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神医
穿过东山，明舒再次来到了姚神医的小木屋前，映入眼帘的便是阿财在院子里乱窜。
“阿财！”
听到明舒的喊声，阿财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便向着明舒的方向跑来。
谢元稹眯起眼，看向那跑来的大黄狗：“这是……姚神医家的阿财？”
姚神医在长安颇负盛名，贵族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了将他请去，几乎抢破了脑袋。
而谢元稹曾经也重金求见，为母亲诊脉，调养病体。
只见不远处的小木屋中，老者佝偻着腰身走出来，不复往日的精神。
但见到明舒的到来，苍老的面容浮现几分欣喜的笑意。
“明舒姑娘？”他声音不像初识时洪迈，仔细听来有几分尖细。
再细细瞧去，竟在他布满皱纹的脸庞上见到了几分女气。
女气？
这又是为何？
“姚神医。”
明舒缓缓走近，淡然的脸上浮现清浅的笑意。其实她的心底很是慌乱，犹豫着是否告诉姚神医小朵儿的事情。
姚神医会伤心，但她不能隐瞒这个真相。
明舒让谢元稹在院子里稍等片刻，自己则是带着姚神医进了小屋。
“姚先生，我有事情与您讲。”她说着垂眸，作出请的手势。
姚神医不解，但还是跟着她走了进去。她很喜欢这个坚强的孩子。总感觉在冥冥之中，二人早有缘分。
没错，是她，而不是他。
若非这世间对女子约束万千，她也不至于以男子容貌示人。
实际上，她不过也才三十有五。
而姚朵儿，是她在乱葬岗捡到的幼女。
姚春月为了医术，一生孤苦寂寞，有了朵儿才真正有了归属感，感觉到了家的感觉。
只可惜，朵儿赌气，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
唉。
她叹息，心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待到两人进到屋内，明舒犹豫着拿出了一直揣在怀中的香囊，她双手捧着送到了姚春月面前。
姚春月虽疑惑明舒的举动，但依旧伸手接过。看清这香囊上的针法后，轻轻皱起眉头：“这是？”眼前香囊的针脚倒是有几分眼熟。
她想着，拿出了一直挂在身侧的香囊，认真对比。
相同混乱的针脚
“明姑娘见过我家朵儿？这是朵儿绣的。”
她肯定道。
姚春月除了医术，对其他的一窍不通，而姚朵儿的针脚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所以才会毫无章法可言。
独一无二，世间不会有第二个。
听到姚春月的疑问，明舒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酸涩：“是我无能，没能将朵儿平安带出来。”
她将头垂的更低，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
若是她能再细心、再果决一些，早早解决了王雪，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大家，也都会活着
明舒认真的讲述了她们发生的所有事情。
姚春月难以想象，朵儿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身上泄去了所有气力一般，跌坐在地面上。
面如菜色，浑身都在颤抖。
“朵儿”她嘴里不住喃喃道，眼泪流淌过，使脸上的面皮开始脱落，她伸出右手缓伸向脸颊，缓缓撕下了那张伪装的脸皮。
而在这张老者面容下，是一张女人的面容，只带着轻微的皱纹。
与方才的长相天差地别。
没有半分男子的痕迹，反而很是温婉。带着独属于医者的柔意与坚毅。
她本就是女子。
见到姚春月的动作，明舒心底震惊。
这是
易容？
竟然这般的精巧！
“我我不该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啊！我的朵儿啊！我可怜的孩子……”
“我我”
虽然朵儿只是她捡来的孤女，但她早就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百般宠爱。
怎么会
明舒静静的守在她的身侧。
她蹲下身，仔细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认真的望向她。
“姚神医，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
若是在知晓姚神医的身份前，明舒还有几分的犹豫，但知道她是女子后，是有着相同志向的女子，自然不必再在意男女大防。
见到姚春月有如此厉害的医术，却需要将自己伪装成为男子后，明舒心下更加酸涩。
为什么要扮作男子？
因为身为女子，无法学医，无法诊脉，无法看病。只有身为男子时，她才得到医者的身份。
因为是女子，就要被瞧不起，就要被贬低，就要被欺辱。
只因一个性别，便毁了一生。
明舒离开前替姚神医掩好了房门。
她本想在这里多待些时间的，然而姚春月拒绝了她。
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丧女之痛，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填平。
听到房门的“吱呀”声，谢元稹看过去，只见明舒木然的向他靠近。
不见丝毫的情绪。
有的时候谢元稹当真怀疑明舒上辈子是木头精转世。
否则怎么会有人整日木着一张脸。
但其实明舒并非有意如此，她的脚是在漫无目的的走着，可心却不在这里。
她想了很多的事情。
却没有一个答案。
这个时代是无法像现代一般，对待女性平等尊重。
明舒当然明白，时代的发展需要时间和演变，不是她能够随意更改的。
但
她没有那么的贪心，她只是想让她们好过一些。
哪怕只有一点点。
便足够了。
“明姑娘？”谢元稹走到么，明舒面前，他温声呼唤，试图唤回明舒的神思。
明舒漂亮的眸子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谢元稹腰间的古朴玉佩之上。
这玉佩泛着温润的青光，花纹古朴且有力，十分独特，与她手中的一件东西十分相似。
“谢大人。”明舒微微一礼，表示抱歉，“姚神医已经歇下，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成了，随时可以与你去见陛下。”
燕伏要见她，自然不能让他久等。
更何况她也迫切的想要回到长安，回到娘娘与英昭的身边。但燕伏那小子，自己着实看不透了。
还有远在长安的环笙、云汀、婉婉，届时自己要一个个的去访问一番，瞧瞧她们如今过得如何。
“不急。”谢元稹温声开口，他的嗓音十分温润，令人如沐春风一般，“在下还要去个地方，劳烦您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