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命案!
大理寺。
沈仲卿一身红色官服,胸前是醒目的三品文官孔雀补服,正一脸威严坐于公堂之上!
“啪”地一声,惊堂木重重拍于桌案上。底下跪着的三名书童,立即匍匐在地,抖如筛糠!
堂下呜呜哭泣的一对中年夫妇,也立即停止了哭声。
而这对夫妇身旁,摆放着一担架,上面躺着一小少年,发髻凌乱、满身血污,已了无声息。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还不速速禀来!”
那妇人身子晃了晃,声泪俱下、痛苦控诉道:“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民妇的孩儿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他才不过九岁、他才九岁啊!呜呜……”
“民妇不活了!民妇不活了!呜呜……”
……
沈仲卿拧紧了眉,对着那妇人相公道:“你来说!”
那汉子是个忠厚模样,哽咽着说出自家的冤屈。
汉子姓胡,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胡老三,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胡老三家中有贤妻,稚子读书很有天分,时时得先生夸赞。一家人的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还过得去。
儿子胡东十分懂事,下了学经常陪着胡老三一起,走街串巷的卖东西,对母亲也十分孝顺。
也怪胡老三夫妇俩太过粗心大意,儿子自从两年前换了新学堂,偶尔回家来,脸上或者身上总能见到擦伤或是淤青,每次问,儿子也不过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夫妇俩每次多叮嘱几句,偶尔还责怪他怎如此不小心之外,便再未放心上。
今日早过了下学时间,也不见儿子回家来,以往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胡老三心有担忧,寻思着得去儿子学堂瞧瞧,莫不是被先生留堂了?胡老三妻子李氏不放心,也随着相公一道去了学堂寻人。
只是二人到时,学堂早空无一人。夫妇俩互相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二人先在学堂周围找起人来,找来找去也不见人影。
正打算回家时,就瞧见这三个书童,鬼鬼祟祟从学堂后院走出。瞧见夫妇二人,几人顿时吓得腿一软,合力抬着的麻袋,也掉落到了地上去。
瞧见麻袋内的东西,胡老三的妻子当场便惊吓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麻袋里面装着的,正是他们遍寻不到的儿子,胡东!
沈仲卿对着三位书童怒喝一声,让其如实交代!一边立即叫来仵作验尸。
据三位书童交代,他们是因为自个儿家的主子不喜胡东,为了讨自家主子欢心,本是抱着教训教训胡东,给他点儿苦头吃的想法,却不想一时竟失了手,伤了其性命!
而此时,仵作验尸的结果,也上呈到了沈仲卿手中。
饶是见惯风浪的沈仲卿,也不免心惊!随即怒目而视底下跪着的三个书童。三人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三岁,另两人一个十二、一人仅十岁。
沈仲卿:“还不快如实禀来!除了你三人,可还有其他人参与残害胡东这事?!”
见沈大人看完验尸结果后,当即变了脸色,葛师爷狐疑着取过纸张一看,脸色变得比沈仲卿还难看!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胡东的尸身,经过仵作验尸,发现其脖颈处有勒痕,后背及后腰处的淤青有数十道之多,初步推测应是棍棒、藤条之类抽打所致,另外,其双臂、双腿共有十一处骨折,且内脏均有损伤……
很明显,胡东是被几人生生抽打、虐待至死,并非只是一时失手,误伤了性命那般简单。
听着仵作验伤的结果,其母李氏在堂上,抱着儿子尸身再次哭晕了过去!
天可怜见的,她的儿子这是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少罪啊?他当时该多疼啊!
胡老三满脸是泪,怒目圆瞪,恨不能立即上前,将几个杀人凶手千刀万剐了!
三个书童听了沈仲卿的问话,脸色皆是一脸决绝、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咬死认定,就是他们几人不小心失了手,才害了胡东性命。
可到底年纪还小,几人的身子一直抖动得厉害!最小那名书童,甚至忍不住当场尿了裤子……
沈仲卿立即传了几人服侍的小公子前来问话。
李氏状若疯癫般大喊:“对、对!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指使书童害我儿性命,一定是他们……”
“我……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替我儿报仇!!!我要替我儿报仇啊!!!呜呜!”
沈仲卿眼中闪过不忍,可他还是厉声道:“李氏,安静!你若真想替你儿子查出真凶,报这杀子之仇,便相信本官,切勿扰乱公堂!”
妇人李氏的呜咽之声渐渐低了下去,直至双手捂着嘴巴,死死咬住嘴唇,才变得安静下来!
可整个身子,却一直颤栗抖动着。
她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很快,那三位小公子,便在父母亲的陪同下,来到了公堂之上。
几人年纪不大,一人十岁,一人与受害者胡东同龄,九岁,一人不过年仅八岁。
面儿上看不出端倪,几人皆规规矩矩地对着公堂之上的沈仲卿行了礼。
一通问话之后,几人皆承认平日里与胡东关系不太融洽,不过,他们至多互相说嘴几句,并无其他过激行为。
昨日学堂之上,因着夫子的问话,几人皆答不上来,胡东却答得很好,得了夫子赞赏,两厢对比之下,夫子又训斥了几人,几人心中不服,不过也只言语上与胡东闹了几句。
下学后几人皆乘坐府中的马车回了府,而他们的书童,每日下学都会被几人安排,前去购买万福记点心,因此,书童们所为,几人皆不知情!
沈仲卿传了几人的同窗前来问话,证实三人确实有每日下学后,叫书童前去万福记买点心这一习惯。
万福记的点心难得,每日前去排队购买的小厮丫鬟不少。
十岁小公子陆锦之沉着答言:“大人明察!想必是草民的书童阿木,以为草民恼了胡东,想为草民出气,才失手伤了胡东!阿木乃草民书童,草民虽不知情,可多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草民的父亲也愿意,为此对胡东一家略做补偿!”
这说法,倒是与三位书童交代的不谋而合!可说辞越是如此一致,事件便越有蹊跷!
李氏:“胡说!我儿这两年来,身上时有擦伤和淤青出现,我不信这些与你们无关!东儿素来懂事儿,与同窗之间的关系向来很好!”
“还有,若没有你们的指使,你们的书童,又如何可能会对我儿下如此重的狠手?!”
“补偿?谁要你那劳什子的补偿?民妇不要补偿!民妇什么都不要!民妇只求一个公道!东儿啊!娘亲可怜的孩子!呜呜!”
李氏痛苦地呜咽着,这位小公子的父亲冷声开口:
“启禀大人,这位妇人草民理解她痛失爱子之心,可如此胡乱攀扯我儿,这般信口雌黄、随意污蔑,草民不服!还请大人明察再治其诬告之罪!”
此人是陆锦之父亲,名唤陆清河,瞧着前来的几位小公子父母,隐隐以其为首的模样。
“啪”的一声,沈仲卿喝道:“她是否诬告本官自会查明!倒是还轮不到尔等教本官,如何办案!”
陆清河立即跪在地上,高呼:“草民不敢!”
可问来问去,三位书童皆一口咬定,就是他三人不慎失手害了胡东性命,愿意认罪伏法!
沈仲卿只得以此案疑点重重,需查明真相,择日再行宣判为由,将几位书童下了大狱。
至于那三位小公子,只得暂且放其各自回去,随时等待传唤,以配合大理寺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