知非遇。
“老大，新年快乐啊！第一次没有和你一起过年还真是不适应。”春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嘻嘻道。
知非遇也回以淡淡一笑：“你这小子……”
春山撇了撇嘴巴，又说了几句就把手机递给旁边坐着的音俏，然后自己继续拿起桌子上的食物往嘴里塞去。
看着他们在那嬉戏打闹，知非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他很少笑的。
“老大，你不陪我们过年都没什么乐趣了。”
“新年礼物收到了吗？还有一些这边的特产。”
“收到了，我很喜欢。”说着将镜头翻转对准了外面的天空，“快看老大，是烟花，好像世界上最纯净的颜色。”
春山跑到楼下的空地，大喊道：“音俏，一起来放烟花啊！”
“你小子都不等我的！”
手机开始剧烈的摇晃，“好啦老大，我们要去放烟花了，祝你在雪港玩得开心，拜拜~”
“嗯……”知非遇轻声回应了他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知非遇，春山和音俏是你收养的吗？”
两人并肩坐在外边的秋千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听着耳畔传来的鞭炮声，都觉得格外宁静惬意。
“对啊，他们刚生下来就被遗弃在孤儿院的门口，幸好那时候我路过碰见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他们以后会经历什么。”
“不对啊，你看起来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呢。”听完他的话，莳忆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知非遇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你不都说了我是妖怪嘛，再过十年，我还是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像人类那样。”
“可我还是不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妖怪，而且……”想到了这里，莳忆喜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如果一直这样活下去的话，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那种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她伸出手接住飘零而至的白色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指尖便融化成了水珠。
听着她喃喃低语，知非遇眉头紧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所以，我不会轻易交朋友，更不会同别人诉说我的过去。”
知非遇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其中透露出的悲伤和无奈却让人心碎。
或许，自己不该这么排斥他的，因为，他好像也没做坏事。
“那这样吧，我做你的朋友，以后就算我老得不成样，你也要陪我走到最后，到时候来参加葬礼，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我的儿子？”
知非遇嘴角一抽，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谁是你儿子啊！无聊！”他撇了撇嘴，转身便朝里面走去，刚迈步，又停住脚步。
“以后，可不许再讨厌我了。”他回眸瞥了她一眼，脸上扬起淡雅的笑容，随即继续向前面走去。
莳忆喜无奈的耸耸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话框，还是没有任何一条信息传来。
“姜楠城，新年快乐！”
不知不觉间，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黑暗中，他看着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孩，风轻轻扬起她的长发，整个人破碎而凄凉。
莳忆喜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神脆弱又无助。
他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姜楠城脱下外套披在莳忆喜的身上，随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为什么坐在这？”他温柔地问，眼里带满关切之情。
“你不是说好会陪我一起过年的嘛，信息也不发一个，我还以为……”
姜楠城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啊忆喜，一直在拍摄，刚好手机摔坏了，又没信号，让你担心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离新的一年还有20分钟，我们去庆祝新年吧！”
“对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平安符，“这个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顺遂。”
他愣了一下，接过平安符，心中一暧，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