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一出生就脏了
民间各地延续着许多古老的习俗，在我老家就有个很特别的地方习俗，叫“退土”。
所谓退土，就是对于一栋楼房进行驱邪旺宅的仪式。
无论是住宅乔迁之前，还是一些商铺开业之前等，都会先请师公对房子进行“退土”。
这么做的原因很多，主要有两个，一是在外游荡的孤魂野鬼，会栖身在空置久的房子和新修建的房子里。如果不想与鬼同住，就要将他们请走。
二是为防止有人使用厌胜术。厌胜又称压胜，意为厌而胜之，这是一种以物下诅咒的巫术。
此术原是民间避邪祈吉的一种术法，后得到一些术士的演变，成就了另一种意义的厌胜巫术，其中派系也繁杂。
这下厌也分好坏，好则家宅富贵平安，财丁两旺。坏则家宅不宁，业败人亡。
总之因为这些原因，人入屋居住之前请师公来退土，将房子内不该存在的，对屋主有害的东西清理掉。
而我在出生之前，就是一个闯入别人新宅的小鬼，这事还得从我父母辈说起。
我叫陈泽，亥峰县十乡镇人，出生于90年代初。
以前那个年代乡里人结婚早，我爸二十岁就娶了十八岁的我妈。他们明明身体都健康，可是结婚十五年都没有怀上孩子，这在乡里就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妈没少被我奶奶刁难，我爷爷天天找我爸麻烦。
实在没办法，他们只好以进厂打工的名义搬到镇上，远离爷爷奶奶的唠叨和乡里人的闲言碎语。
他们去算过命，算命的说他们这辈子子女缘太薄。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放弃要孩子。时间又过去六年，我妈肚子还是没动静。
爷爷奶奶在那几年也相继去世，最终也没能见到孙子。
这时我爸妈年纪也大了，他们也不再提孩子的事，用多年的积蓄在镇上买了地皮，修了间一层半的房子。
房子修好后按当地习俗请来师公退土。这位师公叫黄天虎，我从小叫他虎叔。
虎叔当时也才二十五岁，在镇上已经颇有名气。镇上的人都叫他黄师公，因为脾气古怪，不与人亲近，更显得他神秘起来。
退土那天晚上，我爸和我妈在屋外面等。
虎叔进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跟我爸妈说屋里来了位非常干净的鬼娃娃，白白胖胖的很是讨喜，而且身上一点阴邪浊气都没有。问我爸要不要收下，不要他就收拾了。
我爸妈互看一眼立马说要，虎叔便帮我爸收下了那个鬼娃娃。
果然入住之后不到两月，我妈就怀孕了。
我妈怀我足足十月，在大年三十那晚十二点，电视机里春晚跨年钟声响起，我妈的肚子突然开始阵痛。
屋外乌云遮月，刮起了阵阵阴风。我家房顶和外面的电线杆的电线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巴掌大的蝙蝠。
它们突然一起嘶叫，聒噪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那场面的氛围着实诡异，邻居们被外面的动静吓了一跳，开门一看，惊叹一声纷纷关门闭窗。
有个耐不住好奇的人也只敢躲在窗帘后面，悄悄掀开一条缝往外窥探。
当时大部分都是在家生孩子，我们隔壁李大姨就是给人接生的。
她被外面的动静吓得不轻，死活不愿意走出门口。我爸也是说尽好话，给了好几倍的红包，她都不愿意。
最后我爸急火攻心，直接拿着水果刀架她脖子上，硬逼着她去了我家。
当我终于出世发出第一声哭喊时，屋外的蝙蝠再次发出无比兴奋高亢的嘶叫，它们扑腾着翅膀而起，聚集在我家屋顶上盘旋不下。
突然！大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空中的蝙蝠脱群，它们像一颗子弹一样从天而落，重重地撞向我家大门！结果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摔落在地，在厚重的木门上留下一道血迹和一处凹洞。
屋顶上盘旋的蝙蝠全都眼露红光，前扑后继地从上方俯冲而下，一只接一只地撞击大门。
这时另有一些蝙蝠开始撞击窗户，有的甚至在叼啄房顶上的瓦砾，试图闯入屋内。
“妈耶！你们生的什么儿子哦！咋呢这么惊人啊。”李大姨被拆家一般的动静吓得直哆嗦。
我妈抱着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我，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爸喊道：“这怎么回事？！”
此时一声尖锐的脆响，房间的窗户被撞破了一面，蝙蝠接二连三地飞进屋里。
“你们躲好！”我爸赶紧让李大姨躲床上，他把床上的蚊帐放下，自己拿起床底下的大砍刀护在床前。
一只蝙蝠朝床上飞来，他抬手就砍下一只，紧接着又是一只。可是飞进来的蝙蝠太多，他很快就应付不过来了。
就在这时虎叔突然赶到我家，他将一面八卦旗重重插在门上，然后朝空中送出几道符箓，一声喝令，符箓燃烧化出一道道火光朝四周散去，盘旋在屋顶上的蝙蝠顿时被符火包裹。
火光一片，蝙蝠被灼烧发出凄厉的嘶鸣，它们不断从空中坠下，一落地便摔成了灰烬。
闯入屋里的蝙蝠哀鸣一声，纷纷转身想从破窗逃离。我爸上去就是几刀，将它们砍死在窗前。
我爸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回到床边掀开蚊帐一看，怎知我妈和李阿姨已经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虎叔直接踹开被蝙蝠啃烂的大门冲进房间，我爸正手足无措，见到他赶紧喊：“老虎啊，快救救她们！”
虎叔第一反应是抱起我，只看一眼，他便惊呼道：“我去！这孩子怎么会这么脏？！”
他所说的脏不是表面意义的脏，而是说我一身阴邪煞气。
“哎呀，你先看看她们！”我爸着急地抱着我妈。
“她们没事，只是被孩子的邪气侵体晕了过去。”虎叔说着摸出一枚铜币，手掐诀将铜币放在我妈额头，轻声一喝，我妈喉咙一动，嘴巴一张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以同样的方式对李大姨，她也吐出浊气，随即眼皮就动了动悠悠转醒。
虎叔拿出几道符箓，他对我爸说：“绿符烧水里给她们喝下。红符贴门口，黄符贴屋里。孩子我先带走，保他平安，明日便送回来。”说罢他抱着我就走了。
我爸知道我的问题不是他能应付的，所以也没拦虎叔。
此时天空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地冲刷着整个镇子。
我爸安顿好我妈后就跑到虎叔家门口等着。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虎叔家的门才打开。
虎叔抱着安睡的我递给我爸说：“孩子没事了。”
我爸抱过我连声道谢，又担忧地问：“老虎啊，昨晚为什么会来那么多蝙蝠？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蝙蝠是被孩子邪气引来的。”虎叔神情凝重地说：“我当时看到鬼娃娃确实干净，也是没想不到他出生会带着这么重的阴邪之气。老哥你记住，不能让他进有真神的庙宇。否则，会有生命危险。除此外，他跟别的小孩没有区别，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