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恩惠
林初阳潇洒登场，摇着折扇的在明舒面前站定，活脱脱一个闲散公子哥，他躬身一礼：“姑娘。”
明舒浅笑点头：“小侯爷。”
林大宝傻笑着朝弟弟打招呼，然而林初阳只是扫了他一眼没做任何回应。
林大宝尴尬的收回了举起的胖手。
见到两人相处，明舒眉头微挑，心中若有所思。所以梁都侯只是为林府领养了一个合格的侯爷，而非林家人。
因此，往事种种林初阳一概不知。
宋府父子三人在看到林初阳的一瞬间便叫嚎起来，显然将这位小侯爷视为了救星。
宋大人更是面露喜色，他与梁都侯同朝为官多年，虽不相熟，但还是有几分同僚情谊在的，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这个疯婆子害死！
想到此宋大人恶狠狠的盯向高台下的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待他解脱
宋大人蹬着腿大喊：“林侯！救我，在下是户部宋金彪！今日被奸人所害，快拿下这个疯婆子！”
而林初阳像是初注意到宋大人的模样，侧过身子：“救你？”他疑惑问道。
但眼底的幸灾乐祸的笑意却要满溢出来。
一副蔫坏的模样。
“侯爷，您别开玩笑本官是朝廷命官，这疯婆娘私下用刑！速速将她拿下，救我等出水火啊！”
林初阳依旧不为所动，他火红的衣衫被风吹起，像极了一侧狂舞的火焰，肆意热烈。
他拿手中折扇轻拍鼻头，无辜道：“在下可与您不熟。”
“而我，也不是来救你的。”
他笑没了眼，转而面向明舒，再次一礼：“姑娘想做什么就去做，陛下都明白。”
都明白？
明舒嘲弄，看来燕伏这是要保她了。也对，废一个荒唐的无用的小官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只是他不愿开这尊口，染这脏血罢了。
活该那些孩子丧命。
她垂眸，纤细的手臂抓起搁置在一旁的火把。
火把的棒身很重，明舒如今的身体透支虚弱，根本拿不住这实木的棒子，整个小臂都在颤抖。
可她依旧强撑着拿在手上。
抬头去瞧这祭台只觉讽刺。
昔日她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如今换了一番，自己倒是成了执法人。
但她不曾做错。
问心无愧。
世间不公苦难太多，自己只求心中道义。
宋夫人道她只是一个妇人。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迫害他人求生。明舒不喜欢这样的道，也不喜这般言论。
既有偏见，那便去打破、去重塑。
明舒突然抬头看向疯魔的宋夫人，温声道：“你很勇敢，以己身求生。但法子错了就是错了。”
“命数如此，害人至深。愿您下辈子做个善人，把孽债还净，活得顺遂。”
痴笑的宋夫人蓦然顿住，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却没勇气再去看台下人一眼。
下辈子吗？
像自己这样坏事做尽的恶人也会有下辈子吗？
宋家父子依旧在叫嚣讨饶。
明舒扫他们一眼，随手将火把扔了过去。
先前为了生祭不出差错，都是浇了油的，此刻火焰瞬间燃起，呼吸间便爬上了几人的衣角。
“啊！”
“火！父亲，父亲！求我！”
“贱妇！你不得好死！我必成厉鬼杀你！”
不得好死吗？
明舒垂眸看向自己带着些许灰尘的手掌，沉默许久。
再来一世，她手上沾满了鲜血不得好死吗？
那就不得好死吧。
透过层层火焰，宋夫人终于睁开了眸子。这火朦胧了她的双眼，只能望得出那单薄的身影，哪怕模糊也能瞧出这人独有的气质。
真好。
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宋夫人只觉痛快。
她早该死了的。
“陛下口谕！”在宋家父子的哀嚎声中，林初阳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喊道，“宋氏四人残害幼子，丧尽良心。特许卫小将军就地伏诛，以儆效尤！”
随后他再次面向明舒，将手中折扇收起：“姑娘可还满意？陛下说了，这份功劳您一定会给卫小将军。”
他语气随意，像是在刻意模仿帝王吩咐时的神韵。
满意吗？
明舒心底嗤笑。
燕伏的确很了解她，将她玩弄于鼓掌。他早就知晓了宋家父子的一切，却隐而不发，将所有的证据与阴谋放在自己眼前。他太了解明舒，知晓她睚眦必报。
故意给明舒庇护、恩惠，令她像个脆弱的小猫、娇妻一般依附他。
可笑。
“倘若今日我没来呢？”明舒问道。
林初阳轻笑：“陛下说，您一定会来的。”他抬起了微低的头，认真的瞧眼前冷漠的明舒，“不过……倒是有个问题想问姑娘。”
“燕伏？”
“不，是我自己想问的。”
“在下不够清楚您从前种种，所以有些好奇。若是陛下当真不护着您，您又该如何收场？”
是陛下瞒了刑部与大理寺，所以明舒姑娘才能行事如此轻松。
可若是没有陛下的助力呢？
林初阳斜睨一眼一旁装死的兄长，心中暗怨明舒鲁莽。虽不晓得兄长为何会帮她，但她已然将兄长置于危险之中，已然触碰了他的底线。
所以哪怕这人再重要、再得圣心，林初阳也不想给她好脸色。
听到他咄咄逼人的问话，明舒摇头。
“没有他，今日一事也会顺利完成。”
“麻烦些，但会解决。”
“我从不需要依附于他。在我来这里之前，便让人将宋府众人的恶行宣扬了出去，”
长公主府中剩下的姑娘便是被明舒委托做了这件事。
“若我被抓走，只会是被人称赞的惩恶扬善的英雄豪杰，哪怕是女子身。”
“人言可畏，这不是陛下最看重的吗？”
届时朝廷只得将她释放。
昔日，明舒便是被这人言所害。如今天旋地转，她得民心。
明舒侧目去瞧身侧的祭台，不知何时台上已然没了声响。只剩火逐风飞，满天彻地。
很美。
“原来这火是这般模样。”
“真漂亮。”
天色已然昏暗。
明舒双手交叠端正站在左侧，而林大宝则是坚定的在她身后。林初阳与明舒、兄长不过两步的距离，却又感觉相隔甚远。
身后是肆意冲天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