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男子

    这些鱼儿最是贪吃，却不知道，如果一味贪吃不加节制的话，终有一日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贪心，最后可能是一条死路；她不曾贪心，却不见得哪里有生路。

    她那能够勾魂摄魄的美丽眼眸里闪过一丝狠绝。

    这些鱼儿，都是废物。

    它们饱食终日，却于存身的主家无任何贡献，这样的废物自然得死。

    温暖的水汽缭绕着木桶，熟悉的回忆适时地在脑海中重现。

    有一回，她来了月信，肚子疼得厉害，跟师父说不想去赴大理寺寺卿李大人的生日宴。

    师父当时那冷酷无情的回答，即使时隔多年仍在她耳边清晰地回响着：“你纵然有天赋美貌，若不能为我暗影门出力办事，要你又有何用？我暗影门从来不养白食之人。”

    在师父身边多年，她早已习惯那些付出务必追求回报的为人处世之道，她甚至认为，师父这样的做法，也不无道理。

    直到她后来遇到了凌少卿那个傻子。

    堂堂一个镇海将军，不是应该杀伐决断，杀人如麻的么？

    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因为遇到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就化为绕指柔了呢？

    他和她见过的各式男子都不一样。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以为，这世道里的男子大多是这样的。

    很多渴望和她共度过一夜春宵的男子，府里本来就妻妾成群，但是他们仍然乐此不疲地不断接济那些流落在外的苦命女子，时不时在这个楼里包下一个国色天香，在那个船里又包下几个沉鱼落雁，十分的乐善好施。

    不过，她的师父，却又是另一个极端。

    小时候在门派学艺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很好奇，问师公，为什么他们没有师娘。

    满脸慈爱的师公说，师父以前也有过一个真正倾心的女子，但是后来失去了，就再也没有对别人认真过了。

    还曾经有一次，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师父却一大早就喝醉了，看着有点失魂落魄，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如烟”“如烟”，一抬头忽然看到捧着早点进来的她，便神情恍惚地把她拽了过去紧紧抱着，仿佛她是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如烟”是她们娘亲的闺名。

    师父用力地搂着她，抱着她，还说了好多她听不明白的话。

    她那时还小，也不懂得拒绝，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之后有一段时间，师父对她还算不错的，跟她说话时脸上都难得地有着和煦的笑容。

    后来大师兄跟她说他也喜欢她的时候，她很害怕，害怕大师兄会像上次师父那样对待她，她怕疼，于是她就跑开了。

    再后来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忽然变得冷酷无情了起来，请了严师专门教她舞蹈和礼仪，每天检查她的学习进度，稍有个别动作跳错动辄打骂不给吃饭。

    她不敢懒惰，唯有日复一日地勤加练习，以期可以再次获得师父的认可。

    到最后，她终于跳出了最轻盈妩媚的舞步，礼仪也学得周全了，师父便开始带她参加各位大人的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