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此生一双人（4）
酒足饭饱之后，男人们热议时政。
刘粹雪多少有点提醒的意味：“听说你大哥最近跟各县盐运使走得很近。”
许冠麟不禁蹙眉，一只手捏上眉心，“嗯。”
刘粹雪当然不知道许家大爷把许冠麟得罪透了，只以为是许冠麟听到大爷的事就心烦。
“总督洪承畴、陕西总督孙传庭都入京了。”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战事上，茶杯被许冠麟重重扣在桌面上，纪淮忱知道他心里添堵，站起来，扶住他的肩。
张伯岑愤声道：“真是奸人当道、国土沦丧、丧权辱国！”
许冠麟不禁想起临阵退缩的高都督，眸深如墨，愈发阴沉。
纪淮忱如此了解他，怕他又犯了旧疾，安抚道：“卢将军前几日遗体入棺下葬了，你也宽宽心。”
这一仗，张煌言被调去征兵，兵没征到，前线全部阵亡，他虽没有直面残酷，内心深处的家国情怀令少年痛心：“全军战死，竟然没有褒奖，没有抚恤，让军民家眷寒心。”
战败也罢，可唯独不能接受，拼死前线的军兵，竟然朝廷不认，还要求严格查办，是否怯战，而真正逃跑的人还在京师逍遥法外。众人难免唏嘘。
纪淮忱私下低声问：“你这个事，家里竟然这么顺利就同意了？”
许冠麟嗤笑，神色坚定：“不然如何，我不在朝野内，一个乡村野夫，官家管不着，父母好言劝解过，再不同意，我们就自己过，我只不过怕亏欠她名声。”
“我看她跟你一个做派，都是能舍得的主儿。”纪淮忱想起顾瑾兰大闹“忘忧楼”的事，也许当年他和何斯茞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他们各自都没能舍弃一切吧。
此时的顾瑾兰正在和季方、霁阳等人玩投壶，阵阵笑声传来，许冠麟不禁神游，这祥和景象，仿佛世外桃源。
是夜，阴云蔽月，扬州大雪，这场雪不似除夕夜的星星点点，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的在南方的天空落下来，异于往年的天气，美是美，却美得妖异。
玉兰别苑被天福装饰得红红火火，紫檀方桌上的小碟子，装满了各色点心，一对红烛，金色的烛火燃烧着，被褥换成了大红喜色，许冠麟打量着：“这下真成少夫人了。”
她俏皮地努努嘴：“还没礼成呢？”
他圈住她，声音柔和坚定：“我已经到官府登记了，你想抵赖也不行了。在我心里，你就是许延之的夫人了。”她抬头望着他，在氤氲的光线里，他还是那么好看。
龙凤烛火在雪夜里摇荡着，仿佛能带给一室的温暖。他们像所有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男女，带着喜悦的心情，迎来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刻。
许冠麟在耳边问她：“想什么呢？”
她倚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我在想‘月华楼’第一次见你。”
他轻笑：“怎么，要秋后算账？”
她转过身，抱住他，想贴得更近些：“才不是，你当时百般不待见我。”想起当时三分醉意，蹙着眉骂她的许冠麟，不禁撇撇嘴。
他端起她的小脸，亲了亲：“我是对事不对人。”
女孩子总能假设一些不相干的问题：“我要真进‘忘忧楼’呢？”
许冠麟没有调侃，低声道：“从前不敢说，感情没到那儿，如今我给你交个底，只要是你顾晏清这个人就行，其余的我都能自己解决。”他说的郑重，她听得心里涟漪四起。
顾瑾兰心酸，眼睛胀痛，垂下头，默然许久，眼泪就那样悄悄然落了下来，袁晓慧的话，她怎能全然不在乎，她装着无所谓，是不想自己的纠结，不安，看在许冠麟眼里，糟蹋了这样好的日子。
许冠麟两只手在她眼下划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如同当初他从火场救下她时，恍如隔日，他低声取笑着：“咱们‘拼命三娘’也有哭啼啼的时候？”
顾瑾兰不禁破涕而笑，她看见他眼中的红烛光影，她被他望着，好似跨越了千山万水，卷鸟归巢，他是她的家，是芸芸众生中，唯一真正属于她的家。
玉兰别苑内，雪花如同漂浮的柳絮，洋洋洒洒落下来，无声无息，把整个扬州装扮成粉妆玉砌的世界，好似要还这纷乱的年代一份纯洁。
她的小手摸过他下巴上轻微的胡茬，搂着他的脖子，摩挲着他耳后的皮肤，许冠麟低下头，吻住她，她的唇齿间还有淡淡的甜香，两个人唇齿相依，他去解自己的衣衫，直接倾覆下来，把她压在大红的喜色当中，衬得她皮肤如雪白皙。
顾瑾兰被解得只剩贴身的小衣服，不禁害羞，又觉得有点冷，低着头往他怀里钻，他气息更沉了，埋在她耳边，亲了又亲，紫铜香炉里点燃的沉香，此刻异香扑鼻，催着两个人坠入软香酥怀中。
“五哥！”
“嗯。”
她想找个话题，分散失控的场面：“我刚到玉兰别苑时，凤姐还教我很多男女的事。”
“跟她能学到什么好东西？”他从背后搂紧她，十指相扣，亲她的掌心，温润的触感，他低声笑着：
“再说，言传不如身教，你面前不就有现成的老师。”
她娇嗔：“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不。”
他笑着说：“也不是不能。”
恍恍惚惚，暧昧的气息里，他才是真正的样子。
他占有她，进入她，在香闺床榻间，拨她心弦，蚀她的魂魄，她在这个男人给的意乱情迷中，好似闻到了一种异香，不是沉香的醇厚，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闻到的，情爱迷香。
她眼前的窗棂层层交叠，烛火的光圈氤氲开，也不再夺目，远处的紫檀方桌上，八仙过海的木质雕花影影绰绰……渐入佳境，她再也忍不住压在喉咙里的声音，他把她翻上来，亲她的眉眼，用迷乱的吻、热烈的抚摸，给她带来更大的冲击，直白的欲望，迷乱的气息，他在她耳边沙哑着：“兰兰，五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