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陆惊
黎羽再次踏入鬼市，这一次不是以姜月行的身份，而是黎羽。
尽管鬼市依旧熙攘繁忙，但这一切与他无关。他此行的目的是来会一会黑市的管理者。
黎羽走进一家赌坊，鬼市白天人流稀少，赌坊内更是客人寥寥。
博头见有人进门，热情洋溢地迎接，让黎羽有种误入醉仙楼的错觉，只不过周围围绕他的人变成了糙男人。
黎羽注意到赌桌上标着“单”、“双”二字，虽然未曾赌过，但这点东西，还是能理解的。他坐在这个赌桌前，淡定地说：“就玩这个。”
博头兴奋地拿起竹筒，将三个骰子摇得声响不断，摇了一会后啪的一声将其盖在桌上。他看向黎羽：“客官，请下注。”
黎羽随手施展了一点神魂探查，发现竹筒和桌面似乎由特殊材料制成，难以穿透。博头察觉到他的动作，微笑道：“客官，咱这唯一的凭仗，只有赌技。”
黎羽嘴角一笑，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微笑凝视着博主，轻声道：“赌技？我看并非如此。”
博头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双”的位置。
黎羽反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令牌，随手压在了“双”上。
博头的脸色骤然变化，这变化并非是因为黎羽压了双，而是因为那枚令牌，他急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大人驾到，有何吩咐？”
黎羽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开。”
见博头迟疑不动，黎羽摇了摇头，自行揭开了骰盅：“三、三、六。果然是双。”
博头再次慌乱地问道：“大人来此，究竟为何事？”
黎羽的声音平静但带有几分冷厉：“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黎羽上下打量着博头，他不觉得这样一个胆小如鼠之人，会像郢王所说，垄断黑市，黎羽说道：“叫管事的过来。”
博头低头更甚，颤声道：“在下方通，现任鬼市管理者。”
方通胆小如鼠，又修为不高，应该只是被陆家公子推到台前的傀儡，黎羽张口道：“告诉你个消息，从今日起，我接管这里。”
方通听后眉头紧锁，与其说愤怒，懊恼，更多的是不解。黑市对于郢王来说名存实亡，而他作为管理者，夹在中间难受的很，郢王他不敢得罪，陆家公子他还是不敢得罪，面对空降的领导，他一点都不恼怒，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夹在中间受苦的，终于不是他了。
还未等方通高兴起来，就在此刻，一支冷箭从黎羽背后射来。
黎羽似乎事先预知一般，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拍桌，一道土墙即刻升起挡住了箭矢。
下一刻，黎羽的身影在方通面前瞬间消失，随后赌坊门口传来惨叫声。
原来背后射冷箭的是赌坊的一个手下，他被黎羽用忘忧剑，一剑钉在了门上。黎羽这一剑很妙，妙就妙在他只刺穿了手下的臂膀，手下叫的很惨，但实际上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一幕未引起黎羽的愤怒，反而他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被钉在墙上呼救的打手和一众惊慌失措的赌坊之人，他冷静地重新坐下，若无其事的摇着桌上的骰盅。
阻止了众人的救援行动。赌坊内的人都期待方通能出面，但方通自知不是黎羽的对手，不敢多言。
这一箭让黎羽十分开心，正愁见不到陆公子，而如今他的人钉在了门上，虽然一时半会无生命之忧，可时间长了，还是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黎羽想让幕后之人清楚：人心和躲避，可不能兼得。
打手被钉在墙上，哀嚎着让人帮忙，刚有人要动，黎羽“啪”的一下把摇好的骰盅拍在了桌上，本想帮忙的人，听了这声音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个被钉在墙上的是自己。
众人皆看向方通，指望方通说几句好话，可这方通哪敢说话？自己作为赌坊名头上的老大，眼前的少年不把放冷箭算在自己头上就是好事了。
“这位兄台，何故这么大脾气？”
黎羽闻声望去，入眼的先是一把纸扇撩开门帘，然后才见得来人。
来人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仪表堂堂，眼神淡然，透露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冷漠，可他那粗浓的剑眉却与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让黎羽有些想要发笑。这人黎羽倒是认识，不是别人，正是赵公子。
“你是何人？我的手下吗？”黎羽说话轻松的很，像是在宣告这里的主权，他才是黑市的管理者。
赵公子更是不客气，坐下身来，对还跪在地上的方通道：“去给客人倒杯茶。”方通如获大赦，也不管黎羽的态度，立即去倒茶。
黎羽看到方通的态度，便深知赵公子在这里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赵公子将茶递给黎羽，轻摇纸扇道：“既然是郢王派来的，那也不打哑谜了。在下陆惊。”
黎羽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之前接触的赵公子居然就是陆惊，“陆惊？那我该叫你陆公子？还是赵公子？”
陆惊笑道：“阁下原来还知道陆某的另一个身份？陆某未曾见过公子，公子怎会认得我？”
黎羽回答：“赵公子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陆惊笑了笑，将茶盏推到黎羽面前，继续问道：“陆公子还是赵公子，都不重要。只是一个称谓而已。陆某见公子有练气八层的境界，这样的实力再加上如此年纪，整个燕都都没几个，可陆某却未听过公子的名号，只怪陆某消息不灵通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黎羽。”
“黎兄，你这般年纪轻轻，就成为郢王身边的心腹，前途无量啊。”
“谬赞了，陆公子才是前途无量。”黎羽应道。
陆惊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可黎兄这般实力，怎会忠于郢王？郢王终究是一介凡人。”
“谈不上忠诚。我为他做事，他给我我想要的。这世间哪有真正的忠？无非是利益交换。”黎羽淡然回应。
“黎公子说的好，既然如此，不如黎兄说说郢王都给了你什么？或许我也能给你，甚至比他给的更多。”
黎羽说道：“尚未筑基的修士，实际上和凡人无异，凡人要的都很简单，荣誉，金钱。这些郢王都能给我，毕竟他是皇家人。”
“哈哈，黎兄说的对，燕都的散修都以仙人自居，可实际上却入不了宗门，只能与凡人为伍。无论是郢王还是你我，都只是一介凡人，喜欢世俗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黎羽说道：“既然陆公子你也喜欢这些，不如一起帮郢王做事吧？”
陆惊摇摇头：“黎道友，你这是哪里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与黎兄一样，都在为燕国做事。”说完，陆惊对赌坊门口树上的青鸟吹了个口哨，继续说道：“黎兄，你说巧不巧，前些日子我夜里赏月时，也见过这样一只青鸟。”
黎羽看向陆惊，心头一震，陆惊见过青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初自己化身姜月行被绑的那一日，他也在。他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看来陆惊想要的不只是黑市，燕都内的生意他们也发现了，想要插上一手。
既有所求，便能以此挟。
黎羽挥了挥手，树上的青鸟飞入赌坊，轻轻落在他肩头。
陆惊笑道：“真没看出来，黎兄还懂一些御兽？不过这鸟儿的威力应该不大吧？前些年，我家里猎了一头幼年赤瞳狼，我看着喜欢，一直将其养在院子里，要不改日把赤瞳狼送给黎兄可好？”
“不必了，狼养的久了，就变成狗了。”
陆惊沉思片刻道：“黎兄说的有道理，现在一想那头赤瞳狼，是有些像狗了，我一回家，就粘着我。不过变成狗也好，至少变成忠诚了。”
黎羽看着陆惊，冷冷说道：“陆公子，还是不要大意的好。狼终究是狼，饿久了，它就会变回狼。”
陆惊不在意地摇晃着骰盅，随后拍在了桌上，“黎兄，你觉得是大是小？”
黎羽正要指向“大”字，赵公子打断道：“等等，这么玩没什么意思，我们赌些什么吧？”
“我不喜欢赌，骰盅里的结果此刻已经有了定数，为有了既定的事情，搏上身家，蠢的很。”
陆惊说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赌，可有的时候，有人会逼着你赌，你躲不开。就像今日一样，黎兄，陪我赌上一次吧。我加些彩头，让这场赌，更加诱人。”
黎羽摸了摸肩上的青鸟：“那你的彩头呢？”
陆惊大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扔在桌上：“这是我的彩头，黑市去年的收益都在这。”
黎羽伸手想要拿起储物袋，看看真伪。陆惊手中的扇子压在了黎羽的手腕上，制止了他的动作：“那黎兄，你的彩头呢？”
“并非是我在和你赌，彩头自然不该是我出。相信四王爷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彩头。”黎羽想了想，又看着陆惊说道：“还有个事情，如果陆公子觉得屋里热，可以少烧些炭火，完全没必要用扇子。”
陆惊没想到黎羽会说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他一脸诧异的移开了扇子，重新说道：“可我想和你赌。”
黎羽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储物袋：“彩头会有的。”
黎羽带着储物袋，走出赌坊，一众手下似要阻拦，陆惊挥挥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
黎羽临走时，也没忘了将无忧取下来，“去找陆公子吧，这应该算工伤的。”
“工伤？”打手捂着身上的剑伤，满是疑问。
黎羽想了想，好像在九州大陆上，没有工伤这个词。老大为了受伤的手下出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一点，倒是九州大陆更胜一筹。
郢王望着桌上的储物袋，感到意外。黎羽不仅成功了，甚至仅用了半天时间便返回，“你这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他不禁问道。
“我觉得主要归功于王爷您的威慑力。”黎羽回答道。
“如何说？”郢王好奇地追问。
“鬼市虽小，但修炼者众多，其中不乏炼气六七层的修士。可赌坊那几个博头，最高也不过炼气三层，在他们的管理下，鬼市却井然有序。这并非他们管理有功，而是鬼市中的修炼者他们敬畏王爷。摊贩敬畏，博头敬畏，那陆惊亦然如此。”
郢王笑道：“别拍马屁了，我太了解陆惊，他不会害怕，到手的利益更不会平白无故送出去。”
“画个饼，就好了。”黎羽说。
“画饼？”郢王不解。
“人做事都有目的，一旦有目的就说明他有所求，我虽然给不了他，但是却能给他一个未来，一个有可能的未来。”
“如果他发现这未来无法实现呢？”郢王追问。
“那就再画一个更美好的未来。”黎羽淡然回答。