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讨债
张扬这边挂上电话，那边郭志强竖起了拇指：“张书记，您好歹拿出了一点领导风范，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非池中之物。”
曹向东道：“陈岗在你心中属于后一种喽？”
荣鹏飞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把头仰起靠在后枕上，低声道：“我的人在西疆发现了林光明的踪迹，展开行动的时候又让他跑了，现在我已经联络西疆警方，在当地进行搜索，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乔梦媛道：“这句话倒是打动我了，我考虑一下。”
曹向东咳嗽了一声，他在犹豫，过了一会儿方才道：“陈岗这个人很好色！”
赵新伟道：“张扬，我听说你们的车管所所长跳楼了，那职位还空缺着吧，你看我合适不，干脆我调过去得了。”
郭志强道：“有病是不？地球少了你就不转啊？今天哪儿都不能去，必须留下来喝酒。”
张扬道：“子涵怎么样？”
曹向东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顾忌了？”
曹向东很警惕，他敏感地意思到，张扬又想通过自己了解到一些内幕，曹向东道：“工作中意见不一致是难免的，大家求同存异，协商解决嘛。”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她似乎已经把我们全都忘了。”
几个人没有说话，都站在姜亮的墓前默默缅怀着这位昔日的好友，静默了五分钟左右，荣鹏飞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就说过，你一定会来！”
牛文强道：“他，现在是自由身了，老婆跟他离了，儿子也判给女方了，春阳已经成为老赵同志的伤心地，他是想找个地方独自抚平伤口。”
曹向东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天街你应该听说过吧？”
张扬笑了笑道：“我和北港的几位市领导，步调总是不一致。”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北港市领导的身上。
张扬将车靠在路边停下，望着乔梦媛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乔梦媛的肩头，小声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乔梦媛方才平复情绪，拿起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我失态了。”
张扬笑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和袁孝工现在的关系不错，下周滨海立市庆典，他还送了我两船焰火。”
乔梦媛道：“你说。”
荣鹏飞道：“我之前去看过他，这孩子很懂事，最近学习进步了许多，他跟我说将来要报考警官大学，要当警察！”
曹向东笑道：“工作上难免会出现一些摩擦，大家还是需要冷静，坐在一起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张扬有些同情的点了点头。
张大官人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曹向东还在跟他耍太极，张大官人干脆道：“我和他的矛盾不可调和，毛老爷子都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都把我欺负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再忍，别人不得说我孬种啊！”
赵新伟道：“算了，不提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得出他最近的情绪非常低落。
张大官人知道，曹向东总算愿意说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了，他笑道：“还有吗？”
张扬道：“最近我肩头上的担子很重，压力也蛮大的，滨海撤县改市成功，成立保税区也批下来了，机会给我了，要是我做不好，面子上就说不过去了。”
张扬道：“最近有没有见过孟阿姨？”
赵新伟瞪了牛文强一眼：“你丫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荣鹏飞却道：“去吃南湖农家菜吧，离开江城这么久，我最怀念那边的味道。”
张扬道：“就你这熊样，觉着自己是有财还是有色？哪点儿值得我骗？”
说完陈岗的事情。曹向东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对张扬总算有了一个交代。既然开了头，他就不妨多送张扬一句忠告：“张扬。其实北港的事情你没必要过问太多，现在滨海的开局很好，只要你把滨海的事情做好，以后就会理所当然的获得提升，你的官场之路肯定会一片光明。”
赵新伟显得有些为难，努力了半天方才道：“她五月就要再婚了，我留在春阳抬不起头来……”
张扬道：“不一样啊，他负责统筹，但是招商方面还缺人手呢，保税区的重中之重就是招商，我需要一个拥有精明商业头脑同时又拥有优秀政治素质的人来出任这一重要职位，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扬笑道：“你别寒碜我了！”汽车来到南湖边，张扬将车停好，那边郭志强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却是他准备好了中午饭，让张扬过去吃，张扬把这边的事情跟他说了，答应晚上出席乔梦媛安排的送行宴，郭志强这才作罢。
几个人离开了陵园，牛文强提议去新帝豪吃饭。
曹向东先对滨海撤县改市成功表示了恭贺之情，对于张扬邀请他前去观礼表示感谢，但是曹向东下周六抽不开身，他要前往京城开一个会议。
乔梦媛笑道：“反正我是下车了，有人急了，郭志强，你自己掂量着办！”
张扬听到这话就有些厌烦，他淡然道：“没那必要！他们想谈让他们找我！”
张扬开车来到江城市军分区，乔梦媛提前就打过电话了，郭志强和郭志江两兄弟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张扬本想把乔梦媛送到地方，自己就走，可郭志强道：“来了就不能走！”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今儿兄弟要跟你喝个一醉方休。”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美眸有些发红，她低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可我突然就失去了一切。泪水顺着她的俏脸缓缓滑落。”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无法轻易关上。乔梦媛哭得很伤心。这么多天以来的委屈，片刻之间全都宣泄出来。
曹向东道：“陈岗和宫还山和项诚的关系都很不错，这个人除了生活作风方面，其他还算不错，没有太大的毛病。”
张扬笑道：“曹市长在劝我尽量别多管闲事。”
张扬道：“你现在是春阳车管所所长，去我那里刚好合适，说真话，我手下缺人，荣局，这事儿你得打招呼，这么点小事儿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张大官人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曹向东终于指给了他一条明路，抓住这条线索，应该可以抓住陈岗的小辫子，将这个老色鬼搞得身败名裂。
张扬道：“看得出你做生意也做烦了，我认为像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女人应当有更高的追求。”
杜宇峰道：“现在离婚的多了去了，也没见谁离婚就得背井离乡啊。”
张大官人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知道让曹向东这种人透露北港的深层内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陈岗这种人和曹向东之间不会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而且陈岗是纪委书记，并非项诚这种关键人物，曹向东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兴许他肯多说一些关于陈岗的事情。
因为母亲徐立华并不在春阳，父亲张解放的墓也不在春阳，张大官人虽然对这位亲爹没什么感情，可既然身为人子，好歹也进点孝心，他买了香烛纸钱在春阳县农机厂的路口点燃祭拜，乔梦媛反正也没什么事，跟着张扬一起过去。张大官人点燃香烛纸钱，冲着西边的天空鞠了三个躬，乔梦媛则在一旁放上一束鲜花。
其实张扬想要的就是内情，曹向东当然不会帮他直接把陈岗搞下来，就算他想帮，他也没那个能力，但是曹向东了解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曹向东应该清楚陈岗的弱点。
张扬道：“这种人应该不是只有一个女人才对。”
几个人坐在一起，因为清明节的缘故，想起姜亮这位已经逝去的老友，气氛显得很低沉。
张扬道：“真的。你看啊，我现在保税区严重缺人，要不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曹向东望着张扬笑了笑，他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张扬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债主，自己就像一个欠钱不还的赖皮，虽然张扬没有挑明点让他还账，可这种感觉还是让曹向东很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道：“张书记，你很关心陈岗啊！”
张扬笑道：“也不能那么说，只是我的机遇比较好罢了。”
张扬正在犹豫呢，市长许双奇打来了电话，许双奇道：“张书记，我跟你说件事儿，项书记因为泰鸿集团的事情很不高兴，我看你是不是尽快去他那里解释一下？”
张扬去江城市政府的目的只有一个，拜会江城常务副市长曹向东，并向他提出前往滨海观礼的邀请。
张扬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专程从东江过来。”
两人回到车内，张扬启动引擎道：“我这位老爹，生前干了很多的糊涂事，所以我才嘱咐他死后要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张扬道：“一山不容二虎。他把我当成眼中钉，我必须把他给灭了！”他望着曹向东，如果曹向东再不说点有营养的东西，张扬就会对这厮彻底失望了，以后断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麻痹的。老子白帮你忙活了一场，你丫再跟我玩太极，我就想办法整整你。
曹向东道：“洪长青你应该熟悉，她和陈岗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张扬道：“记得当初安老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不在乎当多大的官，而在乎做多大的事。”
张扬道：“你丫少恶心我，给我下车！”
张扬道：“既然选择佛门就是选择那份清苦，比起身体上的清苦。心中的坦然反而更为重要，也许她现在心底真正得到宁静了呢。”
乔梦媛道：“我没兴趣！”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荣鹏飞也不愿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姜亮的死已经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荣鹏飞道：“你跟北港方面搞得很僵，居然带着程焱东跨界查案，这件事整个平海的公安系统内都传遍了。”
张大官人拿这厮也的确没辙，苦笑道：“我不走，可你也得下车，我还得去江城市政府办点事呢，我答应你，中午我一准过来吃饭。”
乔梦媛心中奇怪，心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她并不知道张解放生前做了不少的坏事。
张扬点了点头。
曹向东恭维道：“在你之前，昝世杰也申请过撤县改市，可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张大官人知道和曹向东说话绝不能不温不火，如果自己跟他拐弯抹角，这厮更不知道要跟自己怎么玩太极推手，必须要把他逼到一个墙角，方才能掏出点有用的东西。张扬道：“陈岗一直对我都很有成见，自从我去滨海，他就始终针对我，没停过给我下绊子。”
张扬对曹向东的这番官话套话颇为不满，曹向东这个人警惕性太高，自我保护意识太强，虽然张扬为他做了很多事，但是这个人至今都吝于回报，一点有营养的内幕消息都没有透露过。
“没骗人？”
从曹向东那里出来，张扬专程去姜亮的墓前祭扫，等来到姜亮墓前的时候，张扬惊奇的发现，牛文强、杜宇峰、赵新伟他们全都在那里，连省公安厅副厅长荣鹏飞也专程赶来。
曹向东道：“陈岗没少光顾那里！”
郭志强道：“屁大的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一看你就不会当官，人家都是官当得越大，事情做得越少，你倒好，官当得越大，反倒越忙。”
张大官人苦笑道：“我这还有事呢，今天得赶回滨海。”
张扬道：“关心的对象往往只有两种，一是自己的朋友，还有一种，嘿嘿……”
荣鹏飞道：“到底是市委书记了，比起过去冷静的多。”
荣鹏飞尽量将话题引向工作，在工作上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张扬了，他这段时间政绩突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荣鹏飞道：“想起这件事，我心里难受啊！”他的喉头动了动，用力咬了咬嘴唇，克制着心里难言的愁绪。
乔梦媛笑道：“切，别恶心我！”
可张大官人绝不需要什么倾听者，他干脆把一切挑明：“我要把陈岗搞下来！”
曹向东一脸错愕的看着张扬，虽然他早就明白了张扬的意思，可这厮这么直白的把他的意图说出来还是让曹向东大吃一惊，这厮也算是官场中人？意图不加任何掩饰，赤|裸裸地就表露出来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事儿他倒不太清楚。
“哦？”荣鹏飞颇感诧异。
曹向东心说我可没听说他欺负你，放眼北港那帮领导，真正有底气欺负你的恐怕一个都没有。可人家既然说了，他也只能这么听着。太极推手你不让我玩了，我沉默是金总行了吧？充当你忠实的倾听者。
张扬骂道：“我是说你呢！”
几个人站在雨里，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了，张大官人走了过去，默默将手中的百合放在姜亮的墓碑前，逝者已矣，可是直到如今仍然没有找到害死姜亮的真凶不能不说是莫大的遗憾。
郭志强仍然在后座坐着，二郎腿翘了起来：“我还不信了，你丫敢跟我动手？”
乔梦媛知道张扬心中牵挂着泰鸿集团的事情，她微笑道：“有些事也不在一时，今天晚上小妖就要走了，我安排在江城给她送行，你是她师父，不出席恐怕不好吧？”
张扬道：“荣厅，这两天同样的话我都听得耳朵里起茧子了！”
张扬知道赵新伟是个爱面子的主儿，难怪会有投奔自己的想法，他笑道：“我还当什么大事，谁也没规定人家跟你结过婚，一辈子就不能嫁人了，你们这不是离婚了吗？”
曹向东有些迷惑地看着张扬，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曹向东真是服了这厮，知道你丫嚣张，咱也不能这么赤|裸裸，曹向东明白现在自己说什么都不好，人家已经把点儿挑明了，我就是要搞陈岗。找你就是让你帮忙的，你欠我情，这个忙你帮是不帮吧！
乔梦媛道：“你很孝顺啊！”
张扬道：“那你想干什么？生意你不想做，结婚生子归隐田园，你还不到那年龄，再说也没有合适对象啊，所以你还是发挥一下自身的光和热，给我帮帮忙，招商办可是一个好部门，接触的都是少年才俊，商界巨子，保不齐你还能从中挑选出一位合适的钻石男，你说是不是啊？”
张扬感到车内的空气有些压抑，他落下一些车窗，车外的细雨飘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从心底感到沁凉。
张扬道：“这笔帐一定要跟他算。”
乔梦媛道：“你不是有了常海天这个好帮手了吗？”
张扬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在我面前失态。”
张扬又加了一把火道：“他撤下来，北港常委的位置就空出来一个，我想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曹向东道：“仕途就是个积累政绩，获得提升，然后在新的岗位上积累政绩，再次获得提升的过程。商场上以和为贵，其实官场上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在斗争上牵扯过多的精力，势必会影响日后的晋升。”
张扬道：“梦媛我觉你最近特空虚。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
张扬道：“曹市长相不相信这世上有一种人，当官只是为了兴趣。”
乔梦媛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变态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张扬道：“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些了解，至少比我要对他了解得多吧？”
张扬道：“北港的水很深，有人潜藏在内部肆意挑唆，企图挑拨我和袁孝工之间的关系，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其他人都上了牛文强的奔驰，只有荣鹏飞上了张扬的奥迪车，汽车启动之后，荣鹏飞道：“忘了恭喜你，已经是市委书记了。”
曹向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曹向东道：“其实你当常委和他是常委并不矛盾啊！”
乔梦媛幽然叹了一口气，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细雨若有所思。
牛文强道：“你跟我急什么？丫离婚那几天谁陪你每天喝酒渡过最痛苦的时光的？真是没良心啊！”
张扬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张扬道：“我都没见过他，他的骨灰也不在这里，骨灰埋在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只是我从没有去他墓前祭扫过。”说到这里，张大官人忽然想起小石洼村的种种，自己或许应该抽时间去那边一趟。
曹向东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张扬正在向他索取回报，他笑了笑道：“我和这个人不算太熟悉！”曹向东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张扬道：“爸，您泉下有知，要好好做人啊！”
郭志强向乔梦媛道：“梦媛，这货什么态度？对你这么恶劣？”
乔梦媛道：“我却忘不了，总担心她在外面受苦。”
曹向东对张扬的到来表示欢迎，他欠张扬一个大人情，正是张扬解除了困扰他父亲多年的头晕病。他知道张扬之所以帮忙是因为他想从自己这里了解到北港的一些内幕，可曹向东对北港的情况一直讳莫如深，在这件事情上好比张大官人帮他父亲治好了病，他却一直没有付清诊金，内心中还是存在许多愧疚的成份。
张扬笑道：“你在春阳车管所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背井离乡了？”
曹向东道：“张扬，你真的很厉害，去滨海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做成了这么大的两件事，换成其他人谁都办不到。”
曹向东心中暗道，背景才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同行相嫉，在曹向东这里表现出更多的是羡慕，但是他并不认为张扬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依靠他自身的本领。
张扬道：“曹市长对陈岗这个人怎么看？”他决定单刀直入，不给曹向东打太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