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布达佩斯围困(二)
他想约穆罕默德一世在布达佩斯城下见面。
观察到出去劫掠的奥斯曼狼狈的身影越来越多。第五天,科尔宾用拉丁文写了封信去给穆罕默德一世。
马丁五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
科尔宾说道:“我是来请你退兵的。这样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奥斯曼人炫耀似的把教皇国的旗帜挂在他们大营前的门楼上。
匈牙利的王都,城高不过六米,宽不过四米。
穆罕默德一世不自觉地做了科尔宾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穆罕默德一世把手下的仿造父亲巴济扎得一世重新组建的耶尼切亚近卫军派上了战场。
奥斯曼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3000近卫军耶尼切亚损失了1000多人,各族附庸步兵2000多人,大锅数使口。
当然为了让教皇马丁五世看不出破绽,科尔宾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带了一群匈牙利青壮和四十多个洛林骑士从城墙边向马丁五世摸去。
3月8日,遍地狼藉的城墙边,布达佩斯城门大开,科尔宾独自一人骑马走出城去,对面一千米开外的奥斯曼的苏丹穆罕默德一世骑着马来到距离城外五百米开外弓箭无法射击到的地方。
穆罕默德一世沉默半晌才开口:“那你能得到什么?”
守城第一天,也是最关键的一天。
5000奥斯曼步兵抬着简易的云梯开始攀爬城墙,城头上,那是守军拆除了城墙附近的房屋得到的瓦砾碎片。
按照基督徒的做法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出城决战。匈牙利人不敢,科尔宾也不会这么没脑。而且,科尔宾这边也不能用奥斯曼人的大锅军旗做出什么取笑的举动,城内有的是锅子,奥斯曼很容易就赖账的。
“会说拉丁文吗?”科尔宾向穆罕默德一世问道。
他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他了!征询波希米亚特赦令算是一个借口,一个让马丁五世无法推卸自身责任的借口,即便马丁五世真的答应了,科尔宾仍有办法劝说马丁五世亲自上战场。
穆罕默德一世围城那天。
这是科尔宾给马丁五世冠上的头衔,如果科尔宾手头上用隆基努斯说不定效果更好,这让他不禁有些想念被供奉在骑士团里的圣枪。
不过,作为西欧的精神领袖,马丁五世并没有听说过一句远东的谚语,衰兵必胜。
耶尼切亚近卫军,奥斯曼帝国军队中最有名气的军队。不仅是因为他们是苏丹的亲军,还因为这些人全是不信仰穆斯林的基督徒小孩从小训练而成的。
穆罕默德一世冷下笑容:“你是在威胁我?”
“如果你是穆斯林,我们会是好朋友。”满头白发的穆罕默德一世露出一口白牙,在这中世纪非常罕见。他在这里表现的风度是奥斯曼大营里数十个菊蕾红肿不已的男童们所不能看到的,“说说你约我出来见面的理由。”
“我明白了。”穆罕默德一世哈哈大笑道,“给我一个台阶。”
“绝不可能!那些思想出错的异教徒是不能被原谅的!”马丁五世态度非常强硬,信仰就是教皇权柄的基石,他绝不容许异教思想把基石坏掉。
马丁五世把手下的亲信一个又一个地往科尔宾那里派,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请教皇顶住,再坚持一会儿。
科尔宾说道:“我是法兰西王国国王的一个封臣。所以,我算是个法国人吧。”
“不!绝不可能!城外的奥斯曼人是异教徒,波希米亚的那些也是异教徒,我身为教皇,耶稣基督在世间的牧者,我就算是战死也绝不要去恳求他们!”
由于双方都犯了一个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错误,见面时,两人都没有剑拔弩张,反而瞧着对方的脸一阵好笑。
用书信再次沟通后,两个搞了大乌龙的双方守军领袖再次在布达佩斯城下见面,这一次双方的使用的语言是意大利语。
伟大的殉教者。
一群凶狠的基督徒跟另一群凶悍基督徒激烈地争夺一口大锅的景象出现布达佩斯的城头上。腥风血雨遍布塔楼。配合四周地狱般鏖战,一群在城楼附近进行祈祷的牧师一时间都看呆了,弄得好像几万人就为争夺一口大锅。
耶尼切亚近卫军一上场,马丁五世仅剩的雇佣兵顶不住了,不但马丁五世顶不住,城墙遭到耶尼切亚近卫军进攻的地方全部告急。逼急了兔子都会有咬人,更何况是一群嗷嗷待哺想要成为达官贵人的耶尼切亚近卫军。
等他们死得差不多,马丁五世也在塔楼上睁着一双泪目,被凶狠的穆斯林教徒破开塔楼的木门捅死在地上。接下来就是轮到科尔宾和洛林骑士们一路披荆斩棘突破奥斯曼耶尼切亚近卫军。双方在狭窄的楼房内大打出手,奥斯曼耶尼切亚近卫军的长官把一口大锅挥舞得嚯嚯作响,一时间旁人竟不能近得他身四周,而另一边他丢下了教皇国的旗帜,想把另一口大锅插在塔楼上。
一群在城墙帮助防守的民兵看到花里花俏的奥斯曼人走进战场的时候都把紧张忘了大半了。不过很快,他们就会付出代价了。
科尔宾一直在找机会做了马丁五世!
教皇马丁五世在清晨的时候下去之后又上了布达佩斯的城头。
为异教徒征战。这支另类的军队想不出名都难。然而造成这些基督信徒不背叛奥斯曼苏丹原因只有一个,耶尼切亚近卫军是屌丝进化成高富帅的唯一出路,历任奥斯曼帝国苏丹都用丰厚的奖赏来激励那些年轻人为他们而战,有奶便是娘,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宗座……请别激动,我想让波希米亚的异教徒来帮忙并不是要您去请他们。请您冷静下来,听我说完。城外奥斯曼少说也有5万人以上,单靠我们是很难守住布达佩斯。既然两者都是异教徒,为什么我们不用计谋让他们相互征战呢!”科尔宾声色并茂地说着,把手指向行宫外,在这里,科尔宾有一句话不得不说,西吉斯蒙德的品味很差,“您写一封特赦令,让波希米亚的异教徒来杀奥斯曼异教徒,杀一个人就能自身获得特赦,打败城外的异教徒,就能获得整个王国的特赦。”
科尔宾得感谢各地做生意并把意大利语传播到当地去的威尼斯人。
马丁五世到城头上一站,差点被吓晕过去,异教徒的阵仗也就都灵城下能够相提并论,那可是五六万人呐。
“再说了,你获得的好处已经足够多。击败十字军,攻克塞格德,兵围布达佩斯,拿到了教皇国的旗帜,更是令一届教皇命坠于此。这些好处足以令你手下那些刚归顺你的附庸刮目相看。”科尔宾看着穆罕默德一世继续保持脸上的笑容,他继续说道,“相比之下,继续围困布达佩斯,稍有不慎,你就会被打败。这些天,你想必品尝到我们的厉害了。而你输不起,一次失败就会让你的全部战果化为虚无。见好就要收,免得得不偿失。”
穆罕默德一世一怔才问道:“会说希腊文吗?”
穆罕默德一世笑着说道:“怎么会。只要加把劲,我们就能把这座城市打下来了!我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你被俘虏了,我会饶过你一命。”
战况非常激烈,不过最令人瞩目不是城墙边的作战,而是马丁五世所在。
该死的巴比伦塔……
“宗座?”科尔宾懒得鸟这个家伙,西吉斯蒙德眼看活不了几天了,他被德意志贵族公推为守城的总指挥,但头上架着一个马丁五世,总让科尔宾很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奥斯曼人距离布达佩斯还有几天距离的路,要不要下达特赦令还请宗座定夺。”
科尔宾不禁有些失望,要知道他是非常同情那些波希米亚的胡斯信徒的:“既然如此,宗座,还请在作战当天,请您和守军的战士们一同到城墙,去激励他们的士气。”
苍老的马丁五世在布达佩斯皇帝行宫里对科尔宾喷了一脸的口水。
科尔宾派出匈雅提带着他那伙剽悍的东欧骑兵趁夜出城狩猎奥斯曼人的劫掠部队,而他本人把11000匈牙利青壮分成四部分作为轮替,准备配合手头上仅有的4000战力守城。
46000奥斯曼大军有好几千人继续在匈牙利王国劫掠,穆罕默德一世不仅意在打击敌人元气,科尔宾和匈雅提屠光了沿途的村庄,搞得穆罕默德一世不得不分散兵力。
科尔宾自己肩膀都挨一口大锅砸了一下,几个倒霉的洛林骑士更是让锅背砸得头破血流。
若是西吉斯蒙德知道将来会有这么一仗,他就把城墙修得高一些了,可惜的是这个皇帝年轻的时候丢了多瑙河以南的地区,在这后又把注意力放到德意志之内争霸帝权,根本没啥心思治理匈牙利王国放任这里的贵族自生自灭。
马丁五世可不认为科尔宾会杀自己,他若死了,那不是对城内守军极大的打击么!守军士气下降,大家都别想活,所以,马丁五世经过一番权衡,他认为科尔宾是会像他一样保住自己性命一般保住他自己的!
穆罕默德一世问道:“你是威尼斯人还是米兰人,又或者热那亚人?”
一个5000人方阵走出奥斯曼人大军的庞大队列徐徐向布达佩斯前进。
战斗在正午打响。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奥地利公爵阿尔伯特二世为了自己的利益否决了科尔宾的方案,要是波希米亚不用打就被特赦了,他这个皇帝的女婿哪里有可能借着十字军的风头拿下波希米亚,“我们绝不和异教徒妥协!”
损失了十多个洛林的骑士,科尔宾他们才从奥斯曼耶尼切亚近卫军好不容易把马丁五世的尸体抢下来,不过教皇国的旗帜还是给夺走了。
就是那群举着大锅上战场的军队!也是世界上唯一一只举大锅的军队,这的要多奇葩的品味才能弄出如此立意标新的标记!太立意标新了!
科尔宾没来由的背后发冷一下,他摇头:“你不会攻克这座城市,我们还有能力再战。匈牙利的背后,就是德意志,你知道我们抛弃塞格德来到布达佩斯意味着什么。我们援军很快就要来了,而你的军粮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各自打马向各自阵营走过。
奥斯曼人实打实地连攻了四天,布达佩斯城内青壮在四天时间损失了4400多人,军人700多人,教皇一名,主教多名。
连教皇多么地位尊贵的人都为了抗击异教徒而英勇牺牲,其他人能不舍生忘死地去奋战么,反正在当夜的祷告会,科尔宾把所有能用上的美好赞美词都丢给了马丁五世。
风的声音在吹动,旗帜在两边刷刷作响,要是配合一群飞过乌鸦呱呱大叫就再最好不过了。
“回家。”科尔宾回答道。
马丁五世一死,什么都好办了。
马丁五世激动也是有非常充足的理由,让波希米亚的胡斯教徒来帮忙,那不是自抽耳光是什么!绝不可能!教皇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所以,他绝不能抽自己的耳光。
鏖战一直持续到下午。
青壮的战力很低,所以科尔宾先把青壮们首发了。
科尔宾仿佛奥斯曼人不知道教皇的在那里似的,把教皇国的旗帜插在马丁五世所在的塔楼背后。
不过也正好补给就地截取,也算是一举两得。当然,作为奥斯曼的苏丹,老当益壮的穆罕默德一世以身作侧,一天一个男童的速度继续败坏着基督教徒的信仰。
老人家激动,非常激动。
科尔宾回复道:“那你也得给我一个台阶。”
科尔宾继续摇头:“这是劝告,作为一个好不容易重新收拾起奥斯曼帝国的智者,我认为你会听从我的意见。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险都会令你的帝国分崩离析。”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意大利混得风生水起。但专注权术令他在军事的造诣上跟西吉斯蒙德几乎半斤八两。但他仍能坚持在前线,他明白,他挺过去今天,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好受很多,而科尔宾把教皇国旗帜插在他所在的塔楼,他也没认为那有什么不对,既然是鼓舞士气,当然要堂而皇之。
行宫里的那些匈牙利贵族管他是不是异教徒,他们觉得这个计划可行,还留在布达佩斯的德意志贵族集体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