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陷害
泥金色花纹的华美锦帐内，一个披散着如瀑秀发的明媚少女缓缓睁开一双美目。
她长长的睫毛下覆盖的是灿烂如星的眼眸，光滑嫩白的脸颊上却尽是一片茫然的表情。
可能是房内的烛火过于明亮，她觉得有点刺眼，下意识举起纤白的手掌挡了一下光线。
环顾四周，一切好像有点陌生，又感到有点似曾相识。
到底怎么回事？
一觉醒来，不光发现脑壳有点疼，记忆还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
啧，一点头绪都没有，还莫名的，有点烦躁。
咿——呀——
听到房门好像被人打开了。
她唯有依旧老实地躺着，只是稍微转了一下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模样娇俏可人、作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来人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圆圆的粉脸上有一点点可爱的小雀斑，额发齐眉，头上梳的也是在室女子最常见的发型——两侧对称的蝴蝶发髻外加垂直到腰的发辫。
少女看似不动声息地打量着小丫鬟，其实收在湖绿色衾被下的小手暗暗拽着宽大的衣角，内心在沉吟着应该要如何应对。
她的内心有点忐忑，因为实在不清楚，来人到底是敌还是友？
小丫鬟倒是好像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几个碎步就来到了她的跟前，看到清醒的她时，眼中明显地出现了非常欣喜的情绪。
“二小姐您醒啦！谢天谢地，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救苦救难如来佛祖！谢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小丫鬟跪在她的床前，双手合十，对着各个方位各大神佛一通乱拜。
二小姐？什么二小姐？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惑。
小丫鬟还是一个劲儿地对着她的床铺周围又跪又拜，动作和姿态都虔诚十足。
“感谢太上老君爷爷！感谢三清祖师！感谢玉皇大帝！感谢龙母娘娘！感谢……”
丫头片子跪拜完毕，又回头跟主子搭话道：
“二小姐，您真是吉人天相！我娘早就说过，您是有福之人，日后必定福泽深厚！”
嗯，福泽深厚这个祝福是不错……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丫头真的有点聒噪。
长发少女忍性十足地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了两遍“既来之，则安之”，在一个深呼吸之后才重新缓缓睁开眼眸，美目流转之间，就把床边的摆设物件都默默打量了一遍。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到眼前浑身上下穿红戴绿的小丫鬟身上。
她瞧着小丫鬟的杏圆大眼，轻启朱唇，开口引导道：“这里……你……”
还故意拖长了声音，给足了久久的时间，好等小丫鬟回答。
“二小姐，你不记得我啦？”
很好，小丫头总算识相地接上话了。
她既不摇头，也没点头，继续用眼神询问眼前人。
俗语说，说多错多，少说少错，眼前的一切感觉是如此诡异，让她不得不谨慎一点。
“我是芍药，芍药！这名字还是你帮我起的呀！你记起来了吗？”小丫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心地看着她。
哦，芍药。
“芍……药……我怎么在这里？”
芍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乱转，似乎感到有点疑惑。
少女心底一虚，怕被人看出什么来。
别转了，她觉得有点不耐烦，眼底的神色便转为凶狠，见状，芍药明显马上打了一个激灵，有点结巴地答道：
“二、二小姐，你、昨晚、昨晚，溺水了！”
“怎么回事？怎么溺的？何人所为？”
“……”芍药的嘴巴里低声咕哝着什么，仿佛有点为难不知道怎么说。
“是怎么了？”
“……”小丫鬟的双手绞着手帕，神情有点委屈，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有点色厉内荏，因为从醒来至今，接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非常不利于她了解目前的情况。
怕就怕在待会儿要是再多几个人出现，她估计就很难应付得来了。
“您真的……全忘光啦？”芍药的回答瞬间带上了一点哭腔，然后她隐约还听到芍药低头在那里兀自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
“我……刚醒来……头还有点晕，你……跟我好好说说……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她尝试着引导芍药再多说一点，还示意小丫头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芍药害怕归害怕，还是细心地从旁边拿过来一个桃红鸾凤金丝软枕给她垫着。
身子欠恙，她勉强倚靠着床头坐着，控制自己把眼神放温柔一点。
大概是感受到了主子的鼓励，芍药微微点了点头，拿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
但是芍药好像忘了自己今天的脸是画了胭脂的，呃，所以，把脸擦成调色盘了。
少女努力地克制着，尽量忽视芍药那个被擦得歪斜的黑色眼角和猩红的血盆大口，继续保持端庄严肃的面容。
芍药吸了吸鼻子，怯怯地望了她一眼，嘴里却说出了一句让她震惊的话，“二、二小姐，昨晚，是您自己要去跳的湖……”
可能是见到主子眸中疑惑又危险的情绪，芍药迅速举起右手作发誓状，又赶紧补上了一句，“真、真的！没有人害的你！是您自己要跳的！”
她整个人愣住了。
她脑补了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是没想过这个。
“我……是受什么冤屈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不是说她是二小姐吗？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二小姐，但是从房间内各种精致的家具摆设来看，想来应该也算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吧……
莫非是跟高门大宅里的那些腌臜事有关？
“没有，您没有受冤屈，您还说湖水不深死不了……”
死不了也没必要好嘛。
“那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跳湖？”
芍药急了，“您说，您只要跳了湖，就没有人会怀疑是您陷害了大小姐！”说完，小丫鬟还于事无补地用双手盖了一下张大的嘴巴。
她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纤纤玉手抬起，指着小妮子的脸愤怒地说道：“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