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古怪的校长
张扬微微一怔,凑过去看了看,果然看到里面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在那儿笑得很阳光,不过没戴眼镜,仔细看,还是从他的样子中找到了一些陈爱国的轮廓,张扬道:“是他,没错,就是他!不过他没戴眼镜。”
陈爱国道:“你想打听啥?”
周山松抹了抹嘴唇,赞不绝口道:“好酒,都说茅台酒好喝,俺长这么大头一回喝上。”
周山虎端起小黑碗道:“我们哥三个欢迎两位大哥到山里来做客!”
姜亮道:“我看这个人在过去受过刺|激。”
陈爱国把照片还给张扬道:“不错,有些事忘不掉的,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张照片的?”
周山虎道:“说来话长,陈校长,你等等我,我跟你去看看。”他转身去拿衣服。
张扬把照片交给了他,陈爱国来到篝火前,借着火光看着那张照片。
开车下山比起上山的时候难度还要大许多,他们小心翼翼的行驶,早晨七点钟出发,等到卢家梁也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周山虎在卢家梁跟他们分了手,张扬又送给他一件不常穿的羽绒服,周山虎这小伙子很淳朴,为人又热情,张扬很是喜欢。
张扬和姜亮举起杯子,笑道:“干!”
张扬道:“今儿不是上磨,是陪你姜局长上床。”
陈爱国点了点头,慢吞吞的把校门拉开。
处理完之后,他们几人用门板将济善抬到禅房。
张扬道:“他是我不是!”
张扬道:“周支书,你听说过王均瑶这个人吗?”
张扬想起今天他在山路上出拳把那个盗窃犯放倒的情景不禁笑了起来:“我看你出拳也很利索,过去练过功夫吧?”
张扬还想说什么,姜亮拉了他一把,张扬只能强忍住心中的疑惑,三个人离开了石洼小学,身后咣!地响起铁门关闭的声音,陈爱国从里面锁上了校门。
周山虎道:“大哥是干啥的?”
“干!”几个人都十分的豪爽,一起将小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周友金客气了一番接了过去,先给姜亮点上,然后自己才点上,用力裹了几口,这好烟好酒品起来就是带劲儿。周友金道:“虎子,赶紧给两位贵客敬酒啊!真不懂事,还要我说你!”
周友金道:“他不是我们本地人,当初也是下乡知青,刚来我们小石洼村的时候也是个积极分子,后来因为散播反动言论被乡里抓去批斗,为了他的事情,俺爹当年没少挨批评,在乡里关了一阵子,回来后整个人就闷了,后来知青回城,别人都走了,只有他没走,说是家里没啥亲人了,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办起了小学校,俺爹帮了他不少的忙,因为他是外姓,村里人都欺负他,每次都是俺爹替他解围。成立小学校之后,他代课很认真,渐渐获得了村里人的尊重,不过他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除了见到学生有笑脸,对我们村里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可能因为他看不起俺们这些山里人吧。”周友金又喝了一口酒道:“咋啦,你们去找他了?是不是碰了钉子?陈爱国这个人见谁都那样,爱理不理的,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山虎点了点头:“打小就跟我爷爷一起练举,会一些野把式。”
周山虎对他们的谈话兴趣不大,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清扫积雪去了。
周山虎道:“雪虽然停了,可山路难行。”
周友金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可一屁股就在周山虎的位置上坐下了,周山虎赶紧给他拿了个小黑碗,倒了一碗酒,周友金也不等别人招呼他,自己端起酒碗笑道:“打扰了,我自罚一杯。”吱喳一口,喝了大半下,拿起筷子夹了根鸡脖子啃了一口,眯起小眼睛道:“好酒啊!茅台吧?”
两人过来的时候也都了东西,周山松带了一条咸鱼,周山河带了一只野鸡。
陈爱国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陈爱国低声道:“头被砸了一下,流了很多血,反抗中从台阶上摔下来,右腿好像断了,我看今天必须要把他送往医院,我一个人弄不动他,只能找你们帮忙。”他想起刚才周山虎的话,转向周山虎道:“虎子,你刚才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陈爱国下起了逐客令,周山虎不由得有些尴尬,他向张扬看了看。
陈爱国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前,这才看清是周山虎,他警惕十足的向张扬和姜亮看了看道:“虎子,这么大的雪你来这里干什么?他们又是谁?”
陈爱国叹了口气道:“算了吧,过去的都过去了,聚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张扬禁不住笑道:“你说咱俩同睡一张床,以后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说咱俩搞作风问题。”
姜亮也听到了动静,可他实在是太累了,在里面无力道:“张扬,我不去了,我真走不动了。”
陈爱国道:“我拿了点白薯给他送过去,没想到看到他倒在血泊里,还好有口气在,我弄了床棉被给他盖上,又在他身边生了火堆,这才过来找你帮忙。”
姜亮哈哈大笑起来。
周山虎忙着给每个人倒上酒,他们又同干了一碗,开始相互敬酒,周山虎陪张扬喝了一小碗酒,夹了个野鸡腿给他虽然是农家菜,可做得很地道,张扬道:“手艺不错。”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
张扬真是又惊又喜,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发现,搞了半天,许常德、王均瑶、沈静贤应该说是沈良玉、董德志这些人全都在一个村子当过知青,张扬道:“董德志后来担任了江城公安局副局长,因为知法犯法,畏罪自杀。”
和周山虎一起乘拖拉机的是他的两个最好的哥们,周山虎也把他们叫来陪客人喝酒,这俩小伙子也都姓周,小石洼村周姓是第一大姓,穿蓝衣服的叫周山松,另外一个小伙子叫周山河,他们都是同宗的亲戚。
张扬哈哈笑道:“朋友送给我的,大雪天喝酒天,今天你们办菜,我来备酒,咱们哥几个喝他个一醉方休。”
张扬道:“您和他很熟?”
张扬把那张知青的合影拿了出来,递给了陈爱国。
陈爱国没说话,拿起筷子去拨弄他的白薯了。
周山虎道:“看你走路就知道,没有山里生活的经验,根本不可能走这么快。”
张扬笑道:“小伙子出去闯闯总是好的,你要是去南锡可以去体委找我,回头我把地址给你留下。”
陈爱国道:“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周友金摇了摇头道:“都说过了,他们来这里那会儿,我刚巧在外边,这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也看不起俺们这些乡下人,这事儿陈爱国最清楚,你们问他,他一定知道。”
陈爱国一辈子都把精力扑在小学上,张扬的话题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低声道:“你说的是红旗小学吧?我去乡里开会的时候听说过,不过那是春阳,我们这儿是西山都不是一个省的。”他有点不太相信张扬的话。
周山虎马上想起下午在山路上和人撞车的事情来,他有些懊恼道:“我应该想到的,那些窃贼偷了这么多的东西,我该想到去庙里看看的。”
陈爱国在前方带路,周山虎走在后面,他是害怕张扬道路不熟,途中出了问题,可他很快就发现张扬健步如飞,比起他这大山里土生土长的人还要适应山路,周山虎笑道:“大哥,你也是山里人,经常走山路?”
通过谈话知道,周山虎是个孤儿,母亲难产死了,五岁的时候他爹又在山上遇到了狼群,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啃光的脑袋,周山虎跟着他爷爷生活,前年爷爷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叔叔大爷倒是有好几个,可没有一个管他,周山虎就利用爷爷留给他的拖拉机山上山下的跑点运输,大爷周友金虽然是村支书,可对他也没啥帮助,反倒平时想方设法的占他的便宜,最近又想把老爷子留下的这套老宅子要过去,想在这儿翻建新屋给他儿子结婚用周山虎也没说啥,他今年已经快十八岁了,打算过阵子出去闯闯。
周山虎道:“俺小时候淘气,经常跟人打架,每次打架回来,俺爷爷都会狠揍俺一顿,说练拳不是为了欺负人的,是为了强身健体。”
周山虎笑道:“没事,反正我得上乡里去,了解一下西山寺的事情,争取跟着警车一起回来。”
张扬道:“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张扬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们三人去看看就行。”
张扬对陈爱国的这番话将信将疑,或许他真的不清楚,或许他根本不愿说,张扬道:“来到小石洼村的一共八名知青,陈校长有没有其他三个人的消息?”
张扬听到陈爱国来了,也从床上起来,走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保不齐这陈爱国突然转了性,来把过去那点事跟他说个明白,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陈爱国应该不会改变。
张扬道:“听说结过,后来丈夫死了,成了寡妇,现在还是一个人。”他忽然发现陈爱国对王均瑶的消息很感兴趣,张扬心中暗喜,只要挑起他感兴趣的话题,这件事深入下去就容易得多。
张扬看他不愿正面回答,又转移话题道:“陈校长,你有没有听说过董德志这个名字?”
姜亮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在一旁悄悄观察陈爱国的表情变化,尤其是陈爱国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很错愕很复杂,姜亮是刑警出身,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低声道:“一定知道,不过他不愿说,咱们只能再想办法了。”姜亮嘴上这么说,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周山虎看到他们执意要走,决定送他们走,张扬道:“不用,你把我们送下山,你怎么回来?”
张扬一旁看着他,心中还是很忐忑的,生怕陈爱国随手将照片扔到火堆里,这张照片可是得来不易啊。
约莫过了三分钟,看到一个头戴着军用棉帽,披着军大衣,穿着老棉鞋的老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如果不是鼻梁上架着的高度近视眼镜给他添了几分书卷气,谁都会以为这是个老农民,这就是石洼小学的校长陈爱国。
周山虎愣了,他从声音听出外面竟然是石洼小学的校长陈爱国,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拉开房门,陈爱国一身风雪的站在门外,眉毛胡子全都染上了雪花。
周山虎这才把下午遇到窃贼的经历说了一遍,他后悔不已道:“我以为派出所的警察会去西山寺调查,没想到他们没去。”
陈爱国冷冷道:“没听说过这个人,好了,我得吃饭了。”
张扬来到他面前笑容可掬道:“陈校长好,我叫张扬,从江城来的!”他伸出手去陈爱国向他的手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整理了一下大衣低声道:“外面风雪大,屋里坐吧!”
张扬道:“我在查一件案子,和许常德有些关系,这件事关乎于一个无辜者的性命,希望陈校长能够帮助我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道:“担任我们平海省省长不久以后,因为心脏病突发死于家中,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张扬道:“有些事忘不掉的!”
张扬强忍心中的激动,陈爱国终于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他低声道:“我在照片上找到了陈校长。”
张扬道:“我还是睡不着,要不,我们再去学校看看?”
张扬指着照片上和王均瑶站在一起的沈静贤道:“就是她!”
陈爱国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呆呆出神。
陈爱国低声道:“她不叫沈静贤,她叫沈良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66年来卢家梁的时候,她就用的这个名字。”
姜亮笑道:“一听就知道周支书是喝酒的行家。”他拆了一盒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外面的大雪非但没有停歇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了,这样的天气肯定不能冒雪返程。
张扬笑道:“我不是去学校,是去撤尿!”
张扬道:“和她一起的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她叫王均瑶。”
陈爱国愕然道:“他死了?”
张扬道:“我找他去!”
西山寺位于石洼小学正北的山峰上,山峰不高,可道路十分的难行,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西山寺的庙门前。
姜亮点了点头。
周山虎脸红了:“别瞎说,让两位大哥笑话。”
陈爱国道:“海瑟夫人?她结婚了?”
陈爱国惊奇道:“你知道这件事?”
张扬也穿好了衣服:“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
陈爱国拿着照片凑到了媒油灯前,他看了看,目光很专注,定格在照片上很久,摇了摇头道:“光线太暗了,看不清。”
陈爱国把白薯端了下来,封好了炉门,用毛巾擦了擦手道:“你说啥?”
张扬道:“陈校长,要是您没意见,过阵子我就请她过来考察。”
陈爱国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叫陈天重,是我们的队长,人很好,他在小石洼村呆了两年,后来听说因为家里的缘故去了春阳,好像在春阳水利局干过一阵子,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张扬道:“许常德和王均瑶关系是不是很好?”张大官人真正关心的是这件事。
张扬道:“不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
陈爱国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董二黑吧,就是董德志,过去我们都这么叫他,他是下乡知青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照片中没有他,但是他也在小石洼村中插过队!”
姜亮道:“搞不好他自己就是知青中的一员。”
陈爱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声道:“我们得抓紧点,山路难行,得走一个多小时。”
陈爱国道:“年轻人,你的好奇心太强了,你在打听别人的隐私。”
济善师父就躺在大殿内,身上裹着两床棉被,一旁陈爱国临走时给他生起一个火堆,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就快熄灭。
张扬道:“陈校长,我们这次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认识一位香港慈善家,她想要在内地援建一些学校,清台山那边春阳县已经援建了十多所红旗小学。她让我帮忙物色合适的援建地点,陈校长有没有兴趣改善一下学校的教学条件?”
周山虎邀请他们两人回家里去留宿,山里人淳朴热情,周山虎把脸好的腊肉拿出来炖,又专门杀了一只鸡,招待两位外地来的贵客。
张扬有意和他拉近距离,紧跟他的脚步道:“陈校长,那位济善师父伤得重不重?”
张扬则回到车里面,抱了一箱茅台酒,拿了几盒午餐肉罐头。
张扬道:“如果有机会还想不想和这些老朋友见见面?”
姜亮好奇的看着张扬,这厮的修为真是提升了不少,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张扬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陈爱国用力摇了摇头道:“没有,王均瑶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和他之间绝没有那种感情。”
陈爱国没说话,又添了一块劈柴在火堆里,火焰燃烧,劈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许常德现在做什么?”身处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中,陈爱国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其中很大的原因是他一直都在回避这些人的消息。
周山虎道:“南锡?俺们乡里前阵子有个工程队去南锡打工,我差一点就跟着去了,这不,我正琢磨着等开春去那边投奔他们找点活干呢。”
姜亮道:“笑个屁,再……再呆一晚上估计我命都要搁在这儿了。”
周山河在县里读过中学见过一些世面,看到张扬抱来了一箱茅台酒惊奇道:“茅台啊!大哥,这得不少钱吧?”
石洼小学位于两个小村之间,小石洼村和大石洼村。小学的院墙也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周山虎道:“这座小学是陈校长亲手建立起来的,连围墙都是他背下来的石头,用凿子一下一下的凿出来的。”
陈爱国没说话,打着手电筒大步走在前面。
他们边说边走,雪已经小了许多,从鹅毛大雪变成了细小的粉末,就像天上下起了白面,看来这场降雪持续不了太久时间了。
姜亮主动和周友金喝了一杯,落下酒碗道:“周支书,陈校长这个人您熟悉吗?”
陈爱国指向后排正中的一个,陈天重站在人群之中仪表堂堂,是个美男子。
张扬笑道:“酒的好坏还在其次,喝酒主要看心情,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们特投缘。”
张扬道:“先把这件事搞清楚再说,那个陈爱国脾气太古怪,不就走过去那点事儿,有啥不好说的?”
周山河道:“别说俺们村,就算是俺们乡也能数的着,虎子一掌能劈开三块砖,一脚能踢断一棵树。”
姜亮道:“挤挤暖和。”
济善听到失窃的东西已经都被找到,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周山河道:“虎子做饭好吃,平时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是他做饭。”
张扬摸黑出了大门,来到外面,雪已经积了半尺多厚,他冲着大树撒了一泡,只觉着在这雪地之中撤尿也不失为一种乐事。山村的雪夜,寂静非常,只听到簌簌的落雪之声,张扬不觉想起了那个古怪的陈爱国,究竟该怎样才能让他开口呢?
陈爱国叹了口气道:“董二黑很聪明,当时我们对他都很照顾,不过,他最喜欢粘着王均瑶,把王均瑶当成亲姐姐看。”陈爱国的话让张扬更加相信,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王均瑶。
山村的雪夜很冷,周山虎家的被子都很陈旧了,保暖性很差,姜亮盖好了被子又在上面盖上大衣,可还是觉着冷,向张扬身边挤了挤,张扬道:“我说你贴我这么近干吗?”
周友金虽然很馋酒,可酒量不怎么样,喝了三碗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周山虎好不容易才把他劝走,临走的时候,姜亮拿了瓶茅台让他带走,又将抽剩的那盒烟塞到他口袋里,周友金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济善师父的半边面孔都被血染红了,头上被人砸破了,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右腿,看到陈爱国带着两名年轻人过来,济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了……庙里被偷了。”
第二天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开始,张扬睁开眼,窗外还黑漆漆的,姜亮裹着被子蜷曲成了一团,他可没有张扬的超强体质。听到堂屋里周山虎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这是!”
安顿好济善师父之后,已经是凌晨六点钟了,天还没有放亮,外面的雪已经完全停了,张扬来到陈爱国身边欲言又止。
周山虎大声道:“陈校长,是我,虎子!”
张扬想想也对,于是三人一起离开了小石洼村。
济善摇了摇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着右腿一阵剧痛,他痛得哎呀叫出声来,却是张扬趁着他注意力转移的功夫已经闪电般帮他将右腿复位。
张扬对这个市绘的支书没多少好感,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这厮八成是闻到了香味儿,过来蹭酒喝的,可小石洼村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张扬笑道:“周支书啊,赶紧坐,赶紧坐,大冷的天,喝杯酒暖和暖和!”
张扬道:“陈校长,是这样,我想打听点当年知青插队的事儿。”
张扬道:“在黑山子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在这座清台山,不过我是在山东,你们是在山西。”
张扬道:“谁也没说一定要在春阳援建小学啊,现在江城各地都有了红旗学校,连平海省南锡市都有了红旗小学,人家的目的是尽可能的为贫困山区的孩子创造入学条件,我看你们这儿就蛮符合的。”
周山虎激动地连连点头。
周山虎扶着周友金离开之后,他两个哥们都开始抱不平,周山松道:“没见过这样当大爷的,虎子就剩下这间破房子,他还想着讹走?还党支书呢。”
当晚他们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周山松和周山河两个夺摇摇晃晃的离开,外面的雪仍然未停,周山松把自己的大床让给张扬和姜亮,张大官人于是有了和姜亮一起同床共枕的经历。
张扬笑道:“咱们喝酒,别提不开心的事情。”
周山河道:“屁的党支书,就知道贪小便宜,不是因为老支书的威信摆在那儿,谁会选他。”
张扬道:“一定是看到雪太大,他们的车没敢进山。”他对警察的办案效率早有了解。其实今天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们开车来到小石洼,一路之上都是依靠两个人轮流带路指挥,换成其他人还真不敢开进山来。
周山松把八仙桌拾掇好,张扬从车里拿来的应急灯也派上了用场,几个人忙活的时候,姜亮则拿出放大镜仔细研究着那张照片,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向张扬招了招手道:“张扬,你过来!”
陈爱国没有进门的意思,站在门口道:“虎子,济善师父受伤了,躺在庙里面,情况很严重,我想你给我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去。”
周山虎上前扶住济善的肩膀道:“济善师父,你别担心,窃贼都被乡派出所的人抓住了,人赃并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失物送回来的。”
陈爱国愤愤然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去调查,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
张扬道:“我对别人的隐私原是没有兴趣的,可这件事关乎到一个人的生命,所以我必须要查清楚。”
张扬道:“现在大家都叫她海瑟夫人,六十年代她就去了国外,如今已经是位腰缠万贯的富婆了。”
张扬道:“我在南锡工作!”
周山虎笑道:“陈校长,你先开门,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专门来找你打听点事儿。”
张扬看到济善师父的时候才明白陈爱国为什么没办法将他弄下山去,这老和尚身高体胖,至少得有一百八十多斤,真是想不通他吃斋念佛怎么还能长出这么多的脂肪。
陈爱国虽然不懂医术,可是看到张扬娴熟的手法,已经猜到这个年轻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医生。张扬利用周山虎拿来的木板,充当夹板将济善的右腿固定好,然后拿出随身的金创药为济善把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周山虎慌忙道:“陈校长,快请里面坐!”
张扬好不容易才查到了点线索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把照片收好,笑道:“陈校长,您看不清照片,可有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许常德当年是不是在这里当过知青?”
张扬道:“有点发现。”
陈爱国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的表情很痛苦,并没有回答张扬的问题。
陈爱国道:“再说吧,你找我还有什么事?”陈爱国的头脑很清晰,他记得张扬刚才说过,找他有两件事,陈爱国虽然和外界接触不多,可年龄摆在这里,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开头抛出的橄榄枝可能是在利诱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陈爱国明白这个道理。
一个急促的声音道:“虎子,你出来,我得问你件事儿。”
陈爱国的家就在校门旁边的一间房内,这儿距离校门近,平时他还兼任传达室的工作。
陈爱国道:“我在这里插队不久,就因为犯了错误,被乡里抓去批斗,在小黑屋里一蹲就是大半年,等我回来的时候,许常德已经参军走了,王均瑶也不在了,沈良玉健康上出了点问题,也获准回家看病去了。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我并不清楚。”
张扬没敢打扰他,就默默陪着他,足足过了五分钟,陈爱国方才道:“他在小石洼村呆了一年半,后来参军走了,从他走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姜亮看到他真的要去,提醒他道:“雪这么大,你还是别去了,这会儿人家早就睡了,你要是迷路,这荒山野岭的,我哪儿找你去?”
张扬和姜亮都笑了起来,姜亮道:“看得出来,今天你一拳把那个盗窃犯放倒真是干脆利索,功夫不错。”
陈爱国道:“想不到他走的这么早!”
姜亮道:“要去你去,大冷的天,我可不去。”
周山虎听到他们说话也走了过来,凑在照片上看了看,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就是练校长,原来他跟这些知青一起合过影。”
周友金进了屋子,先把帽子摘下来了,掸了掸上面的雪,故意装出吃了一惊的样子:“虎子,家里这么多人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陈爱国伸出手:“把那张照片拿给我!”
张扬隔着大门向学校内看了看,学校并不大,只有两排校舍,总共也就六间房,来这儿上学的都是三年级以前的学生,每今年级只有一个班,包括校长陈爱国在内一共只有三名教师。
张大官人心中暗笑,他还没有展示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呢,如果施展出踏雪无痕的功夫,只怕要把这些人惊他个目瞪口呆。
周山松道:“虎子的功夫是俺们村里最好的。”
陈爱国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道:“那张照片是66年拍摄的,当时一共有二十七个人来到卢家梁插队,你看到的照片是在乡政府门前拍摄的,来到小石洼村一共有八个人,我是其中之一。”
陈爱国看了张扬一眼,拿起一块劈柴扔到火堆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对这些当年的知青那么感兴趣?”
周山虎道:“大哥,你们俩都是公安吧?”
周山松端着做好的野鸡走了进来,吆喝道:“香喷喷的野鸡出炉了!”
姜亮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他肯定认出了这张照片,既然他不愿说什么,证明他肯定有所隐情,你现在去找他,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坏,等等再说,反正今天咱们又不走,等明天再说。”
几个人正喝得高兴,外面突然传来咳嗽声,村支书周友金慢吞吞的溜达了过来,周山虎从门缝里看到是他大爷,慌忙把门打开了:“大爷,您怎么来了?快请屋里坐!”
周山虎点了点头,去给张扬端酒,张扬笑道:“不用,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咱们随意喝,开心就行。”
陈爱国道:“得赶紧把济善师父送到医院去,咱们用门板把他抬下去。”
姜亮听他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这雪下个没完,山里面也没有手机信号,咱们明天是走还是留?”
周山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瞎做呗,俺爹妈死得早,小时候就自己做饭,做了十几年怎么着也得有点长进。”
周山虎道:“陈校长怎么会去了西山寺?”
周山虎笑道:“来,来,咱们喝酒!”
陈爱国似乎看出了张扬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就快三十年了,如果不是你拿来这张照片,我几乎都要忘记了。”
室内火炉上钢筋锅冒着热气,里面牦着一锅白薯,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一张同样破烂的办公桌,就是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张扬他们三人挨在小床上坐下,张扬虽然不会相面,可从陈爱国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并不容易接近,张大官人在体制中历练了这几年,在人际关系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对于陈爱国这种性情古怪孤僻的人来说,想要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就一定要找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一上来就把照片拿出来估计是不行的。
张扬小心翼翼的问道:“董德志和王均瑶之间是不是有些那啥……”
张扬并没有隐瞒,他照实说道:“沈静贤你认不认识?这张照片,我就是从她家里找到的。”
陈爱国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他低声道:“认识,她是叫这个名字。”
张扬走了过去,姜亮指向照片最后一排的位置:“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陈校长?”
周友金抽了口烟道:“你说的是陈爱国吧?”
张扬道:“谈谈许常德吧!”
张扬拿出那张照片道:“哪一个?”
因为天色暗淡,陈爱国的眼神又不好,所以手里拿着手电筒,雪亮的光芒朝门口照了过去:“谁啊?”
周山虎道:“陈校长,您不是有手灯吗?”他拿起手电筒打亮后帮忙照着那张照片,陈爱国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是青光眼,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他把照片交还给张扬,低声道:“不早了,外面雪这么大,我不留你们几个吃饭了。”
周山虎趴在大门上冲着里面叫道:“陈校长!陈校长!”
姜亮哆哆嗦嗦道:“怎么样……有……有没有什么发现?”
八仙桌上摆得满满的几个大碗,山里人待客方面绝不吝啬,周山虎这块腌肉原本是准备过年的,客人来了,他们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
张扬道:“再难行我们也得走了,该问的都问了,虎子,谢谢你的帮忙和款待,等以后有机会去了南锡,一定要来体委找我。”
“靠!懒驴上磨屎尿多。”
周山虎苦笑道:“两位大哥别见怪,他就是这个脾气。”
“沈静贤?”陈爱国咀嚼着这个名字,表情显得有些迷惘,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天亮之后,张扬和周山虎一起离开了西山寺,来到周山虎的家里,才发现姜亮病了,躺在床上直发抖,一摸额头滚烫,这一夜的小山村生活把他给冻病了。
陈爱国点了点头。
张扬道:“让我先看看!”他来到济善身边,掀起棉被,看了看济善的右腿,张扬道:“虎子,帮我找点笔直的木棍和木板,我帮着济善师父复位,用不着去医院那么麻烦。”他捏着济善的右腿,微笑道:“大师,你的头疼不疼?”
姜亮道:“那咱们能走了?”
张扬道:“他死了!”
张扬坐起身。
张扬看到陈爱国如此肯定,心说这陈爱国何以对王均瑶如此了解?难道这位孤独半生的老校长也和王均瑶那娘们有一腿,不过公平的来看,王均瑶还是属于半老徐娘风韵犹在的,年轻的时候肯定长得也不错。张扬想起当初在沈静贤家里看到那张照片的情景,沈静贤的表现极其冷漠,甚至不承认自己认识许常德和王均瑶,张扬道:“既然你们都是一起插队的知青,为什么沈静贤不承认自己认识许常德和王均瑶呢?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