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的尽头（1）
“欢欢！欢欢！你看看妈妈，你看看妈妈啊！欢欢——”
入耳的是女人凄厉的呼喊，何楚仪感觉浑身疼痛，尤其是手腕，她挣扎着想睁眼，但只是清醒了一瞬间，就再次昏死了过去。
昏过去前，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哭什么哭！死了就死了。”
但来不及多想，她就没了意识。
小酌通过梦境给她回忆了这个世界原主的经历。
原主叫常欢，生于一个偏僻的渔村，渔村的一边靠着大海，另一边靠着的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在原主的记忆里，要是想走出这片山起码得走个一两天，所以这山挡住了渔村通往外界的道路，这里的人只能依靠打鱼为生，属于纯粹的靠天吃饭，但其中偶尔也有几个脑子聪明的，他们翻山越岭，到了山的那一头，靠经商，参加军队或者读书，有了在山外立身的本事，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在常欢的记忆里这些人都只是一些传说，还有更传说的，说有人自己建了船，到了海的尽头，这里的人或许真的有人出过山，但一定没有人出过海，大海茫茫，随时都充满着危险，没有人想冒着危险去进行一场冒险。
常欢的父亲原本是一个憨厚老实的渔民，对他的妻女虽不算太好，但也还算不错，他每日和妻子出海打鱼，出了大部分力，但家里的家务活却几乎是不干的，但这里的家庭男人们似乎都是这样，更何况他从来都不会对他的妻女动手，对比其他一些家庭，常欢的母亲算是幸运的了。
但这一切都在五年前改变了，常欢的父亲常河和村里的一个寡妇好上了，她的母亲王玉在一开始发现时，只觉得是那个寡妇勾引了她的男人，所以她跑到寡妇的家里去，骂她不要脸，让她跟她男人断了关系，可得到的只是寡妇的冷嘲热讽。
“你男人想往我这儿来，我有什么办法？”
王玉气的说不出话。
后来男人回了家，也许是那寡妇给诉了苦，见到王玉他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骂着：“贱人。”
这一刻，王玉的世界崩塌了。
令她更崩溃的是，从这以后，男人不但毫不收敛的和那女人鬼混，还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她的全身总是时不时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再后来，男人在寡妇的撺掇下，又迷上了吃酒赌博，不但不去打鱼了，家里微薄的积蓄也被他都拿了去。
原本王玉和常河的钱是放在一起的，但因为常河实在太过分，她开始藏起了私房钱，常河问她要，她不给，免不了又是一顿打骂，情绪宣泄痛快后，他翻箱倒柜，王玉好不容易攒的那些可怜巴巴的私房钱，又都被他拿走了。
每当常河要打王玉时，常欢就会跑出来，挡在王玉面前，对他哭着哀求：“爸爸！不要打妈妈！我求求你，不要打她……”
但随之而来的只不过是常河一个重重的耳光，他骂着：“滚开！”
常欢被掀倒在地，王玉想去扶她的女儿，但比她的动作更快的，是常河的动作，她还没来得及伸手，常河的拳脚就已经到了她的身上。
常欢爬起来想护住她的母亲，她渴望父亲能够看在他们的血缘上，面对她，停下来。
但往往这个时候，眼睛早已猩红的常河，早就丧失了人性，他的拳头也同样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女儿身上。
母女俩儿成为了常河长期的施暴对象。
这样的日子，常欢过了三年，她的精神早已脆弱不堪，终于，在常河再一次对她们施暴后，常欢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跑到了山上的悬崖上，一跃而下。
幸运的是，她摔到了离悬崖远的石块上，身体外观看起来并没有多大损伤，不幸的是，她落在石块上时，脑袋重重摔落在地，就那么去世了。
“唉，这一对可怜的母女。”
恢复了意识的何楚仪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的蜘蛛网，心里默默的叹息着。
她似乎已经躺了好几天，身体都有些僵硬了起来，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
令她惊讶的是，胳膊除了有些酸痛外，并没有多大的不适。
这时候小酌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
“楚仪，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治疗了身体的内伤，所以你现在身上就只有些皮外伤。”
这样啊，怪不得原主从跳下了悬崖当场死了，她现在却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
她正准备捋捋原主的关系网，思绪就被女人突然的推门声给打断了。
这是最破旧的土房，屋里家徒四壁，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欢欢！”
何楚仪才转过头，还未来得及看清女人的相貌，她就已经扑了过来，将她搂进了怀里。
“我的欢欢啊！”
何楚仪的额头紧贴着女人瘦削的下巴，不出几秒，就能感受到额头上明显的湿润感。
女人这是哭了。
“可吓死妈妈了，现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告诉妈妈——”
女人似乎是平静了些，将何楚仪放开了一点，然后俯下身看着何楚仪的眼睛。
“欢欢，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有哪里疼？”
眼前的女人与何楚仪记忆中原主的母亲重合，这就是王玉了。
王玉脸色蜡黄，面容憔悴，头发有些枯黄，她脸上的颧骨高高冒起，早已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有些下凹，她整个人很瘦，就像是一层皮包裹住了整个躯体。
何楚仪看着这个有些不成人形的女人，或许有原主与她的天然血缘在，她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她轻轻抱住了王玉，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妈妈，我不疼。”
记忆中，王玉还没有这么憔悴，何楚仪知道，是女儿出事的噩耗让她突然像是老了几十岁。
“欢欢，别骗妈妈，妈妈现在手里还有些钱，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了，就告诉妈妈，你还年轻，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实在不行，我去山外给你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