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新的使命
徐建基道:“春节期间,是全国各地的火灾高发期,咱们中国向来都有燃放烟花爆竹的传统,讲究个红红火火。”
徐建基道:“兄弟,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
被周兴民当面点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张扬道:“什么事?”他这几天都在朝鲜半岛混呢,对平海新近发生的事情还真不清楚。
张扬笑着冲电话里说了声再见,郭瑞阳似乎听到小孩的声音,他没问,就算他打破脑袋也想象不出,这厮正在给他的宝贝儿子张天赐通话呢,当然所谓通话只是听听电话里面的咿咿呀呀,即便是咿咿呀呀张大官人也听得心头发热,双眼发潮,父子连心呐。其间没少交代安语晨,要教儿子说中国话,千万别等以后见面的时候,连声爸爸都不会叫。
郭瑞阳端起酒杯和张扬干了一杯道:“年轻才是资本,我们这一批已经是老人了,在政治上再想有什么建树很难。”郭瑞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中充满了失落,谁都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谁都有过雄心壮志,郭瑞阳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在现实的磨砺面前,他的激|情和雄心已经随着棱角慢慢磨平,郭瑞阳不知道是驻京办改变了自己,还是自己改变了驻京办,总而言之,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和驻京办已经密不可分了。
张扬呵呵笑道:“你总是说滨海不错,搞得我对这件事也有些期待了,现在的滨海情况可不怎么样。”
梁天正笑道:“晚了!”这话一语双关。
周兴民淡然笑道:“明天我就返回平海咯,这次实在是太仓促,等回到平海,我来做东,向天正同志赔罪。”
张扬笑道:“搞了半天我是主动往周省长的枪口上撞啊!”
周兴民并没觉着可笑,他叹了口气道:“目前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两亿,现场的情况惨不忍睹。”
梁天正哈哈大笑:“周省长太客气了,我不知道您要来,如果我知道您今晚过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陪您好好喝两杯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向郭瑞阳看了一眼。
郭瑞阳道:“基础越差,底子越薄,越容易取得成绩,老弟,我看好你哦!”
郭瑞阳没想到这厮说走就走,他唯有苦笑。
张扬道:“他跟我说北港市发生了一场火灾,因为这件事滨海县县委书记昝世杰出来承担了责任。”
周兴民道:“北港拥有平海的第一大港,工农业生产总值却位列平海倒数第一,近年来走私猖獗,已经成为严重拖累平海北部,乃至全省经济发展的一个环节,我和宋书记针对这件事交流过,想要彻底改变平海北部的经济面貌,平衡南北发展就必须要对北港动大手术,而北港的改革就要从滨海开始,宋书记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做,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考察干部人选,张扬你有没有信心来承担这个责任?”
张扬道:“梁书记没说什么吧?”他也能够觉察到梁天正刚才的不爽。
几个人同干了这杯酒。
张扬道:“我开始打退堂鼓了。”
赵军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听歌,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仍然不见有任何人走近他的身边,连张大官人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赵军今天过来根本就是为了喝酒散心?
张扬道:“梁书记别夸我了,再夸我就翘尾巴了!”
郭瑞阳时机把握的很好,这当口儿他从外面回来了,陪着周兴民干了这杯酒,然后和张扬一起恭恭敬敬的把省长大人送走。
张扬点了点头,周兴民不简单,每句话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张扬道:“我真正顾虑的就是这种左右为难的状况。”
郭瑞阳跟着梁天正回到了他的房间内,梁天正也没说郭瑞阳什么,把外套脱了,坐在沙发上,向郭瑞阳道:“坐!晚上喝得这么样?”
桑贝贝出门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张扬也伸手拦车,想不到居然还是刚才那个司机,那司机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你还得用车,所以一直在这儿等着你。”
梁天正哈哈大笑,他向酒店大门走去。张扬和他一起来到大堂,大家各回各的房间。
郭瑞阳笑道:“没什么!”他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早,要不咱哥俩去喝点儿?”
周兴民离开的时候,刚巧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从外面回来,他这次来京城是专门为了跟高层沟通的,文国权那里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他今晚就是从文家回来,梁天正知道周兴民也在京城,可是没想到他今晚会来到驻京办,梁天正心里感到有些不悦,以他和郭瑞阳的关系,这厮竟然不通知自己,虽然在平海的这次高层变动中自己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可自己的权力也没有被削弱,郭瑞阳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梁天正的心里虽然不高兴,可当着周兴民的面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很热情的和周兴民握手:“周省长,我正说明天要去您家里拜访呢。”
张扬笑道:“你是生意不好吧?”他指了指前面的出租车,示意司机跟上去。
周兴民兄弟俩都笑了起来,周兴国道:“可不是在扯蛋吗?”
张扬提醒他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让前方的汽车发现。
那司机得意道:“我干什么的?什么人没拉过?工人、农民、干部、群众、嫖客、小姐、公安、罪犯我全都见过,只要看看你的眼神我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桑贝贝仍然在吧台停留,大概等了十分钟之后,她也付了帐离开。
张扬坐在车内,静静望着他。
郭瑞阳道:“一个人能够在一个位置上呆这么多年,可能性有很多种,至于背后的真正原因,还是留着你自己去揣摩。”郭瑞阳端起酒杯道:“无论怎样,我都要恭喜你,老弟,当一把手的感觉绝对不同,你走出这一步是好事。”
周兴民微笑道:“其实这种状况,你到哪里都会有,归根结底还是你不想在宋书记的眼皮底下工作。”
张扬道:“这个人怎么样?”
周兴民道:“我一直觉着很多干部的认识上有个误区,总觉着国家赋予了你权力,你就是个当官的,要搞清楚,我们不是当官的,而是听差的,听谁的差?国家的差,老百姓的差,只有把心态摆正!才能做好国家的公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冠冕堂皇的大话谁都会说,可说得再多不如实实在在的去做。今天咱们先聊到这儿,张扬啊,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一般有送你人情的意思,还有一半是从工作的角度来出发,忘了告诉你,我翻看了你的履历,单就政绩这一项来说,平海的年轻干部中你应该算的上是一枝独秀了。”
张扬正想说两句谦虚的话,忽然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虽然是惊鸿一瞥,张大官人却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在国安曾经的上司赵军。
张扬道:“我就发现了,每当我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人肯相信。”
张扬远远眺望着他们两个。
张大官人眉头紧锁,作深沉状,端起酒杯。自己干了一杯,然后低声道:“周省长,我没听明白,您是让我去当北港市委书记还是滨海县委书记?”
郭瑞阳道:“北港市委书记项诚,他也是三朝元老,顾书记在任的时候,他就担任北港市委书记,现在已经是连任第二届了。”
梁天正才知道误会了郭瑞阳,其实易地相处,如果他处在郭瑞阳的位置,这种事也不方便通知自己,梁天正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道:“驻京办不好干啊!”
周兴民微笑道:“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你现在不说,我就只当你同意了,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明天我得返回平海了,今晚要早些休息。”
那出租车司机很小心的问道:“哥们,你是公安吧?”
郭瑞阳道:“北港是整个平海最落后的地方,虽然拥有着平海的最大海港,却成为平海经济发展的累赘,这和他们薄弱的经济基础有关,也和他们市领导班子的执政水平有关。”
张扬正在房间里打电话呢,女朋友多了,电话自然也多,国际长途、国内长途、港台热线,大官人忙的不亦乐乎。郭瑞阳走进来笑道:“没耽误你吧?”
如果桑贝贝也是国安特工,那么她和赵军认识并不稀奇,他们两人选择在这里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扬笑道:“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郭主任多年屹立不倒,事实上已经成为宦海航标,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张扬因为刚到京城,还真没有顾得上去关注平海新近发生的事情,想不到滨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周兴民道:“撞上来不要紧,我用枪顶着你,你要勇敢的往前冲,冲锋陷阵,不是为了我,是为咱们平海的老百姓解决问题,你做不好的话,我第一个扣动扳机。”
张扬道:“薛家?”
张扬上了出租车之后,抽出一张百元大钞给那名司机道:“跟着前面的那辆公爵。”
张扬道:“我最近可能要挪地方了。”
周兴民和梁天正寒暄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他对梁天正来京的目的很清楚,无非是走走关系,周兴民打心底看不起这种人,有跑关系的时间,不如踏踏实实留在东江做些实事儿,周兴民有一点并没有想到,他和多数人不同,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政治背景,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在政治道路上不断攀升,除了政治地位以外,很少有能够吸引他的东西,而梁天正和多数的干部一样,他们为了政治上的一小步,往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和脑筋,位置越高,想要获得提升越难,政治血统成为限制他们发展的最大桎梏。
郭瑞阳看到他盯着酒瓶笑,马上明白他为什么会发笑,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弟,你也干过驻京办,你应该知道这活儿不好干,对领导招待的过于周到,他会说你铺张浪费,要是寒酸了,他会觉着你不够尊重,难啊!”
赵军把抽剩半截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了烟蒂,然后他快步走入了京东一号。
司机摇了摇头道:“我打小就想当警察,今天你帮我实现了愿望。”看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情结。
张扬笑道:“你从我眼神里能看出什么来?”
赵军显然没有看到张扬,他走得很匆忙,上了一辆黑色的公爵。
张扬道:“郭主任把平海驻京办经营的有声有色,现在平海官场内真正的三朝元老可不多了,您算一个。”
郭瑞阳听明白了,昝世杰的位置空了出来,周兴民是要让张扬去填补,郭瑞阳打心底感叹,到底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张扬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一方大员了,虽然县委书记远称不上什么大员,可郭瑞阳认为以张扬的年龄,能够爬到这个位子已经是相当的理想了。郭瑞阳道:“北港大火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次死了不少人,惊动了国务院,昝世杰出来承担责任是必然的。”
周兴民一行走后,张扬主动来到梁天正面前,招呼道:“梁书记,我给您拜年了!”
赵军和桑贝贝并没有说话,赵军端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然后起身离开,张扬慌忙低下头去,看到赵军已经离开了京东一号。
周兴民道:“北港市滨海县发生特大火灾,四十七人在火灾中遇难,滨海县委书记昝世杰在这件事上负有主要的管理责任。”
周兴民话锋一转:“最近北港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
郭瑞阳哈哈大笑:“张老弟,你把官场上的坏毛病都学坏了!”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一声,却见前方的公爵车停在了京东一号,赵军从车上下来,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那里点燃了一支烟,抽烟的时候,目光警惕的向周围看着。像是再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郭瑞阳道:“成!”
就在张扬考虑自己是不是装成偶遇过去和他打声招呼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的黑衣女郎走向吧台,那女郎就坐在赵军的身边。
张扬道:“北港市领导我知道的只有一个曹向东,他后来调到了江城担任常务副市长。”
张扬道:“我对那边的情况不了解。”
周兴民道:“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做起来有难度,所以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文副总理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我,而没有直接去找宋书记,就是考虑到,越是自己人越不好处理这种小事。张扬,我理解你的心思,现在宋书记是咱们的一把手,平海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带着你也成了大家关注的对象,你以后做出了政绩,大家会认为你蒙受了照顾,如果犯了错,不排除有心人利用你的错误攻击宋书记,我说的对不对?”
郭瑞阳道:“三朝元老是真的,止步不前也是真的。”
“正义!”
张扬推开车门跟了过去,他不敢跟得太近,赵军这种专门经过训练的特工,都有着丰富的反跟踪经验,进入京东一号的大堂,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淡,正中舞台上一名歌手正在演唱着校园民谣,张扬看到赵军坐在吧台旁边,张扬没有走过去,找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坐下,他叫了一瓶黑方,双目专注的看着赵军的举动。
张大官人听到这话,不由自主挺直了胸膛。
郭瑞阳内心微微一怔,但是也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以张扬的背景和条件,时不时的挪挪地方是好事儿,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真要是像他这样多年如一日的扎在同一个地方,才不正常的,郭瑞阳道:“周省长今天来就跟你谈这件事儿?”
张扬笑道:“就是拜个晚年啊!”
张扬的眼力超强,虽然现场灯光昏暗,还隔着这么多人,他仍然在第一时间内就判断出这名黑衣女郎是桑贝贝。张大官人的内心顿时激动起来,早在章碧君让他前往查晋北家中纵火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桑贝贝十有八九是章碧君布在查家的重要棋子,当天火灾发生之时,桑贝贝利用定时炸弹炸毁了地下通道,险些把他给坑害了,火灾之后,桑贝贝就离奇失踪,他曾经问过章碧君关于桑贝贝的下落,可是章碧君却讳莫如深,对此绝口不提。张扬可以断定,桑贝贝一定从查晋北的手中得到了什么。
张扬笑道:“周省长,您和我处长了就知道,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信心。”
郭瑞阳把事情解释清楚,也没打算久留,让梁天正好好休息,告辞离开之后,直接来到了张扬的房间。
张扬道:“别在这里了,我记得后面巷子里的爆肚不错。”
周兴民之所以推迟返京,就是因为滨海火灾的事情。
郭瑞阳笑道:“我和他也不熟,不过我知道,他的后台是薛家。”
张扬向郭瑞阳道:“郭主任,我有点事,先走一步。”顾不上向郭瑞阳解释,已经拦下了一旁的出租车钻了进去。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逗乐了,这厮是存心故意的!就他这级别,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当上北港市委书记?
张大官人听出周兴民这番话的重点了,周兴民不会平白无故的提起这件事,一场火灾直接导致县委书记下台这种事情不多见啊,张扬对昝世杰并不了解,其实昝世杰属于即将到点的干部,就算没有这场火灾,今年十月他也到点了,这场火灾只是让他的任期缩短八个月而已。
出租车司机看到张扬出手这么阔绰,当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张扬笑道:“我也希望是好事,其实离开东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张扬穿上外衣,两人一起走出了驻京办,来到了过去他们来过的刘老德爆肚,点了几个小菜,就坐在矮桌旁喝了起来,酒是郭瑞阳带来的茅台,张扬不由得想起刚才招待周兴民用得是清江特供,不禁笑了起来。
郭瑞阳心中真是哭笑不得,梁天正百分百是生自己的气了,可这种事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回头再向梁天正解释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行啊,眼真毒,被你看出来了!”
郭瑞阳道:“可不是嘛,做好了就是左右逢源,做不好就是两边受气!”
郭瑞阳笑道:“宋书记让你感觉到压力了,在岳父眼皮底下工作,总是不太自由,去滨海不错,山高皇帝远,自在一些。”
梁天正笑眯眯拍了拍张扬的肩膀,亲切道:“小张啊,我今晚去文副总理那里,聊起你,他很是欣慰啊!”梁天正虽然不开心,可是毕竟文国权和宋怀明摆在那里,他也不能给张扬太过难看。
张扬等到桑贝贝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也起身跟了出去。
郭瑞阳知道他对自己有误会,给梁天正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之所以没递到梁天正手里。他是担心梁天正心里有气,不给他这个面子,郭瑞阳道:“晚上我陪铁道部的几个朋友吃饭,周省长那边我只是打了个招呼,他找张扬有事情单独谈,我不方便打扰。”郭瑞阳刻意强调了单独这两个字,意思很明白,你别怪我,人家是奔着张扬来的。
赵军曾经是他的上司,也是邢朝晖最为信任的下属之一,自从邢朝晖被控制之后,张扬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他相信赵军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现在的张扬已经无法信任国安内部的任何人,如果章碧君真的是潜藏在国安的内奸,那么国安的内部一定有许多她的同谋。
那司机道:“哥们,我绝不会走眼,像你这种相貌堂堂,正义凛然的样子,绝不会是坏人。”
梁天正笑了起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