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颜颜还在等我”
顾西棠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
却发现通信已经异常，手机已经没有任何信号。
俞亮看着车窗外的场景。
倒塌的建筑物、四散的人群、还有不时传来的惊恐呼喊声。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着青筋。
脚下的油门踩到极致，在四散的人群中，向市区的方向逆行。
随着车辆疾驰在通往市区的道路上。
在即将进入市区的时候，车子已经寸步难行。
一路上，断壁残垣、瓦砾遍地，到处是倒塌的建筑物，昨天还繁华的街景已变得面目全非。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不安的气息。
越靠近市区，顾西棠的心情越沉重。
顾西棠的眼前不断浮现出沈颜颜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凶他的样子。
还有她瞪大了眼睛，清澈明亮的眼中含满了泪水。
他加快了脚步，穿过一片片废墟，绕过一道道裂缝。
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惊慌失措的灾民。
他们或哭或喊。
或惊慌失措地奔跑。
或抱着地震中失去生命的亲人失声痛哭。
或焦急的寻求医生的帮助。
或者是急救医生正在抢救着重伤的病人。
或是双手已满目疮痍的挖着废墟，企图用双手挖开生的希望。
终于，在一片废墟上，俞亮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赵可旋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
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顾西棠感觉到身边的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的衣角。
原本在他身旁的那道身影，已经跪坐在赵可旋面前。
俞亮扶着赵可旋的肩膀，快速的检查着赵可旋的身体。
在得出一个她毫发无伤的结论后，俞亮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 瘫坐在地上。
停顿了几秒后，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由衷的感叹道：“活着，真好。”
赵可旋看到面前的俞亮，才算是回过神来，胳膊环抱着他的腰， 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废墟里：“俞亮，你终于来了，我好怕。”
“没事了。”
顾西棠看着相拥的两人，由衷的替两人开心。
站在两人面前，顾西棠声音平静的开口：“ 俞亮，她害怕的话你们可以先准备回国，我去找颜颜。”
俞亮和赵可旋对视了一眼。
赵可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一起找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她的义演是剧院，我刚才找人问路了，是那个方向。”俞亮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到处是残垣断壁，已经有些辨识不出原本的路标。
当几人到达剧院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人群攒动，不停的有遇难者从废墟里被抬出来。
有政府的人员正在指挥着现场的情况。
顾西棠上前， 用不太流利的意大利语试图和对方沟通。
然后对方却有些不明所以。
那名大概四十岁的男人，打量着几人，用英文开口：“我们可以用英文沟通？”
“您有没有见过今天来参加义演的人， 有个拉小提琴的姑娘，眼睛很大，笑起来有有两颗虎牙。”顾西棠用英语和那人沟通。
“没见过，乐团的人在那边，你们可以问问看。”说完，给顾西棠指了一个方向后。
又开始指挥着救援。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乐团的人聚集在一起。
顾西棠顺着视线在人群中搜索那一抹身影，却没有找到沈颜颜的身影。
大步向前，站在那个他见过的安查里面前，语气急促：“颜颜呢？”
那人回头，打量着顾西棠，面露痛苦之色，沉声道：“没有出来，没见到她。”
顾西棠的心猛地一沉，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
一旁的俞亮赶紧扶住他，担心地看着他。
不敢相信这个回答，厉声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她没有出来？”
“当时一片慌乱，没看到她。”
是啊。
在地震中，自己的命最重要，谁还会有心情去管别人。
“棠哥，没事吧。”
“我没事。”顾西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俞亮，去找剧院的设计图，或者找个熟悉剧院建筑结构的人，速度快。”
“好，我马上去办。 ”
顾西棠目光坚定地看着那片废墟，深邃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拦住将要离开的安查理，沉声询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
“当时是我们三重奏，发现地震的时候，人群涌向出口，现场太慌乱了，我真的没看到她。”安查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神色满是懊悔。
“出口的方向，当时挤满了人。”
“我最后看到她，是在舞台上。”
顾西棠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看着面前的安查里，低声道谢后。
立刻接过俞亮找人画的剧院建筑草稿。
思索了片刻后，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片废墟中。
俞亮安排着人手，重点在舞台附近的地方开始找。
黑色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孤独。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瓦砾的刺鼻气味，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废墟中停滞了。
“颜颜。”
顾西棠大声呼喊着沈颜颜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着。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着他。
修长有力的手掌在瓦砾中不停地刨挖，
手套早已经磨破，指甲早已磨破，鲜血混合着泥土，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每一次的挖掘，都像是与死神的一场较量，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害怕。
震惊。
气愤。
懊悔。
绝望。
众多情绪交织在一起，那窒息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近十个小时的挖掘。
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机械性的重复动作。
夜幕降临，天空暗的像墨一样。
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顾西棠满是尘土的脸庞。
雷声滚滚，如同天地的哀鸣，为这片废墟中的生命默哀。
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冲刷着一切。
瞬间将顾西棠淋得湿透。
但他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机械性的搬运着沉重的石板和砖块
顾西棠控制不住自己的悔意，如果他昨晚没离开的话。
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他应该来陪她义演的。
哪怕是她赶他走。
“撤离。 ”
“所有人员，迅速撤离。 ”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有泥石流风险，营救中止。”
站在最高处的指挥官，拿着喇叭在不停的冲着众人吼道。
众人在听到有泥石流风险的时候，迅速撤退了一部分人。
一部分人仍坚持。
在收到再三撤离的催促后，原本的营救人员已经的所剩无几。
俞亮看着面前满目通红的顾西棠， 心情复杂，还是开口：“棠哥，你的伤口需要快速医治。”
“不及时医治，有感染的风险。”
顾西棠脸色苍白，唇色极淡，俞亮生怕他这条命交代这。
奈何对方充耳不闻，以及是敲击着石块，用嘶哑的声音询问：“有人吗？”
“棠哥，回去吧。”
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沉声道： “颜颜还在等我，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