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为何而战
这样的一种绝望，不是肉体上的末日，却一定是灵魂里的末日啊！
胜可喜，败亦可喜！
他周悦现在，重新变成了现代社会，末日之前的那个渺小的小人物，不管他愤怒也好，咆哮也好，再激烈的行为，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问题就在于，这三十次穿刺，竟是能够很轻松地封锁住周悦前方的一片三平方米的区域。
当周悦了解的真相达越多，他就越迷茫，因为他就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稚嫩孩童，大声喊着要去征服世界，但，当这孩童成长起来之后，却被这惨烈的现实世界给撞得头破血流，最终只能选择沉默一样！
所以，此刻那些整体实力似乎比周悦更强的商队护卫，他们就等于是密集恐惧症患者，面对那比乱麻还要乱的飞禽，只能狂暴着去攻击，凭空就会浪费更多的力气和精力。
你，又为何而战？
便是世界毁灭，便是沧海桑田，亦无所谓！
哪怕是整个世界的毁灭，整个世界的财富与权力，也不会让我转身。
从这一刻起，他不会再是小人物，不，不能这么说，而是应该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领悟了，什么叫做强者之心？
哪怕此刻在这黑暗之中，哪怕在那漫天飞禽冲击下，哪怕鲜血淋漓，残尸乱飞的混乱战场上，他整个人依然是如此的从容与淡定！
在最初的时候，单枪匹马的周悦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他不会想太多，可是当他有了白虎之城，有了偌大的家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像是一只被拴在地上的风筝，尽管飞得很高，尽管飞得张牙舞爪，但本质没有任何的改变。
是啊，孩提时的斑斓，少年时的梦想，再到青年时张扬碰壁后的萎缩，如果不是黑城世界，他几乎可以一眼看到他数十年后的轨迹。
说来也挺可悲，没心没肺，随遇而安，周悦觉得自己也真的可以算作是一个奇葩了，此刻在这黑压压寒冰城墙上，他居然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放松。
不需要美貌与武力来强壮我的身体。
你，为何而生存？
所以，周悦逃了，自暴自弃了！
回想一下他曾经的努力，回想一下他曾经的浴血之战，回想一下当他认为末法时代即将来临时那幼稚的自以为是的举动，这与他曾经在现代社会中的挣扎与反抗，何其相似！
为了这个目标，他真的真的很努力。
但是，这却不吝于周悦浴火重生一样的突破，这不是肉体上的枷锁，而是灵魂上的诅咒！
他就是一个小人物啊，不管是在末日之前还是在末日之后，自己的家人，朋友，同事，客户，似乎都已经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了几乎是上辈子的事情。
如果是在从前，他会对这两个问题嗤笑不已，完全不会理会，可是，就如同天真的孩童终究是变成衰朽的老翁，鲜艳的花朵终究是要枯萎成泥一样。
没有什么花言巧语，绝世美景能够迷住我的双眼，没有什么恐吓威胁，艰难险阻可以迟滞我的脚步！
境界之所以为境界，便是如此。
这对于周悦来讲，无异于慢性毒药。
抛弃枷锁，抛弃累赘，抛弃懦弱，抛弃自卑，抛弃绝望！
血雨腥风之中，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注意到，周悦的思路变化，尽管他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那么，为何而战？又为何而生存？
而现在当突破了这种堪称魔障一样的心态，周悦自己又是何等的轻松！
生命中，总是有一些事情，是永远都无法逃避的。
看似简单，却是能够让强大如斯的人也不得不原地踏步，困兽于牢笼！
可是，周悦的攻击，却是犹如在画纸上随意泼墨。
这整个巨大的战场上，他虽然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可是，他能够感觉到那种心无杂念，身心通灵的畅快与洒脱！
何止更上一层楼？
我，只为我自己而战，只为我所关注的目标而战。
因为，注定了任何的挣扎都没有意义。
此消彼长之下，谁更高明，一言而决！
迷茫的末日！
如果这个时候有非常熟悉周悦的人，比如说本体蔡琰，贺青铭，柳月，肖军等人在此，就会愕然地发现，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周悦了。
这就与普通的枪术无关了，而是一种彻底放下枷锁，重新再来，将灵魂，身体，长枪三者融合一致的灵光闪现。
周悦在心中低语着，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没有凛冽，唯一剩下的，就是清明。
似乎灵魂都已经超脱了肉体的束缚，以一种抱着爆米花，看大片的态度，在以不同的角度欣赏着。
死，无所谓！
但是，黑城子世界的秘密被发现，一个谎言，伴随着更多的谎言，一个疑惑解开，更多的疑惑出现。
虽然面目身体的特征完全一致，可是，那种内敛的气质，可以直达本心的目光，没有烟火气的淡然，哪里能够与曾经的周悦相比？
人生是需要目标的，所以黑城世界出现后，他努力地找到了目标，活下去，从他踏出那个单元门，再到控制赤山城，再到进军东北，最后他有了安身立命之所的白虎之城！
那一条由寒冰凝结的长枪被周悦单手握着，轻描淡写地不断穿刺而出，看不到踪迹，也感应不到那种浓烈的杀气，事实上，此刻这城墙上可谓是杀气弥漫，随便哪一个商队护卫，那都是爆发出强烈的杀气，甚至随便一记技能轰击，那杀气就如同狂风一样，冲天而起。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周悦心中不断询问着，声音从微弱到清晰，从清晰到洪亮，从洪亮到如黄钟大吕！
这种感觉具体显现出来的时候，在举手投足之间，就非同小可。
我为自己而生存，我为自己而战！
我，只是周悦，周悦，便是我！
或许，是真的麻木了吧，看着漫天飞禽如子弹头一样密集地冲锋下来，周悦脑地里却是在同时冒出自己在八年前的那个冬天，第一次轰掉隔壁变异尸鬼的那一刻。
周悦觉得，他似乎从来都没有仔细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正常表现。
简单举例来讲，把一团乱麻扔到一个具有严重密集症患者面前，这个人也许会立刻觉得呼吸不畅，快崩溃了一样。
但周悦却是那个正常人，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利益。
甚至是没有了目标，不知逃往何处的末日！
真正的末日！
一声接一声，却是让周悦的心神越来越清明，越来越挣开那无形的诅咒，枷锁，那注定一生是小人物，是棋子，是蝼蚁的诅咒。
可现在一旦突破这束缚，这效果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心态上尚且如此，就不用说在行动中表现出来的结果了。
当然，此刻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没有人会注意到周悦的变化，但实际上，假若真的有枪术高手在仔细关注他的话，就会大吃一惊。
以至于，他都有些分不清真假虚幻。
这就像是一个无形的，不可抗拒，不可消融的诅咒，将他拉向无尽的深渊。
乍一看，他出枪的速度不算多快，甚至能够看到那寒冰长枪还能有暇在手中停顿一下，但实际上，就这一秒钟，那条寒冰长枪却是已经连续刺出三十次，这种出枪速度，事实上，也不算是什么厉害的，大师级的枪术高手，也能很轻松地做到这一点。
因为周悦的攻击虽然看起来是如此的寻常，但是，他手中的那一条寒冰长枪，其实已经是快到了极点！
因为周悦本身，就已经拥有了很高的基础，半神之骨，半神之血，再加上极高的裸装属性，可以说，他的肉身实力，其实早已经能够突破史诗级，甚至都可以不逊色史诗级五星的高手，可，就因为在灵魂，在意识方面，很不过关，简单来讲，就是眼低手高。
无所适从！
但是正常人的话，三下两下，就能把那乱麻给理顺！
事实上，一直以来，周悦看似很强，其实内心就是一个小人物，也许在某些时候，他敢于拼命，敢于疯狂，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奉行着谨小慎微，得过且过的心思。
可是，在今夜，在此时此刻，在目睹了无数生灵的杀戮，那些几乎无法形容的惨烈一幕之后，周悦心中，是如此的震撼，生与死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的短暂，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生，无所谓！
那些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凶猛飞禽，在周悦眼中，却是迟缓了很多的死物，所以自然就会应对轻松。
这种几乎都不可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突破，带给周悦的好处那简直是不能形容。
而这种快，不是那种为了追求更快的快，也不是同时追求精准的快，而是一种，我就在这里，但你一定会撞上来的快！
不需要赞美与奉承来愉悦我的内心。
不是数据化的技能和特性，也不是什么道具装备，而自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骄傲！
曾经周悦有一个梦想的，不敢说出来的梦想，那就是逐鹿天下，争霸全球，嗯，很热血，他也为此很努力地去改变自己。
这当然不是周悦有多么文雅，忽然掌握了唐伯虎的技能，而是当他心无杂念，身心通灵之后，全身五感便自然而然的灵敏了数倍以上，对于这种混乱的局面，更是能够如清风拂面一样瞬间理顺！
他就像是一只老鼠，蝇营狗苟，猥琐得可以。
不需要名望与财富来装点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