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
“你都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就这样吧，下次再联系。”
维克多提到异母弟弟，这个词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指他现在附身的塔兰大公私生子，佩雷尔第一王子得到了帝国贵族的支持，那么他就不会再指望自己的行动能对他有什么样的帮助。其次，也影射了帝国幕后的操纵者。既然阿尔贝雷希特有所行动，那么教会那边也不会落下，卢西恩肯定会带着一大票人北上。
少年认真的表情让克莱因微怔，随即大笑了起来。
“我记得祖父手里有……”那东西的形状虽然常见，但却和一般的有很大不同，卢西恩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本金色的书籍，像是用黄金做的法典。对，我记得画像上是这样画的，可现任皇帝布雷特的继承画像上却没有。”
“你那位异母兄弟肯定带着打手去帮忙了吧？是你的父亲授意呢，还是他顶头上司的主意？别告诉我，你也要来哦。”
“你和我说这些是没用的，年轻人。信念不是只靠嘴上喊两句口号就能坚持，更不是向别人表明你的态度就可以明确自己的行为是否正义。”看少年依旧瞪着自己，完全没离开的意思。克莱因回想了一下，船长似乎提到过他还有一个室友，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有话快说，我很忙。”
“我加入海盗只是为了和军队与贵族作战！”少年对于克莱因的态度很是恼火，他不想把自己与这个随意杀人的家伙混为一谈。
“嗯，我们的小骑士还是个虔诚的信徒，传播光神的爱和理念。”
他褪下戒指，用指甲在镶有晶石的反面轻轻一戳，原本黯淡无光的晶石立刻亮了起来。
“我只是想把他打落海的！”
“你不是半精灵混血吗，怎么还有个贵族亲戚？”杰拉德本以为这个蒙面的大个子是南北战争的遗留物，可刚才那番对话中隐约透露出他表亲是贵族，正为继承权争得头破血流。
卢西恩皱起眉，他的异母兄长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教会一动，魔法协会肯定也坐不住……
魔法吗？
知道暂时是无法休息了，克莱因轻轻旋转戴在食指上的戒指，心思却移到刚死去的贝鲁吉身上。
“帝国的继承权没有外界看的那么简单，皇帝的授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虽说阿尔贝雷希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退位，但你仔细回想一下，他和现任皇帝有什么不同之处，仔细的……想想。”
才进入狭窄低矮的船舱，克莱因就听到了一声带着不满的质问。
“起程之前，我特意查阅了晶曜的大图书馆，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秘密。不知道蓝蒂娅公主有没有向你讲过诺丁继承权的内幕？”感应到卢西恩的不快，维克多利用自己知道的东西，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那名法师不简单呐，能在他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施展法术。
※※※
带着淡淡不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维克多将水晶放回腰侧的魔法口袋。
“你在和谁说话？”
这两句话彻底冻结了卢西恩嘴角的笑容，他一把拉住有意离的维克多：“把话说清楚！”
不止是布雷特，卢西恩在属于孩童时期的记忆里，发现历任皇帝的画像并非每一位手里都有那本金色书籍。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附着在晶石的魔法才再次将在遥远彼端的声音传出。
杰拉德起先没反应过来，随后想起了自己跟踪贝鲁吉的事，看克莱因的目光不禁又多了几分戒备。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居然还被这家伙跟踪……
支持率？不……与教会的关系？似乎也不是……
“喂……你不要命了？”杰拉德虽然看不惯克莱因，却忍不住有些担心，贝鲁吉就是因为使用传音石才被杀的。
“帝国和教会原本是一体，与圣歌分别持有三大圣器其中的太阳之心与玛拉之光。大灾变后，身为护教骑士的军团长维因·诺丁自教会分裂，凭强悍的军事力量开创了如今的诺丁帝国，而那支所向披靡的神迹大军也随着他的死而失踪。除了真正被选择的继承人，没人能握有这支无敌军队的控制权。布雷特能力无法超越他的父亲，在阿尔贝雷希特死亡之前，维因法典都不会承认他。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祖父仅凭几句话，就可以让左右帝国的储君费立，因为维因法典在他手上，阿尔贝雷希特控制着帝国的军权，就算退位了，帝国的将军们也只会听从这位大帝的调遣，布雷特？一个空有帝王头衔的皇帝而已，如果他真有实权，蓝蒂娅公主根本没机会逃到塔兰，更不会诞下排名第三的你。”
如果不是那少年告密的话，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还是人类时，童年至少年时期都是在这座美丽的海岛上度过，虽然没有多少自由，但和生命中的最后三年相比，算得上是愉快的回忆。
但克莱因又不能完全肯定，他无法施展高级法术，自然没兴趣学，身体的反魔法壁也只会对攻击性法术有感应，如果是无害的探察类或追踪术法术就没法觉察了。
“怎么，你不知道？比如缇迪斯公主诞下的佩雷尔为什么没有获得以亲王为首的母系贵族支持。还有，已经退位的阿尔贝雷希特，他为什么那么狠心的让穆塔的妃子流产，又为什么仅凭几句话，就能左右帝国的局势，连在位的皇帝都无法阻拦。”
在挂满了历任皇帝画像、专用来举行继承仪式的礼堂，有一副祖父早年的画像。
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少年一脸惊讶的看着克莱因，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与外界联系。
“你那亲戚真好笑，父亲想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还带打手去帮忙，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觉得话题有些尴尬，杰拉德很不自然的将讨论的中心转移。
突然，一个模糊的画面闪入他的脑海。
眼睛一转，望着依旧盯着自己的少年，一个主意在克莱因脑海中成形。
“仅是你不知道这一点，就表明你和继承权无缘了。”
“不要总这么冷淡嘛，维克多表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既能杀人放火，又有不低的薪金可拿。”
卢西恩眼里的惊讶更多了，怎么又牵扯上诺丁的开国皇帝？
“你为什么要杀他？”
协会的界门传送比起教会魔法飞艇还是稍慢了些，当法师们在城主府接受诸贵族的热情接待时，由卢西恩带队的护教骑士团已在两日前就与海德因派出的海军接触了。
说话一向简洁的维克多首先结束对话，克莱因把戒指戴回食指，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靠墙而立的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舱门开了，艾伦迪站在门口，脸色阴郁。
“贵族的亲戚就一定是贵族吗？我和那家伙只是在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这点上有关系。怎么，你连别人的私事也有兴趣？似乎没有多少值得汇报的价值唉。”克莱因对杰拉德的怀疑比较大。虽他也考虑过魔法的可能，但如果不是在身上直接施展过法术，用隐形类法术跟踪的可能早就被剔除了。没人能在他防备的情况下接近，至少人类不能。而且，贝鲁吉那么小心，不会在自己已经被怀疑的情况下还暴露身份。
“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也有亲人，你有没想过，他的家人还在等他？”
“我派去打入海盗内部的那名黑暗精灵。”
“我这里也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我异母弟弟的表哥终于得到了一部分家庭成员的支持，这让他在继承权上又多了几分筹码。”
没有多余的怜悯给这名潜入失败的海军，克莱因想的是他如何泄露身份的。
不同于平时华丽的锦衣，戎装的少年还带着一丝稚气的面庞有双犀利的眼眸，右手握着代表权利的金杖，左手……左手？
“船长下的命令唉。在船上，船长的命令就是法律，不听从的一律要被扔下海喔。”微微侧身，就看到带着魔法武器的少年立在身后，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我可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丢了这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你也冲上去了，有资格说别人吗？”
“内幕？”
就在克莱因登上海盗船时，维克多和打着协会名义的众晶曜法师一同抵达了它阔别八十年之久的故乡——珍珠岛。
“问题是，他们上面还有个快断气的祖父，他手里握着一份至关重要的东西，只要他还没死，那兄弟俩的父亲就没有真正的决定权。”听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克莱因确定让贝鲁吉卧底身份暴露的不是眼前这名少年，而是他一直不敢肯定的魔法。
“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海盗船，不是骑士训练营。”克莱因无聊的挥挥手：“没事的话我睡了。”
“那才是真正的继承权，维因法典。”
在杰拉德听来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却让克莱因一下就知道了局势的变化。
“你以后还是少做这样多余的事吧，介入帝国内部的权利争斗只会让你的身份暴露得更快。”卢西恩对于维克多插手佩雷尔与穆塔的王位之争还是心怀芥蒂的。
［他昨天晚上说的，我一字不差的全听到了。］这句让他印象深刻，听到了……克莱因确信当时在场的就只有自己和这名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再没有第三个人，艾伦迪又是如何‘听’到贝鲁吉对海军的报告呢？
维因·诺丁？
顺着维克多给出的思路，卢西恩搜索记忆，做仔细的对比。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想到了。”冷然的嗓音让卢西恩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不明白，维克多将第一顺位继承人重新扶回继承权顶端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