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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国庆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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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么事?

    “是!”司徒均立正敬礼,带着田书榜快步离开。

    《中华报》记者张远哲却没有看到广场突然发生的一幕。沾了身份的光,占据了一个相当好的位置,得以近距离观察新中国权力架构。他的身后左右都是记者们,大约有五六十人,其中有十几个洋记者。

    “是啊是啊,我上报了三个团。结果只批了一个团!”叶延冰压低了声音,“司令说以后的仗多的是,急什么!好在营连级的荣誉给了不少。六师真是好啊。”

    元勋团就是老1团,其前身是蒙山军第二营,后来扩编为威胜军右翼第一标,满清陆军第五镇第九协第十七标。蒙山军大半将帅都在这支部队任过职,是有元勋团之称。广州起兵后,攻取衡阳、长沙乃至后来向东南、西北的进军中,该团均有上乘表现。若论反清战役跑路最多,该团恐怕位居第一。但叶延冰话里似乎有不服气之意——该团不过是沾了历史悠久的光罢了。

    龙谦快步走下台阶,穿过欢呼的人群,朝着天安门方向大步走去,阅兵总指挥、首都卫戍区司令官石大寿迎上前来,立正,敬礼,中气十足地大声报告,“报告总统,受阅部队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巨大的欢呼声响起,周围的学生们尽情地欢呼着,声浪震耳欲聋。

    “去年的德州战役我去过战场,那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他们展现了一些我们所没有的东西……这是一支伟大的军队,不只是表面展现的这些东西……”斯特劳斯注意到国防军的将军们都在肃穆敬礼,“希望我们和他们不要成为敌手……”

    他不需要照相,那件事另有其人,他只负责天安门城楼开国大典的文字报道,自龙谦出现在城楼,张远哲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总统。他发现在今天这个异常特殊的日子,总统却舍弃军服穿了一身样式特别的灰色便装,不同于洋人所穿的西服,更不同于国人中意的长袍短褂,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式样。

    “同胞们,朋友们,国防军的将士们,现在我宣布,中华共和国正式成立了!”

    “不。是真的。我已经核实了。”田书榜沉声道。

    “总统要来了……我要看到总统了……”张远哲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又陷入激动中。

    “嘿!好像一师弱了不成。有机会建议一下,让老1团和50团做一个对抗演习。”

    站在城楼上的国安总局局长江云和警政部副部长兼首都警察厅厅长许公持对视一眼,双方都读出了对方的轻松。到了现在,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过去了。之前纷至沓来的情报让两位负责国庆典礼安保的高官紧张万分,就在今日,两大强力部门还拘捕了四人,三个人是在混进阅兵场时被抓获的,第四个已经成功混入了广场,被国安总局的人识破,现场缴获两枚自制的炸弹和两把手枪。天晓得还有多少隐蔽的刺客!而总统今天的活动很多时候是彻底暴露在外面的,比如登上广场临时布置的讲话席宣布中华共和国成立,是最危险的几分钟时间,尽管广场周围所有制高点都做了布控,谁敢说万无一失?而总统乘坐敞篷车检阅军阵之际也是刺客下手的绝好时机。神枪手出身的许公持强烈反对这两个议程,但无效。整个过程中,为龙谦安全捏着汗的江、许二人根本无心观看过程,直到龙谦返回城楼,标志着主要危险已经消除了。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参加国庆典礼的人们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阅兵式,特别是当方阵进入观礼台区域,齐步变为了正步,横竖各十二人的队伍整齐划一,从哪个方向望过去都是令人不可思议的直线,士兵们手里的枪刺闪着寒光,皮靴重重敲击着地面,震动着每个人的心灵,让观众,特别是广场的学子和百姓代表们陷入了一种痴狂。

    德国驻青岛参谋长斯特劳斯上校是以武官身份登上城楼的,他拍了拍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队队穿越观礼台的中国国防军受阅方阵的奥国武官弗朗茨少校说,“少校,你有什么看法?”

    他突然看到过道上已经摆了一个铺着紫红色丝绒的台子,龙谦缓步走过去,踏着台阶走了上去,四周瞬时肃静下来。

    “不,如果中国人站在我们一边,意义绝不止此。他们至少牵制20-30个师的俄军。还有,别忘了英国和法国人在远东都有军事基地。”上校停住不说了,他已经知道,德皇已经决定正式与中国新政府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是大使级而不是公使级!并且准备进一步加强与中国的军事合作。

    东面是大群的文官,西面是军服齐整的军人们,完全符合文东武西的传统格局。张远哲注意到龙谦上得城楼,随意跟众人打着招呼,对于高官的问候则很随意地答礼,但对于普通议员和伤残军人则很隆重地回礼,并且与他们交谈着,在一个坐了轮椅失去双腿的年轻军人面前,总统甚至蹲在他身边跟他说了好一阵话。张远哲很想走过去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一道临时拉起黄色绸带隔断了他们,记者们不得越过那条线。

    “安静,安静,”外文系的于教授大声叫道。

    这就是我们的军队!

    礼炮刚停歇,数百只鸽子呼啦啦飞起,消散在广场的上空。紧跟着,两个巨大的红色气球缓缓升起,下面拖着的金黄带子上的标语清晰可见:中华共和国万岁!民族大团结万岁!

    “好像你有些不服呢。若是搞演习,还应该加上锦州团才是。”

    高官们在方声远和王明远的带领下回到了天安门城楼,陈超看不清龙谦乘车检阅部队的情景,但很快,龙谦和石大寿的车辆返回了,陈超看见龙谦快步走上城楼,广场上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打头的第一个方阵,国防军仪仗队方阵已经高举军旗,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了。

    “好了,没事了,请同学们安静。”一个便装男子对有些扰动的学生们说,“请安静,遵守秩序。总统马上要亲手升起第一面国旗了。”

    “当然,不过我不认为他们具备参与欧洲大战的实力。他们能牵制多少俄国人?两个师?三个师?俄国人能轻易动员起三百个师或者更多的军队……”弗朗茨少校的目光瞟向英国武官,见他正与法国武官对下面走过的军列指指点点。真是泾渭分明啊,自德奥意结盟后,双方的对立情绪越来越浓。

    龙谦大步穿过军乐队,穿过肃穆的人群,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前方,那根已经挂好了国旗的旗杆。马上,他将亲手将这面被议员们选定的旗帜升起来,既然是民众的选择,他就得接受。就让曾经的梦想永留心底,让自己所创造的这个国家在今后的日子里开创属于自己的辉煌吧。

    “就这些?”

    被戏称为“大内总管”的办公厅主任欧阳中紧跟在总统身后,不时去看腕上的手表。张远哲摸出怀表去看,时间已是九点四十五分,东面的部长们和西面的军区司令官们开始整队,分别在总理方声远和国防部长王明远的带领下分别从东西走下城楼,而龙谦也结束了与几名军人的谈话,带着他那位姓康的卫士长跟在文官队伍身后走下了城楼。张远哲飞快地跑到北面胸墙望下去,见大员们排成了两行队列,而总统则站在队列的前面,正跟方总理说着什么。很快,总统转过身,身影消失在城门洞里。而两列文武紧紧跟在后面。

    “不,先不许说!你立即赶回总参。”王明远严肃地对司徒均说。

    仪仗队之后,一个个的方阵走过来,旗手高擎的军旗上绣着部队的番号或荣誉称号,“济南军事学院”、“保定陆军士官学校”、“福州海军军官学校”、“元勋团”、“德州守备英雄团”、“汀泗团”、“锦州团”、“骠骑团”、“林家桥团”……年轻的士兵们组成的方阵像一座座移动的群山,赢得观众的阵阵喝彩。尤其是北京各大院校的学子们,几乎要将巴掌拍红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明远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不会搞错?不是假消息?”

    “不,最受打击的不是俄国人而是日本人!俄国人的精力被牵制在欧洲了。不然,他们不会坐视中国人在他们的家门口耀武扬威!少校,您没有意识到吗?中国人的强大对我们并非坏事。”

    王明远望望站在中央正朝下面挥手的龙谦,阅兵式已经结束,群众游行开始了。

    “哈哈,开个玩笑嘛。”封国柱正色道,“今天这个场合,鲁山是应该在场的。可惜老哥去了唐努乌梁海赶不回来。”

    “等等,我来处理。”司徒均紧走几步,叫过了国防部长王明远。

    阎锡山没敢主动跟过去,他手搭着扶手朝广场望去,看到正南偏东的学生方阵里似乎有些骚动,但马上平息了。他的目光落在两辆从西面开来的黑色敞篷汽车上,汽车钻进了城门洞不见了。阎锡山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没有顶子的汽车,却不知是干什么用。

    “必须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高水平的阅兵式。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训练的……”

    为什么总统不接受采访?张远哲百思不得其解。

    “延冰!六师应该不止出一个英雄团的!可惜了另外两个旅了。十八旅不必说了,老曲的十六旅功劳不在十七旅之下啊。”中央军区司令官封国柱指点着走过天安门的德州守备英雄团对调任东南军区的叶延冰说。

    “哦,上帝!”弗朗茨少校感到德国同行对中国人的评价太高了。

    警政部长陈超站在文官队伍中,悄悄抹去了淌出的泪水。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庄严和神圣,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流泪,完全是情不自禁。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情感,直觉得胸中堵了一种东西,只有泪水才能将其冲刷掉。

    弗朗茨少校笑笑,“上校,您高看他们了吧?可怜的俄国人……他们似乎被吓住了。”

    城楼上还有几名特邀的外国武官。虽然迄今为止,中华共和国尚未与任何一国缔结正式的外交关系,表面的原因是中国尚未正式建国,背后的折冲樽俎就复杂多了。但是,德、日、美、英、法、奥六国的武官还是受到了邀请,前来观摩新中国的开国大典。

    他的前面站立着端方。这位前两江总督、内战时的陆军部尚书、如今的交通部长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辫子早已剪掉了,完全看不到前朝大员的影子。从端方的背影看不出他的心情,但陈超明白,端方一定有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心情。不知何故,龙谦对此人甚为嘉许,而端方接受了交通部长的任命也完全表明了态度。

    斯特劳斯上校突然看见一位不认识的军官快步跑上城楼,叫过一直以立正姿势观礼的总参谋长司徒均将军,低声报告着什么。斯特劳斯看到司徒均脸色大变。

    突然,安放在南面城墙根的二十四门礼炮轰然奏响,巨大的轰鸣激动着在场所有的人,人们默默地计数着,礼炮一共鸣响了十声,象征着蒙山军建军十年的历史。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那些获准进入广场的外国记者们就纳闷为什么是十声。

    张远哲上了城楼后再次得到提醒,今天总统不接受记者的采访,请不要打扰总统的活动。对于其他人,包括方总理在内,在仪式结束后可以随意采访。

    去年全军整编后,军内流传一种说法,说全军最精锐的三个师是1、6、9师,当初的三个方面军正好各一个。而封、叶两人所议论的三个功勋团队正好分布在三个主力师中。锦州团隶属于原第9师熊勋旅,但北方军最出彩的战役主力却是10师和独立骑兵旅担纲的。好在这次对外蒙用兵,9师有了立功的机会。10师却仍在卫戍区,成为了拱卫首都的御林军。

    城楼上的将军们比文官们的心情更为激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从蒙山走出的元老耆宿,经历了这支军队成长壮大的所有过程,他们的情感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

    李卫国看到了从天安门走过来的那群人,走过金水桥,沿途的礼兵纷纷立正敬礼。他的目光盯住了为首的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就是总统!凭着直觉,李卫国判定此人便是龙谦!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走在他前面的!李卫国没有注意总统的穿着,而是盯着总统越来越清晰的面容,他的眼睛,眉毛,紧抿着的嘴巴,甚至连他刮的铁青的下巴也看清了……这就是总统,这就是让父亲钦佩万分的总统!

    龙谦举了下手,随即等上了打头的第一辆敞篷汽车,石大寿则上了第二辆。军乐队奏响阅兵曲。两辆汽车以时速五公里的速度缓缓向西开去。

    “哦,他们的军服很漂亮,的确漂亮……真想不出中国人竟然设计出如此漂亮的军服。”

    北方军区司令官鲁山阵亡!就在一小时前!在这个时候,在共和国开国大典的高潮,国防军顿失重镇!该不该将这个噩耗报告满面春风的总统?

    “德州团再凶,也不敢赢元勋团啊。那可是全军的老底子。元勋团若是输了,不止是你,我们每个人的面子都挂不住。”叶延冰笑笑。

    “如果鲁山大哥听到你这番话,该批评你山头思想严重了。”

    李立国此时却处于惊愕与兴奋中。刚才,就在距离他不远处,两名便装大汉突然抓捕了一个学生方阵中的男子,那个男子已经不算年轻了,显然不是学生,更不是老师,却穿了一件与大多数教师式样相同的大褂,不知何时混入了北京大学的队伍中。两个便衣男子突然拧住了那人,不等那个男子叫喊,便装男子伸手在其下巴处搞了一下,那个人只是荷荷着说不出话了。然后那人被两个大汉左右一夹,迅速离开了广场。

    军乐队猛然奏响雄壮的国歌序曲,经过训练的学生方阵齐唱国歌,在雄壮的大合唱声中,将朱红色绳索握在手里的龙谦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歌声是如此亲切,如此美妙动人,成为他联系两个世界的纽带……他大声唱出了国歌,拉动绳索,缓缓将这面蓝底金龙的国旗升了起来,旗帜升至顶部,歌曲正好结束。龙谦仰起头,国旗迎风招展。

    第六师是国防军王牌主力之一,她浸透了叶延冰的心血,如今却在封国柱的统御之下了。

    “要不要报告司令?”总参谋部军事情报局局长田书榜紧张地盯着司徒均。

    “是刺客吗?”他身边的畅德君问,然后又自答,“一定是满清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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