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你成了大网红，我只爱……
余有时看了看铁男，拳头又攥紧了起来。
拳头在颤抖不已，似乎随时就要收不住落在眼前这寸头脑袋上。
还未等他有所表态，铁男收起手机就挤开他，钻进了屋里。
“瞧你嘴里的饺子味挺香，给我也来点吧。老子是真的身无分文了，先吃一顿，你就当江湖救急了。”
铁男一边说着，一边就自觉向着桌边走去，端起饺子没有一点见外，架势就要开吃。
余有时猛地碰上房门，几步杀至铁男身边，一把将盘子夺走。
但已经有一个饺子不幸落入了铁男虎口之中。
“你他妈的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余有时已经处在了暴走边缘。
这个时代，人在外边最怕出糗，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摄像头偏偏能拍到你。在某个不经意，或许你的某个视频就成了流传盛广的笑话。
“这饺子好香啊，你小子别吃独食啊。”铁男一边嚼着饺子，一边模糊说道。
见余有时板着脸，杀气几欲凝固。铁男一口咽下饺子，开口安抚将要彻底疯狂的余有时。
“害，这不是现在都兴全民拍颤音吗？我发这视频也只是为了纪念一下我们死去的爱情嘛，别激动。”
“你倒是发你自己啊，你发我的视频干嘛！”
铁男缩了缩头，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是觉得对余有时不好交代，还是方才吃过的饺子太香，让他回味无穷。
“这不是没人拍我嘛，我也只能拍拍你，咱们难兄难弟，你走过的情路，也就是我闯过的情关嘛。”
如果是平时，余有时自觉已经控制不住了，但也不知是经历了捞女的磨炼，还是经历昨晚铁男的折磨，他感觉自己总归是比以前平和太多了。
将饺子放在桌上，朝铁男冷视一眼，“再让我看看。”
“我直接分享给你，你还可以顺手关注一下我。”
铁男分享完链接，就开始猛干猪肉大葱饺子。余有时只感觉生活从昨天开始，似乎进入了一个分水岭。
自己虽然平和了不少，但这铁男，逆天之处，总能让余有时感到阵阵无言：这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余有时复制铁男微信发来的颤音链接，进入颤音点击打开。
深呼吸一阵，而后才仔细看起了这个，自己当了回主角的爆款热门视频。
短短的一会时间里，点赞量已经过了两百万。
至于视频内容……
在视频的开始，自己躺在马路边的行人道上，衣服撕扯成歪歪扭扭，鲜艳的玫瑰花已经纷纷扬扬成了花瓣，散落在自己身边。
他记起了那天铁男初到的场景，自己正捧着一束玫瑰等到了捞女从spa走出。（捞女不配享有姓名）
那会余有时心中只觉得香香的她配上香香的玫瑰，简直太好了。递出去的玫瑰花，还未等捞女接过，余有时就被飞来一脚踹在腰上，而后飞扑倒在一旁。
“，他是谁！”铁男手中同样捧着一束玫瑰，朝着问道。
余有时缓过劲来，爬起就朝铁男扑了过去。
最后，两人都无力躺在了地上，玫瑰皆成了花瓣洒落一地。
捞女不知何时就从事发现场离开了。
但只有铁男趁自己不注意拍下了视频，余有时心中直呼大亏，这种糗事居然还被留了证据。
视频之上的余有时仰面躺在地上，胸腹像鼓风车一样剧烈起伏喘息着，鼻血因仰面躺着而流了一脸，配上一地鲜红玫瑰，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就像终将逝去又无可挽回的青春一般。
直让镜头之外的余有时自己，都心中暗道：这狗贼铁男还挺会拍。
背景音乐是一首正在热头的苦情歌，歌声里的哀愁一遍遍怎么也唱不完。
而后镜头转变，已经是自己独自落寞的身影行走在护城河边了。
余有时看着画面依稀记得，那会已经是二人决斗完，拎着啤酒去河边互诉苦楚。
这个视频应该是结束之后各自离去时，铁男在自己背后偷偷摸摸拍的。
捞女的信息已经全部联系不上，那晚铁男一股脑搬了几箱啤酒，硬是拉着余有时在河边，在一群晚间锻炼的大爷大妈审视的目光中，喝了许久。
但依旧只有他在离开时，拍下了视频。
视频中的自己，身形萧索，步履蹒跚。右腿因为打架后还微微一瘸一拐，不时扶着护城河的围栏。身边的河水静静流淌，视频中自己就在苦情的歌声之中，在一盏盏路灯之下走远了。
余有时抬头看了一眼铁男，这狗货已经把饺子炫了个干净，盘子都跟舔过一般干净。
他见余有时朝自己看来，又嘿嘿一笑。
视频的最后，是定格的一张图片，看得余有时脑门青筋暴起。
那是自己发的告别霞市的朋友圈截图。
截图之中，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内容，但这会看来却让余有时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一张护城河安静的图片，配了一段简单的文案：
需要强求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就像这护城河的水流。
再见了，霞市，再见了，我的爱恋……
余有时对着屏幕怔怔发呆，视频已经自动重新播放了起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爆款视频下方的文案是：
又一个纯爱战士应声倒地，果然暖男排在狗的后面。
霞市又多一个伤心人。唉，哥们亲手送了他一程……
余有时这会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这狗贼最后一句话，是存心一语双关的吧。
点开评论区，铁男将自己的一个评论置了顶：此处舔狗与拳师禁入。
至于那数十万条的评论，余有时已经不太想去细看了，他怕看完后，自己与铁男高低得走一个。
视频的爆火，简直无异将余有时的裸体照片上传网上一般。
羞耻，丧失尊严，都不足以来描述他的心情。
甚至有一瞬间，他只感觉丧失了为人的资格，就如一个著名日本作家所写的书一样。
但奇妙的感觉是，余有时心中却觉得这种负面情绪，应该是由昨天的余有时背负的，也同样应随着昨天的他一同死在昨夜里。
这种奇妙的感觉，余有时自己认为自己重生了。
自己开悟了。
自己觉醒了。
他排除了精神分裂这一可能。
因为他还是有着，想暴揍眼前寸头铁男一顿的冲动。
直至此刻，他也不能明白，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会在那些时刻拿出手机去拍视频。
这还是人吗？
是狗吧！
余有时不敢想象，自己曾经就和这样的人物处在同一级别。这会醒悟过来，既为过去的自己悲哀，又为此刻的自己庆幸。
于是，他略微以高等一点的姿态开口问道：“咱说实话，兄弟，你怎么会想到在那些时候拍视频的？”
铁男双手一摊，“现在大家都这样啊，不慌，让我拍个视频先。”
说完又是嘿嘿一笑，“全民颤音，可不是说着玩的。”
余有时点了点头，内心又是猛烈的国粹翻涌。
他顺手点开了铁男的个人主页，id叫做：给你舔一口辣条。
个人介绍是：双手插兜，亦有烟抽！
余有时点开他的喜欢，下面不是黑丝就是大雷，一个词总结就是擦边。
余有时满意的点了点头，更符合他对铁男这个抽象之人的认知了。
而后他点开了自己的喜欢，扫了一眼，脸色微微一滞，没再嘻嘻哈哈。
他将手机关了放进裤兜，而后转向铁男。
“给你舔一口辣条是吧，现在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他不敢想象让自己的父母，以前的同事，甚至那个捞女刷到这个视频，会是什么后果。
十根脚趾已经在发力了。
铁男笑着开口，“你拿我账号开直播吧！现在有热度，咱们捞一笔，aa，不，是咱们五五，我就不收你账号使用的额外抽成费了。”
余有时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进入了一种玄妙的阶段，以至于他能让铁男把这段话说完。
但，铁男永远没有极限，“等你成了大网红，我只爱……”
余有时再次忍不住，一巴掌朝他脑袋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